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的痛苦林不凡尚且可以忍受，但這神魂被撕裂且反覆碾壓的痛苦卻難以用言語形容。
在火海天地中她尚且可以叫出來，但痛到極致，連發出聲音都是奢望。
無數次她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傳來的疼痛，告訴她，還活著。
「這還真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林不凡咬牙堅持，這種超越極限痛苦，實在是難熬。
痛苦亦有等級劃分，當生靈承受不住時，就會意志崩潰，靈台渾噩，永墜阿鼻地獄。
人族向來在萬族之中很特殊，人體雖孱弱，卻存在諸多玄妙之處，是造物主最滿意的傑作。
比如痛苦到最高層次便會激活大腦的保護機制，繼而昏厥過去，從而保證意志尚存。
當然，某些折磨人的手段，也會在持續的痛苦下刺激其驚醒，繼而再昏厥，再痛苦，直至意志崩潰。
這種方式是諸天最常見的一種拷問方式，玉衡仙尊倒沒有狠心到這一步，卻也只比最高低一個層次，非常人所能忍受。
林不凡如今如今便處於極限狀態，幸好沒有一上來就讓自己參與這個考驗，不然意識早就渾噩。
玉衡仙尊萬年不變的寒冰眼神浮現出一絲漣漪，小傢伙雖然是凡人之軀，不過那份忍耐力不比任何人差。
「神魂磨盤的痛苦是逐漸增加的，希望你能保持靈台清明。」
三關考驗自然非比尋常，否則也不會數萬年尋不到傳人。
她曾承受過超極限的痛苦，雖然只有短短片刻鐘，卻也讓自己終生難忘。
那種痛苦是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
大腦保護機制也運轉到極限，無法思考，無法忍耐，思維清空，介於生與死之間。
想當年她差點意志崩潰，能讓一名仙尊放棄求生意志，那份痛苦世間沒有任何語言可以描述。
其實神魂磨盤也可以再度提升，變為超極限痛苦，但那樣便沒有意義了，林不凡還太弱，可能瞬間崩潰。
玉衡仙尊可不想看到自己看好的傳人，意志渾濁，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除非參與考核者有真正的絕世意志，道心堅定異常，才有可能承受得住那靈魂碾壓超極限的痛苦。
這種絕世意志，擁有之人極少，如此天才真能被自己遇到嗎？
希望小傢伙能給力一點，自己真的時日無多了！
她相信未來的林不凡能做到，這次就當一點私心，放放水，畢竟從未有人堅持這麼久。
考核進行到這一步，哪怕是她也無法輕易插手，一點細微的改變都能造成林不凡意志崩潰。
痛苦還在持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難以忍耐。
林不凡緊咬牙關，她感覺舌頭都被自己咬爛了，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一絲清明。
意志崩潰的下場她很清楚，輕則直接成白痴，渾渾噩噩。
對周圍的一切沒有任何感知，哪怕世界毀滅，天地歸墟，也無法喚回真靈！
重則三魂七魄不全，連投胎轉世機會都沒有，會成為渾噩的孤魂野鬼，直至魂飛魄散！
林不凡還在苦苦堅持，一分一秒的感受著那比凌遲處死還難以忍受千百倍的痛苦！
為什麼考核還沒結束？
靈魂是不是都被碾壓成碎片了？
為什麼自己要修仙？
為什麼要接受傳承，老老實實在蓮花村過一輩子不好嗎？
為什麼要保持清醒？
為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真的好痛苦！
這一瞬間她真的想求玉衡仙尊給自己一個痛快，就為了看一眼仙道，值得嗎？
到了最後，哪怕一向清冷平靜的面容也忍不住扭曲。
她感覺自己就差一點，差一點意志就崩潰了。
她就這樣煎熬著，每次意識變得渾噩之時都會想起爺爺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秒鐘，又或許是成千上萬年，此刻時間沒有了意義。
那種神魂被撕裂揉碎的痛苦漸漸消失，林不凡發現神魂已經回到肉身中。
「恭喜你，通過第一關，在本尊見過的天才中，光這份心境和承受痛苦的能力，你足以排進前三。」
看林不凡狀態不好，玉衡仙尊皺了皺眉頭，還是開口道：「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嗎？」
林不凡擦乾額頭的冷汗，哪怕已經結束第一關考核她還是對剛才的痛苦刻骨銘心。
肉身一點傷勢都沒有，但靈魂上的創傷卻不是輕易可以恢復的。
「休息片刻吧，前輩的考核太過折磨，我需要緩一緩。」
她不知道第二關和第三關是怎樣的，不過從第一關的難度來看，必定不會太簡單。
玉衡仙尊蓮步輕移，她見過的天才猶如繁星，許多都是曇花一現。
憑藉林不凡的心性，哪怕沒有自己的傳承，也不會過的太差，這小丫頭已有強者之姿態。
許久之後，林不凡重新站起身來。
她先前的衣裙盡被烈火焚毀，如今這身還是玉衡仙尊幻化的，倒是和其主人有幾分相似。
經過烈火天地的重塑身軀，如今她比之前更加挺拔清瘦，皮膚也變得猶如嬰兒般嫩滑白皙。
如果說林不凡之前的容貌算小家碧玉，如今便算眉清目秀，小有姿色了。
「前輩，我準備好了，繼續吧！」
其實沒什麼好準備的，關關難過關關過。
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放棄是不可能的。
玉衡仙尊點點頭：「那便繼續吧！」
「看在你比較對我胃口的份上，我可以提點一句，這第二關可不比第一關簡單。」
林不凡狐疑，不會又是某種極致的痛苦吧？
那樣也太沒有新意了！
畫面一轉，她只覺身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
從周圍人的稱呼中，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居然是一國女帝，倒是有趣。」
話音剛落，很快殿外湧進來一群姿色各異，面如冠玉的美男子。
林不凡：「呃……我還只是個孩子！
玉衡仙尊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很快「美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金山銀山、美味佳肴、隨意揮霍的權力……
就這？
和第一關相比真的差遠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程度，那自己可就要通過了。
似乎察覺到林不凡的心緒起伏，幻境的場景再度變換。
這次她回到了蓮花村那個破舊的小木屋，不出意外，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果然出現了。
「小不凡，不要離開好嗎？」
「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爺爺只有你了。」
林不凡瞬間紅了眼眶，她走上前去如同以前那樣嫻熟的攙扶起老人。
「我們去看夕陽吧，你上次講的故事我還想再聽一遍。」
祖孫倆坐在院子裡的石凳子上靜靜地看著夕陽墜落。
玉衡仙尊看到這一幕並不意外，每個人都有弱點，有難以割捨的東西或情感。
夜幕一點點降臨，林不凡看向林青山的目光複雜。
這幻境很逼真，那些故事她又聽了一遍。
「爺爺，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會替你去看仙人之上的風景的。」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不顧林青山的呼喚。
「我不知道說你是道心堅定還是太過清冷，難道真沒有一點觸動嗎？」
玉衡仙尊看的真切，眼前的小女孩從始至終就沒被幻境迷惑過。
林不凡將眼底那一絲落寞藏起，抬頭燦爛一笑。
「因為前輩你從未了解過我爺爺，他是絕對不會勸我停下腳步的。」
正是因為了解，才更清楚追逐了一輩子仙道的林青山，怎麼會勸自己放下？
「所以前輩，這第二關我算是通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