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行駛,進入了庫爾斯克州的地域。
索科夫第一次穿越後,曾經來過庫爾斯克州,參加著名的庫爾斯克戰役,並在這裡取得了赫赫戰功。在後世,他每次去烏克蘭時,都要經過這個地方,當時給他的感覺,就是地廣人稀,道路兩側不是長滿荒草的平原,就是一望無垠的森林,開車開出老遠,才能偶爾看到一個村落或者小鎮。當然,如果乘坐列車的話,就會發現鐵路沿線相對要繁華一些,該州大多數的人口,都集中在鐵路沿線的城鎮裡。
如今由於是戰爭期間,這個位於莫斯科南部的州顯得越發荒涼,經過的村莊和小鎮裡,基本看不到居民的蹤跡,想必是有關部門擔心居民落入德國人的魔爪,將他們都陸續疏散到莫斯科東面去了。
車隊行駛的道路,是那種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土路,雖說沒有下雨,但道路隨處可以見到被德軍飛機炸出的彈坑,炸毀的卡車、馬車,以及逃難的難民們丟棄的皮箱和包裹。糟糕的路況,以及諸多的障礙物,嚴重地影響到車隊的行駛速度。
弗拉索夫的車行駛在車隊的最前方,見到路上的景象,不禁皺起了眉頭,略帶不滿地問司機:「司機同志,我們還有多少時間能趕到莫斯科?」
「將軍同志。」聽到弗拉索夫的問題,司機苦著臉說:「原本在這樣的道路上開車,最高時速都超不過五十公里。如今路上到處都是彈坑,以及各種障礙物,車速能跑到三十公里就算不錯了。」
弗拉索夫抬手看了看時間,此刻已經是上午九點,「從這裡到莫斯科還有差不多六百公里的距離,按照這個速度行駛,那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趕到莫斯科嗎?」
司機聳了聳肩膀,無奈地說:「將軍同志,按照這樣的速度行駛下去,恐怕真的要等到明天才能到達莫斯科。」
「將軍同志,」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警衛員,半轉過身子對弗拉索夫說:「再往前走差不多二十公里,有個列車站,要不我們換列車,這樣就能趕在天黑前到達莫斯科。」
聽到警衛員這麼說,弗拉索夫的心裡暗自琢磨,如果繼續沿著公路行駛,不但速度慢,而且還隨時有可能被敵機發現。若是能改乘列車,沒準是最正確的選擇。
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他緩緩地點點頭,說道:「好吧,那麼就去最近的列車站。」
坐在後面車裡的索科夫,並不知道弗拉索夫如今想改乘列車去莫斯科,還在不斷地望向空中。
旁邊的安德烈見狀,忍不住笑了:「索科夫,你真是太謹慎了。這裡距離戰場已經很遠了,我想不會再出現德國人的飛機。」
但他的話剛出口,就遭到了索科夫的反駁:「安德烈,難道你沒有看到道路上的彈坑,以及那些被炸毀的卡車和馬車嗎?這些東西的存在,說明德國的空軍可以隨時深入到這一地域,對地面的目標展開攻擊。」
安德烈還沒有說什麼話,旁邊的司機就開口了:「這位同志,你的朋友說得沒錯。這條路我經常跑,幾乎每天會遭到德軍飛機的轟炸。最初和我跑這條線的車輛,至少有五十多輛,但如今只剩下運送你們的這幾輛。」
正好這時,前方的路邊出現一輛燒得只剩下漆黑框架的卡車殘骸,司機朝那裡努了努嘴,繼續說道:「瞧見了麼,那輛車的司機是我的好朋友,遭到敵機轟炸掃射時,他連下車時間都沒有,就犧牲在駕駛台了。」
索科夫輕輕地嘆口氣,說道:「沒有制空權的,德國人的飛機就能隨時對我們的運輸線展開攻擊,給我們造成巨大的傷亡。」
原本還覺得索科夫有點杞人憂天的安德烈,聽完司機和索科夫的話之後,整個人就變得緊張起來:「司機同志,你的車怎麼開得這麼慢啊?按照你現在的速度,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趕到莫斯科?」他神情有些慌張地望向了天空,「要是遭到德軍的空襲,我們就麻煩了,我沒死在戰場上,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丟在這條公路上。」
「安德烈,」索科夫很清楚車速不快的原因,連忙幫著司機向安德烈解釋說:「你看看這路況有多糟糕,到處都是彈坑,以及被摧毀的卡車和馬車的殘骸,司機同志就算想開快一點都不行。」
雖然聽到索科夫這麼說,但安德烈卻心有不甘地問司機:「司機同志,難道就不能再快一點嗎?」
「對不起,同志,實在快不了。」司機朝前面的轎車揚了揚下巴:「您沒瞧見前面的車也開得很慢麼,我想那位將軍的心裡肯定比您更著急。」
「難道沒有什麼辦法,儘快趕到莫斯科嗎?」
聽到安德烈的這個問題,司機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幽幽地說道:「距離這裡不遠,有個列車站,如果你們改乘坐列車的話,相信就能縮短到達莫斯科的時間。」
安德烈一聽,頓時興奮起來,他扭頭望向索科夫,情緒有些激動地說:「索科夫,你聽到了吧,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有個列車站,如果我們能換乘列車,就能儘快趕到莫斯科。」
但索科夫的態度也很冷淡:「安德烈,決定行程的人不是我,而是坐在前面車上的弗拉索夫將軍。只要是他下達的命令,不管是乘列車還是乘汽車,我都堅決服從命令。」
他心裡非常清楚,乘坐列車前往莫斯科,速度肯定要比乘卡車快得多。但德國空軍如今正在瘋狂地轟炸蘇軍的補給線,鐵路肯定是他們攻擊的主要方向。別看到列車的速度比卡車快,可要是有一列列車在空襲中被摧毀,整條鐵路線的運輸就會中斷。走公路,就算有車輛被炸毀,但其它的車輛可以從被炸毀的車輛旁邊繞過去,鐵路上的列車被炸毀了,在沒有完成清理工作之前,其它的列車可沒法繞行。
誰知片刻之後,司機興奮地叫了起來:「你們快看,前面的車拐入岔道了,那條路就是前往火車站的。」
「索科夫,我們該怎麼辦?」
索科夫雖然覺得乘坐列車前往莫斯科,多少有些不靠譜,但此刻見到弗拉索夫的車已經朝著火車站的方向開去,他這支保護弗拉索夫安全的警衛部隊,自然也只能是他去什麼地方,就跟到什麼地方了:「司機同志,跟上去。」
車隊跟隨著弗拉索夫的車輛,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車站。
車站已經被軍管,軍代表看到有一支車隊來到車站,連忙出來迎接。
看到弗拉索夫從車裡走出來,軍代表連忙上前敬禮:「您好,將軍同志!我是車站的軍代表,請問您是到我們這裡視察工作的嗎?」
「不是的,軍代表同志。」弗拉索夫搖著頭說:「我不是來視察工作的,而是來乘火車的。」
「乘火車的?」聽弗拉索夫這麼說,軍代表的臉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可是,將軍同志,戰爭爆發一個月之後,這裡就只有軍列偶爾停靠,補充煤和水,民用列車早就不在車站停靠了。」
得知民用列車不在車站停靠,弗拉索夫也沒有慌張,而是笑呵呵地說道:「軍代表同志,您沒看到我帶著一支部隊們,民用車輛哪裡有多餘的位置,搭載這麼多人。我們要乘坐的正是軍用列車。」
「將軍同志,」軍代表望著弗拉索夫,禮貌地說道:「請您稍等一下,我打電話問問,什麼時候能有軍列過來。」
弗拉索夫微微頷首:「去吧。」
索科夫等軍代表離開之後,來到弗拉索夫的身邊問道:「將軍同志,您打算乘列車前往莫斯科?」
「沒錯,索科夫同志。」弗拉索夫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你沒有發現,車隊的行駛速度太慢,按照這個速度,要想趕到莫斯科,最快都要等到明天。」
索科夫聽後沒有吱聲,心裡卻在盤算,是否應該勸弗拉索夫繼續乘坐汽車前往莫斯科。乘坐列車,也許能縮短到達莫斯科的時間,可要是半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就會被困在路上。
「將軍同志,」沒等索科夫開口勸說,副連長丹尼斯少尉就走了過來,試探地問:「我們這是準備改乘列車前往莫斯科嗎?」
「沒錯,少尉同志。」弗拉索夫微笑著說道:「從這裡到莫斯科還有差不多六百公里的路程,如果按照汽車這樣的行駛速度,最快都需要20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達莫斯科。我是前往莫斯科述職,還要接受新的任命,因此不能在路上耽誤太多的時間。」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丹尼斯聽弗拉索夫這麼說,臉上露出了喜色:「這公路的路況太差了,我坐在駕駛台里都快被顛散架了,更別說坐在車廂里的戰士們。若是繼續這樣顛簸下去,路上遇到點什麼情況,戰士們可能都無法立即投入戰鬥。」
丹尼斯的話,讓旁邊的索科夫一哆嗦。隨即心裡開始暗暗祈禱:壞的不靈、好的靈,丹尼斯千萬別是烏鴉嘴,待會兒真的在路上遭遇了化妝的德國人,那可就麻煩了。
弗拉索夫和丹尼斯閒聊一陣之後,軍代表從站長室里出來,對弗拉索夫說:「將軍同志,借一步說話。」
等弗拉索夫和軍代表走到一旁之後,丹尼斯小聲對索科夫說:「索科夫,真是沒想到,這位弗拉索夫將軍是如此平易近人。要知道,我以前接觸過的那些指揮員,別說是將軍了,就算是個少校,和我說話的時候,都要擺出一副官架子,讓我有很大的心理負擔。如果有可能,我願意一直跟著這位弗拉索夫將軍。」
聽丹尼斯這麼說,索科夫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心想你若是真的跟了弗拉索夫,最後只有兩個結局,一是成為德國人的俘虜;二是作為弗拉索夫的爪牙被抓起來,甚至被處以極刑。反正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都沒有好下場,自己如果有機會,就要想辦法擺脫他。
而弗拉索夫和軍代表聊了一會兒之後,面無表情地走回來,對索科夫說:「索科夫,讓戰士們上車,我們繼續趕路。」
丹尼斯聽後一臉震驚地問:「將軍同志,您不是說,我們要在這裡換乘列車前往莫斯科嗎?」
「情況有了變化,少尉同志。」弗拉索夫表情嚴肅地說:「軍代表告訴我,如果不出意料的話,返回莫斯科的軍列,要今晚十點之後,才能到達。我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傻等,我決定還是乘汽車返回莫斯科。」
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後,丹尼斯的臉上寫滿了失望,但他還是無奈地答應一聲:「明白了,將軍同志。」隨後回去招呼戰士們登車。
戰士們開始陸續登車時,索科夫對弗拉索夫說:「將軍同志,既然我們是您的警衛部隊,那麼就應該由我們的車走在前面,而您所乘坐的轎車,走在整個車隊的中間,這樣才能確保您的安全。」
弗拉索夫一聽,覺得索科夫說的有道理,既然跟隨自己的這支車隊,是來保護自己安全的,自己的車在整個車隊的中間,才方便他們的安保工作,因此很爽快地答應道:「好吧,索科夫同志,就按你說的辦,我的車在整個車隊的中間。」
車隊重新出發,安德烈好奇地問索科夫:「索科夫,你怎麼想起讓將軍同志的車,行駛在車隊的中間呢?」
「安德烈,我的心裡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索科夫表情凝重地說:「覺得一路不會太平,若是讓將軍同志的車在前面,萬一出點什麼事情,誰負得起這個責任?如今讓將軍的車在車隊的中間,不管遭到來自前方還是後方的襲擊,我們都能及時地擺出戰鬥隊形,以確保將軍同志的安全。」
聽完索科夫的話,安德烈苦笑著說:「好吧,索科夫同志,既然你如今是連長,那麼連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你說了算。」
車隊沿著公路行駛了將近兩個小時,眼看就要到達奧博揚了,前方卻出現了一輛滿載戰士的卡車。
「索科夫,你快點看,對面來了一輛卡車,車上坐滿戰士,看樣子是準備前往前線的。」
索科夫的目光盯著那輛卡車,仔細地數著車廂里坐著的戰士,一共是16人,再加上駕駛台里的三人,總人數是19人。他心裡暗想,如果按照安德烈的說法,這些人是上前線的,但人數未免太少了點吧?別說遭遇德軍的大部隊,就算只是一個空降小組,也足以將他們全部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