「不疼的,寶寶。」
「怎麼可能不疼。你的手又不是沒有知覺了。」
楚寧握住他的手。
「哥哥,辦公室的那種桌角也要包一下的。等明天吧,把一樓的臥室收拾好,我再去你的辦公室幫你弄。」
「真的不疼,寶寶。不用。」
「我疼,哥哥。我心疼。」
楚寧不知道該怎麼勸他答應。
小男妻實在沒辦法了。
抓起了江淮安的手親吻。
「哥哥,就算是為了我,我知道你心疼我,就算是讓我不這麼難過,我們好好愛惜身體,可以嗎?
我想和你長長久久的走下去,答應我,可以嗎?」
小男妻眼裡的心疼寫的清楚真切。
「好。」
江淮安也不再堅持。
「我的辦公室就是寶寶的辦公室,寶寶什麼時候想去都可以。想怎麼布置,就怎麼布置。」
「嗯。」
楚寧臉上身上的汗越來越多,江淮安要比他更加汗流浹背。
「哥哥。」
聽著江淮安越來越重的喘息聲,看著男人英挺面容間如同小河邊奔流的汗水與黑眸中翻動的不甘與野心,楚寧心疼的用袖子幫他擦拭汗水,而後輕聲詢問。
「我們休息吧,好嗎?現在這樣瞎練不好,明天我們去醫院,我們問過醫生之後再系統按照醫生的方法來練,可以嗎?」
「我問過醫生。上次的時候,醫生說除了練習,別無他法。」
「可是都已經這麼久了。你的身體情況肯定和診療時的情況不同了。」
「不過半年而已。寶寶,你累了先坐下休息。我想再練習一下。」「我不累。哥哥。我陪你。我們一起。」
楚寧看著男人眼底濃郁得化不開的不甘,知道是自己的出現催生出了他對康復的迫切渴望,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憂心。
即使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楚寧還是陪著江淮安堅持了下來。
他也是男人,他知道腿疾對於江淮安這麼驕傲的男人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大概練了半小時,體力不支的不止楚寧,還有江淮安。
江淮安也到了強弩之末。
「小心哥哥!」
又走了一圈之後,江淮安的體力也透支到了極限,手裡的拐杖斜著往旁邊滑去,而他也向前倒去。
楚寧沒力氣將他拉回懷抱,於是便搶先一步充當了他的肉墊,先行一步在地上躺好,把體力不支的丈夫給接了個滿懷。
「寧寧,我對不起你。」
江淮安手腕有力,倒地的時候用雙手手腕撐在了地板上。
沒有直接撞擊在楚寧身上。
「哥哥,別用手撐著了,躺下吧,躺在我懷裡,我抱著你休息一會。」
楚寧心疼道。
「你手上已經那麼多傷了,手腕別也扭傷了。哥哥,你是世界上對寧寧最好的人,你沒有對不起寧寧。」
「我要是早點聽醫生的話去做復健,說不定現在已經好了。也不至於讓一個殘廢,天天拖累我的寧寧。我現在這個樣子,真是沒有一點能配得上寧寧。
現在拖得時間太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治好了。萬一以後都治不好了,那寧寧這輩子都要被外面的人指著鼻子罵老公是殘廢了。寧寧,我是不是很自私?
你是不是也不想要一個這麼麻煩的殘廢老公?其實放你走才是真正對你好,是不是?告訴哥哥,你想走嗎?想走的話哥哥放你走,好嗎?哥哥願意放手的。
哥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要你能幸福,哥哥怎麼樣無所謂的。不用覺得我有恩於你,就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上。
我想要的是寧寧的愛,不是感謝和報恩。如果只是報恩的話,那算了吧寶寶?」
楚寧難過,感動又驚詫,鼻腔之間迅速的湧起一陣酸意。
他在江淮安眼裡看到了認真。
他知道,江淮安是認真的。
楚寧用一個笨拙的吻回應了江淮安。
「不是報恩,我也,也喜歡你的…報恩和喜歡,我也分的很清楚的…」
「你確定要把大好的青春年華搭在一個可能永遠都沒法恢復的瘸子身上嗎?
寧寧,如果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現在還能忍痛割愛。
可如果你還不走,那麼抱歉了寧寧,你的人生要永遠和我這個瘸子捆綁在——」
江淮安的話還沒說完,楚寧猛地咬住了他的下唇。
鬆開之後,楚寧低聲對他道。
「我不喜歡聽瘸子這個詞。以後不准用了。看在你是我老公的份上,我才沒打你。
要是外人敢這麼說,我早就對他們動手了。」
江淮安畢竟成熟。在這一陣激肆的心動過後,又雙眼泛紅的緩緩拉過楚寧的手,摁在自己的膝蓋上。
「寧寧,要是我的腿永遠好不了呢?難道你要陪著一個行動不便的瘸子一輩子嗎?
如果你的努力永遠都得不到回報,看不見曙光呢?寧寧,你收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對麼?」
江淮安揉了揉楚寧的頭髮。
「寶寶一直在申請那所國外大學的Offer吧?」
「是,那個是國外烘焙的相關專業。我當時申請那個西餐碩士的時候還沒有遇到你,我也不知道其實我是可以學數學的。我只是單純的想擺脫楚家人而已,我已經受夠了被他們控制了,當時國內發生的都是些傷心事,我只是想換個環境,擺脫抑鬱情緒而已。不是說我志在國外。
哥哥,現在我想重新把數學撿起來…我申請國外的學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潛意識想活著,從前只有出去才能活著,現在有了你的保護,不出國我也可以活著了。」
楚寧眼眶發紅的向著江淮安解釋,卻見男人一直面沉如水,楚寧的一顆心登時瘋狂的往下墜。
「不會的,不會那樣的!哥哥,你的腿一定會好的!我幫你仔細算過了,從你的生辰八字上也可以看出來,你以後一定會好的!哥哥,你,你…」
楚寧看著江淮安鋼鐵長城般堅決的眼神,眼圈也跟著慢慢紅了。
「你是想把我推開嗎…」
「寶寶,你的年紀還小。現在和我還在熱戀期,正是對我上頭的時候,很容易因為熱戀期間的激素,被徹底沖昏頭腦。事實上,我見過的這種一方正常,一方殘疾的夫妻,最後得到善終的都是一方身體健康起來的。如果我的身體一直好不起來,我們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
江淮安神情冷峻悲憫。楚寧感覺他說的每句話都像是在拿刀子劃拉他們的感情,但江淮安還是說了下去。
「如果我的腿一直都不好,你對我的熱情會在四個月後出現第一次的消退,寶寶,這並不是你對我並不忠貞,而是人腦的悲哀之處和人體的感情機制就是如此。
當然,這一次的消退並不算嚴重,第二次的消退會在兩年的時候發生。
這個時候,你的大腦對我分泌出的多巴胺會徹底消失,你的大腦會在面對我的時候停止分泌這種讓你感覺心動、歡愉和快樂的激素。」
「不會的,不會的!江淮安,感情不是只有激情的…」
「會的,寶寶。你對我的仰慕,愛護,會隨著時間逐漸變成厭倦,厭惡,甚至有可能演變為一種想要和我離婚的決心。你會覺得坐在輪椅上的我笨拙,無趣,面目可憎。」
「不會的,哥哥你不要這麼想,好麼…」
楚寧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用力擁住江淮安。
「這就是人性。寶寶,你能對抗過這樣的人性嗎?不能的話現在趁早離開我。」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想法才會變得這麼陰暗消沉,但哥哥,不管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我都會陪你一起走過去。就算終點沒有好風景,我也願意陪你一起走到那裡。」
「寶寶,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楚寧覺得這個男人冷靜的過分了。
「哥哥,需要再考慮的人是你。」
楚寧說著就把外衣脫了,「你確定不要我嗎?」
「寧寧,你把衣服穿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