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參謀很快就把弗拉索夫的回電放在了鐵木辛哥的面前:「元帥同志,這是剛收到的電報,已經可以確認,第37集團軍司令員弗拉索夫將軍的確是跟隨這部電台行動。」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不管是鐵木辛哥還是赫魯雪夫,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表情。要知道,自從亞戈京地區被德軍占領後,弗拉索夫就徹底失去了聯繫。為此,史達林曾親自打來電話,囑咐鐵木辛哥加大尋找力度,務必要找到弗拉索夫的下落。如今確認了弗拉索夫還活著,等史達林問起時,他們就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報告給對方。
鐵木辛哥和赫魯雪夫看完電報,又低聲地商量起來:「軍事委員同志,你覺得弗拉索夫會服從我們的命令,乘坐我們派出的飛機,返回方面軍司令部所在地嗎?」
面對鐵木辛哥提出的問題,赫魯雪夫思索了一陣,最後緩緩地說道:「我們可以發電報徵求一下弗拉索夫將軍的意見。如果他願意乘飛機回來,自然是再好不過;假如他不願意,我們再派人去說服他也不遲。」
「行,就這麼辦。」鐵木辛哥也果斷地做出了決定:「我們先問問弗拉索夫將軍的命令。」
轉身對通訊參謀說:「參謀同志,給弗拉索夫將軍發電,讓他說明所在的位置,我們好派飛機去接他。」末了,他還特意叮囑一句,「記住,一定要問他,是否願意跟隨我們派出的飛機,返回方面軍司令部。」
此刻處在洛赫維察森林裡的弗拉索夫,接到了方面軍司令部的電報,得知即將派飛機來接應之際,心裡不禁一陣狂喜。
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心知就算方面軍司令部派飛機來接應,恐怕飛機上也坐不了幾個人,而如今這裡卻有上百名指戰員,假如自己拋棄他們離開,恐怕會讓他們感到寒心。
想到這裡,他把德爾上校和尼科爾斯基叫到面前,對兩人說道:「參謀長、軍事委員同志,西南方面軍新任司令員鐵木辛哥元帥給我發來電報,說準備派飛機來接我。但我想飛機能乘坐的人員有限,肯定不能帶走所有的人。如果我在這個時候拋棄我的部下,恐怕會讓他們感到寒心。你們說說,我該怎麼辦?」
「這的確很難辦,司令員同志。」尼科爾斯基表情嚴肅地說:「雖說你的安危很重要,但如果我們在這種時候扔掉部隊逃跑,戰士肯定會以為我們是貪生怕死;但要想帶走所有人,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德爾上校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司令員同志,方面軍司令部是徵求你的意見。你想怎麼做,我們都沒有意見。」
弗拉索夫望著自己的兩名副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沒錯,假如自己乘坐鐵木辛哥派來的飛機,離開這裡,的確能脫離危險,但戰士們會怎麼看自己?特別是將自己從基輔解救出來的索科夫等人,又會如何看自己?
見弗拉索夫遲遲不說話,尼科爾斯基給他提了一個建議:「司令員同志,要不,你把索科夫上尉叫過來,問問他的意見?」
德爾上校聽後不解地問:「叫他做什麼?」
尼科爾斯基說道:「當初就是他把司令員和你從基輔城內救出來的,我覺得他與眾不同,面對如今艱難的選擇之際,沒準能給你一個不錯的建議。」
弗拉索夫也是從善如流,連忙叫過一名附近的戰士,吩咐他說:「戰士同志,麻煩你把索科夫上尉叫過來。」
索科夫正在幾十米外的一棵大樹下,坐著與康斯坦丁、丘爾辛和祖布等人聊天。聽到戰士說弗拉索夫找自己有事情,連忙起身跟著戰士去見弗拉索夫。
「司令員同志。」弗拉索夫很快就來到了弗拉索夫的面前,抬手敬禮之後,禮貌地問道:「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索科夫上尉,你瞧瞧這個。」弗拉索夫將手裡的電報遞給了索科夫:「這是方面軍司令部發來的電報。」
索科夫接過電報,快速地瀏覽上面的內容。等看清楚是鐵木辛哥打算派飛機來接應弗拉索夫一事後,立即抬起頭說:「司令員同志,這真是一份令人振奮的電報。若是您乘坐方面軍司令部派來的飛機,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從敵人的包圍圈裡跳出去。」
弗拉索夫挑了挑眉,以為索科夫沒有看清楚電報上的內容,還特意強調說:「索科夫上尉,你應該清楚,就算方面軍司令部派飛機來接我,能容納的乘客數量也不會太多,不可能將這裡所有的人都帶走。」
「司令員同志,電報上的內容,我看得很清楚。」索科夫心裡暗喜,這可是擺脫弗拉索夫的最好機會,自己可以帶著部隊,去投奔別的重要人物,連忙說道:「你們幾位都是集團軍首長,如果落入德國人的手裡,就會被德國人用來大肆宣傳,從而瓦解我軍的軍心。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幾人都乘坐飛機,儘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但是你們呢?」讓弗拉索夫拋棄部隊,獨自離開,他心裡還是有很多顧慮的,擔心讓戰士們寒心,這只是場面話。他真正擔心的是,萬一史達林見到自己拋棄部隊,獨自逃出包圍圈,會不會大發雷霆,讓自己步巴甫洛夫大將的後塵?
「您別擔心。」索科夫笑呵呵地說道:「你們離開後,我們就不用專門抽調人手,用於保護你們的安全。就算不幸與敵人遭遇,我也能將所有的人員都投入戰鬥。」
索科夫的話說完後,弗拉索夫還在思索,德爾上校就搶先說道:「司令員同志,我覺得索科夫上尉說的沒錯,我們如今在部隊裡就是累贅。沒有了我們,他們行動起來會更加自由。」
尼科爾斯基也附和道:「司令員同志,我們應該立即給方面軍司令部回電報,說同意他們的安排,讓他們儘快派飛機來接應我們。」
「參謀長、軍事委員,事情哪有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但弗拉索夫卻搖著頭說道:「我們連自己所在的具體位置都搞不清楚,就算讓方面軍司令部派飛機來接應我們,但飛行員怎麼才能找到我們呢?」
弗拉索夫的話,讓德爾上校和尼科爾斯基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是啊,我們連自己所在的具體位置都不知道,怎麼讓飛機來接應我們啊?」
索科夫見三人沉默不語,擔心自己的計劃落空,連忙說道:「三位首長,你們別擔心。我們可以給方面軍司令部回電報,將自己所在的大概區域告訴他們,然後安排一個合適的接應地點,這不就行了麼?」
德爾上校一聽,索科夫說的非常有道理,便對弗拉索夫說:「司令員同志,你覺得呢?」
弗拉索夫望著索科夫看了一陣,隨後點著頭說:「就按索科夫上尉所言,給方面軍司令部回電,讓他們給我們安排一個接應地點,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就這樣,一份按照索科夫提議擬出來的電報,發往了方面軍司令部。
十幾分鐘之後,回電到了。
電報上的內容很簡單:接應的飛機將在羅姆內以西兩公里的森林裡降落,你們務必在三個小時內趕到!
「司令員同志,接應我們的飛機,在羅姆內以西兩公里的森林裡。」德爾上校看完電報,就催促弗拉索夫:「我們要快點出發,否則就無法在三個小時內,趕到指定的接應地點。」
弗拉索夫並沒有立即下命令,而是望著索科夫問道:「索科夫上尉,我們能立即出發嗎?」
「沒問題,司令員同志。」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回答說:「部隊裡沒有傷員,隨時都可以出發。」
「那就出發吧。」弗拉索夫說道:「讓熟悉地形的戰士在前面帶路,務必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指定的接應地點。」
幾分鐘之後,索科夫集結部隊出發。
康斯坦丁還好奇地問:「上尉同志,我們這是去哪裡?」
「去羅姆內!」索科夫簡短地說道:「那裡有我們的人。」
「羅姆內還在我軍的手裡?」康斯坦丁有些詫異地問。
「呃,是我表達不準確。」索科夫連忙解釋說:「是去羅姆內以西兩公里的森林裡,那裡有我們的人。」
前往接應地點的途中,索科夫心裡還有些忐忑,因為森林面積那麼大,要想找到飛行員停放飛機的林間空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準到時又要浪費不少的時間。
好在運氣不錯,沿途沒有再遇到任何的德軍,順利地來到了羅姆內以西的森林裡。
進入森林之後,德爾上校變得有些心神不寧,他不時地望向空中,嘴裡嘟囔著:「這飛機是來了,還是沒來呢?」
「我們先找一塊林間空地。」弗拉索夫略一沉吟,就做出了決定:「然後給方面軍司令部發電報,問飛機是否已經達到指定位置。」
「那行,就這麼辦。」
又花費了十幾分鐘,找到了一塊林間空地,足以讓運輸機正常起降。
德爾上校讓通訊參謀給方面軍司令部發報,告訴對方,弗拉索夫等人已經到達了羅姆內以西兩公里的森林裡,詢問對方是否已經派出接應的飛機。
經過兩輪的電報交流,雙方約定了匯合的地點後,德爾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走到弗拉索夫的面前對他說:「司令員同志,方面軍司令部回電說,接應我們的飛機大概四十分鐘後到達,讓我們在降落地點附近生三個火堆,指引飛機降落。」
「索科夫上尉,」弗拉索夫連忙給索科夫下達命令:「立即讓人在林間空地上布置三個柴火堆,看到有飛機出現在空中,就立即點火,指引飛機降落。」
「好的,司令員同志,我這就去安排。」
「上尉,速度要快一點。」德爾上校提醒索科夫:「飛機大概四十分鐘之後就到了。」
索科夫連忙回去召集人手,拾取林中的乾柴,堆放在林間空地上,準備等接應的飛機一到,就立即點火。
半個小時之後,林間空地上堆起了三個柴火堆。索科夫在每個柴火堆旁,都安排了兩名戰士,讓他們一看到空中出現飛機,就立即點燃柴火堆,指引接應的飛機安全降落。
幾分鐘之後,空中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
聽到這個聲音,德爾上校興奮地對弗拉索夫說:「司令員同志,您聽到了麼?是接應我們的飛機來了!」
不等弗拉索夫說話,他就衝著索科夫喊道:「索科夫上尉,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讓你的部下點燃柴火堆。」
既然是德爾上校下達的命令,索科夫自然不會含糊,連忙向站在柴火堆旁的戰士發出信號,讓他們點火,好讓空中的飛機發現地面的降落地點。
誰知三個火堆剛剛點燃,一架飛機就出現在森林上空。
等看清楚那架飛機的形狀之後,索科夫頓時大驚失色,因此那不是蘇軍的飛機,而是被稱為「框子」的德軍偵察機,他連忙大聲地喊道:「快點,滅火,滅火,熄滅火堆!」
聽到他喊聲的戰士,連忙將還沒有燃燒的乾柴扒拉出來,試圖讓火勢快點熄滅。但點燃的火堆,哪裡是說滅就能滅的,滅火時產生的煙霧,翻卷著升向空中。
德軍的偵察機原本是路過這裡,忽然發現地面的火堆,意識到問題不對,立即掉頭返回,在林間空地的上空不斷地盤旋,試圖看清楚地面是否有蘇軍的存在。
「完了,完了。」見到這種情況,德爾上校不禁心如死灰,自己這支小部隊的行蹤被德軍偵察機發現,那麼接下來就會有轟炸機群出現,沒準地面部隊也會朝這個位置搜索而來,到時形勢就會對己方更加不利。他有些慌亂地問弗拉索夫:「司令員同志,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弗拉索夫把臉一板,果斷地命令道:「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就會成為德軍轟炸機的靶子,我們必須立即轉移。」
「可是,我們已經和方面軍司令部約好,讓他們派出的飛機在這裡接應我們啊。」德爾上校連忙拉著了弗拉索夫,提醒他說:「若是我們離開了,那來接應的飛機不是就撲空了麼?」
「我們已經暴露,立即轉移。」弗拉索夫不假思索地說道:「就算接應的飛機趕到了,你覺得一架沒有武裝的飛機,能逃脫德軍戰鬥機的獵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