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這是真愛
林與卿沒有緩多久,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畢竟只是一點點殘留的古怪玩意兒,林與卿頂得住,只是他有點想不通,謝淵這小身板當時是怎麼頂住的。
所幸現在是白天,而且是剛剛度過睡眠時間後短暫的緩衝期,鬼祟已經消失了,而那些街坊鄰居也都還沒有開始營業,或許這就是一天之內整條街最安全的時候。
他們不必太著急,就算謝淵打算前去作死,也得等鄰居們起床打開店鋪。
謝淵和林與卿在這方面的想法是一樣的,不能隨隨便便的去拜白無常,這其中還有很深的牽扯。
所有的鄰居說的都是,遇到危險時去拜白爺,可以消去災厄,沒人提到過什麼危險都沒有,就是膝蓋癢了想跪一跪,會是什麼後果。
謝淵猜,上趕著祭拜神龕,大約只會是思維被同化成信徒的結局吧,思維被同化比身體受到傷害更可怕,那是不可逆轉的。
這條長街上的鄰居肉眼可見的,越老越古怪,他有理由懷疑是因為老人祭拜神龕的時間更長久。
「對了,幫我個忙。」謝淵也懶得計較林與卿又犯什麼病非要看他眼睛,反正他現在已經瞎了,不會受到二次傷害,「昨天晚上我就感覺有信息發過來了,但是當時沒空看,現在看不了。」
他從兜里摸出手機,直接遞給林與卿:「幫我看看信息說的什麼。」
林與卿揉揉眼睛,痛快接過:「行~哎呀呀,為數不多被小孤狼信任的時刻,值得紀念,阿彌陀佛。」
謝淵:「……」
根本不想說話。
他算是發現了,林與卿的給里給氣也不是針對他一個,而是平時說話就喜歡在稱呼前面加個小。
小孤狼,小夜鶯,還有之前叫溫錯小朋友小同學,大概只是個人口癖。
「指紋個解鎖。」正想著,林與卿拍拍他。
謝淵面無表情地伸出手來,很快,冰涼的手機屏幕就按在了他的手指上。
「今早醒來的確有個新消息,是管理員在群里新加的一條規則,只是我想著不太容易犯到,所以沒第一時間聊這個。」林與卿一邊點擊謝淵的聊天群一邊說,「聽過你說的昨晚的經歷,我就更確定了,那個新規則就是你搞出來的。」
「什麼規則。」謝淵歪頭「凝視」他。
「信息更新,請勿隨意動長街任何位置的佛珠,如果已經將佛珠移動,請立刻離開原地。」林與卿給他念道,「因觸碰佛珠導致的後果,包括但不限於死亡。」
謝淵瞭然,是他昨天晚上在靈堂里做的事情觸發了這條規則。
這是個好消息。
按照規則的描述情況來看,其實和他的行為並不完全相同,首先他沒有動佛珠,其次他也沒有死亡。
這就意味著大家對新增規則猜測走向了好的一面——規則一直存在,只是會隨著參與者們的行動,不斷揭露。
這樣的話,揭露的越多就越安全,而不是相反,做的越多限制越多。
但是……
「就這一條?」謝淵語調微微上揚,「震動了好幾次。」
「那就是私人消息。」林與卿又翻了翻,有點意外的發現,出現的私人聊天記錄居然是群管理員單獨對謝淵的聯絡。
也算不上聯絡,語氣很公式化,甚至有點像……系統。
「管理員私聊你,說你完成了一次囑託,天亮前不會再有囑託找你。」
「還有就是……長街上的小孩對你更有好感了,但是老人對你更加厭惡。」林與卿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微微皺眉,「管理員甚至提醒你,老人對你的厭惡已經到了會殺你的程度,要小心。」
謝淵:「……」
嘖,什麼仇什麼怨,這街上的老人有什麼毛病?
可是,有哪裡不太對。
「這個管理員是不是基站的化身。」他反應過來,不存在,但是會提供信息,甚至私下進行任務反饋,不正是基站會幹的事兒嗎。
「我覺得是,這樣一來倒簡單了,基站也知道柳鶯鶯不可能隨時隨地給我們19個經歷者反饋任務,所以搞個化身方便一點。」
「以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老實說~基站對我們還是挺好的。」林與卿的笑容重新回到你身上,半真半假的感嘆。
「如果管理員是基站一方,起碼不會給假消息。」謝淵腦海中的一根線串聯了起來,「鬼新娘果然是白無常的人。」
林與卿拿著謝淵手機的手微微一頓,愣了兩秒,有點懷疑地重新看了一遍私聊消息,然後看看謝淵,再看看私聊。
真是離了譜了。
林與卿想了一會兒沒想通:「這結論出現的有點突然,哥跟不上,謝大佬解釋解釋?」
謝淵最煩解釋。
可是無數鬼片中,知道秘密的聰明人由於懶得分享,結果果斷領了盒飯,之後還害得其他角色要重新找秘密,這種角色最討厭了。
謝淵不想當討厭的領盒飯角色,不情不願地嘆了口氣:「完成囑託,孩子開心,老人憤怒,而老人受白無常影響更深,是不是說明老人的情緒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白無常的意志?」
「嗯。」林與卿看到謝淵的臉色就想笑——簡直滿臉不高興。
「也就是說,給了我們囑託的那些鬼,和白無常之間是敵對的,秦玉碎剛剛提到白無常幫參與者解決了鬼祟也可以論證這一點。」謝淵說著說著,倒是耐心重現。
因為他想起,不是林與卿笨,而是林與卿並非昨晚事情的親歷者,所以有些事想不到也很正常。
「管理員說,由於我完成了一次囑託,天亮前不會再有囑託折磨,但實際上鬼新娘囑託我背她到靈堂,又讓我幫忙找她的丈夫,不管最後有沒有成功,起碼她的行為已經達成了囑託意向。」
「可這和管理員的說法相悖,既然我們猜想管理員來自基站,那就應該信任管理員,所以憑什麼鬼新娘的囑託不算囑託?」
「說明鬼新娘讓你做的事不會引起長街上街坊們的厭惡或喜愛,她的立場和其他鬼祟不同。」林與卿接話。
都提示的這麼明確了,他已經聽得特別懂。
鬼新娘與其他鬼祟立場不同,白無常和其他鬼的立場也不同,換言之,鬼新娘和白無常才是立場相同的。
而之前提到,之所以鬼新娘在死的當晚就帶著一群小弟回來,一定是有一個大靠山,那麼把白無常帶到靠山位置里,實在再合適不過了。
「有你在真好~」林與卿突然發出了一個帶著拐彎的語調,謝淵瞬間汗毛一豎,被噁心出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假和尚還是很高興,假裝沒有看到謝淵的反應,總結道:「本來那麼複雜的場面,直接簡化成兩個陣營了,一邊是白無常、鬼新娘和老人,另一邊是長街上包括小孩子在內的其他鬼祟。」
而長街上的其他年輕活人,則像是比較正常的人,既跟隨長輩的步伐敬畏著白無常,也不會做過激舉動,並且沒有被鬼祟針對。
「嘖嘖,小孤狼立大功,你知道如果沒有你,這個結論要花多久才能出來嗎。」林與卿愈發感激自己——慧眼識珠的自己真是太厲害了。
謝淵意識到他誇得真心實意,冷酷地一盆冷水潑上去:「這是很基礎的推論,如果四階段的參與者還做不到,難怪死亡率高。」
「……行,我認了,死亡率高是因為蠢,這種說法也沒問題,反正你聰明我也是受益者。」林與卿逆來順受,笑得眼睛彎起,可惜謝淵看不見,不然一定會說以後有的是機會含笑九泉,現在趕緊把嘴角收一收。
將局面簡單化之後,謝淵也覺得輕鬆了一些,隨後他想起一個問題:「你昨天晚上接到囑託了嗎。」
他都接到過一次,想來這不會是針對,而是普遍現象。
說到這茬兒,林與卿一直沒忘呢,瞥了一眼元青花瓷瓶,有一點點心虛。
那個要等男朋友的女鬼棲息在瓷瓶里,雖然他很確定到了白天這些鬼祟都會消失,也就是說現在女鬼並不在這處空間,但他們剛剛還是當著這個瓷瓶的面說了那麼多,心理總有點壓力。
「接了一個,沒完成,她給了我一天時間。」林與卿摸了摸鼻尖,「挺有意思一女鬼,我今天除了跟你一起作死,還得分心幫她找人。」
不接囑託是一個方面,已經接了的囑託還是得完成。
不然鬼祟發起瘋來,莫名的多個敵人,多不值得。
「哦,是被禁錮在原地不能動的女鬼和某個人有仇?」謝淵按照正常想法提了一嘴,鬼想找一個人基本上都是這個理由。
「不是,她想找她男朋友,但是認不出來,我懷疑她男朋友也是個鬼。」林與卿想想也覺得好笑,尤其是昨天晚上問急了,女鬼氣急敗壞說「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你」的語氣,活像寫作業寫不出來的孩子。
「……」謝淵不知怎的,心裡咯噔一下。
都怪柳鶯鶯那句孽緣,現在一提到男朋友女朋友,他就想起當時為了一時安全跟鬼弟弟扯的瞎話。
「……你說說看,我們一起留意,早點把你的囑託任務結束。」謝淵遲疑道。
林與卿喲呵一聲,似乎對他的主動幫忙十分驚奇。
於是他把謝淵牽著,帶到元青花瓷瓶面前:「來,你摸摸看,昨晚的女鬼就是從這個瓶子裡鑽出來的。」
謝淵聞言將手放到瓶頸處,入手一片冰涼,釉面倒是很光滑。
「這是元青花?」他問。
聽說元青花很貴……
「假貨。」林與卿一口就說出了瓶子的真相,「真元青花你知道全世界只有幾件麼?隨便一個完整器型就得供在博物館裡,要麼在拍賣會上也是天價,就這,普普通通一個小瓷器鋪里,還想有真元青花?」
「……」謝淵默默放手,失去了對瓶子本身的興趣。
「那女鬼的本體好像是一張臉皮和頭髮,估計是剝皮死的吧,她說她男朋友很賢惠,嘴很甜,每年都會給她帶禮物,對了,聽聲音她還是個少女,男朋友應該年紀也不大。」林與卿回憶著,想把所謂男朋友的特徵跟謝淵解釋清楚,這樣一來,他們在長街里尋找相似目標的時候可以準確一些。
賢惠,嘴甜。
謝淵默默記下這兩個特點,打算多留意一下這樣的年輕人:「還有嗎。」
「她還說她男朋友非常愛她,為了追求她,總是被另一個追求她的弟弟砍死。」林與卿自己也想像不到那會是怎樣一個和諧友愛的畫面,越說越想笑了,「她男朋友也是真狠啊,被砍那麼多次還不分手,這是真愛。」
「哈哈哈,我覺得自從我進入基站體系以來就沒見過什么正常情侶,活著的和死了的都一樣變態,誒,謝淵,她男朋友都被砍死很多次了,應該是鬼吧。」
「……謝淵?想什麼呢,怎麼在發呆?」
謝淵什麼都沒想,少見的腦子空白了一下。
他腦子裡就迴蕩著四個字。
這、是、真、愛。
真愛個屁。
即使一開始沒聽出來,等林與卿說到被砍死很多次,他還能聽不出來嗎?
被一個弟弟給砍死,並且沒有和女鬼見過面的男朋友,除了他好像沒有別人了。
賢惠?
——他給弟弟鬼家裡洗過好幾次碗。
嘴甜?
——忽悠弟弟鬼說他要去接小芳的時候,確實嘴甜。
只有一點對不上,那就是女鬼說男朋友每一年都會給她帶禮物,對謝淵來講,這卻是沒有的事。
但備忘錄的人設記錄里,確實寫著讓他給小芳帶見面禮。
一定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導致這其中產生了誤會或者偏差。
他不僅沒有一年見小芳一次,小芳也不該知道他的存在,並且承認他的男朋友身份才對。
難道是基站和鬼城接觸之後,由於斥性和相容性,雙方腦子都壞了嗎。
謝淵站在原地,雖然他什麼也看不見,但那恍惚的神情還是讓林與卿受到了些許驚嚇。
「餵?謝淵?你鬼上身了?」
林與卿(搖晃著謝淵的肩膀):你怎麼了?鬼上身了?
謝淵:你剛剛說這隻女鬼是一張臉皮和一堆頭髮對吧。
林與卿:對,還說我要是找不到她男朋友,她就用頭髮鑽進我身體裡的每一個洞孔,操控著我去找。
謝淵:!
謝淵:打擾了,我會幫你注意找他男朋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