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醒來時,正躺在一處昏暗的地方,空曠的空間中坐著、躺著、站著不少人,如磁場般的無形隔斷把每一個人隔開。
他努力回憶昏迷前的情景,那一刻,他在黑冰丘陵,遇到了莉莉和一個不知名的黑色武士。
這是哪裡?
「星洲監獄。」
一個聲音響起。
南心四周環顧,沒有動靜,黑暗中,只看見幾個人影來回走動,當然,在無形隔斷的範圍內。
「監獄的隔斷是無法傳播聲波的,所以,嗯,你是在心裡聽到我的聲音。」
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卻異常平和,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你是誰?秦博士呢?」
「南心,你能夠聽到我的聲音,是這裡第一個呢。」良久,聲音再度響起,「即使喊叫也是白費力氣,從外邊無法聽見,只有裡面的監控設備能採集到,他們還以為你在胡言亂語呢。不如盤腿坐下,閉上眼睛。」
南心見周圍毫無異樣,試著去觸摸身邊的隔斷。
隔斷像一個半球的罩子,就在他即將觸碰到的瞬間,聲音急切傳來:「不要碰,觸碰到便會引起警報,同時,你牢房內的設施會懲罰你。」
南心縮回了手,這時對面幾個犯人見他醒了,走近過來,隔著各自的無形隔斷朝他指手畫腳——果然聽不見任何聲音。
周圍的人突然往下降去,南心意識到,不是他們降下去,而是自己升起來了。
周圍沒有人。
看樣子,是要將他隔離起來。
「閉上眼睛,心念集於一處,不要有雜念,你就能見到我。」聲音再度響起。
南心姑且一試,盤腿端坐,閉起雙眼,奇怪的是,比起雙眼看得更清楚——不僅能在昏暗中看清楚整個監獄的結構,還能看到被關在監獄裡的所有人的輪廓——這是一個子彈形的大監獄,密密麻麻關著無數囚犯,其間不少AI機器人來回巡邏。
「想我。」聲音又響起。
這倒是神奇,南心捨棄左顧右盼,心裡念著對方。
一個盤腿坐著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集中心念,投入影像。」
集中心念,投入影像。
影子慢慢清晰,是一位瘦削的中年人,他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卻無法掩蓋他熠熠生輝的雙眼。
這雙眼睛似乎能直透內心,看穿他的一切,南心有些不敢正視。
他笑了:「正視我。別怕。」
南心集中所有精神正視對方,心中放下一切,對方的身上漸漸放出光來。
再集中心念,他的每一個毛孔都放光!
南心心驚,對方身上的光立即消失。
「南心,平常心,平常心。」那人微笑道,「你是這個大監獄裡第一個能與我這樣會面的。」
「對不起,你是?」南心忍不住發問,他感覺對方沒有絲毫敵意,而是充滿了仁慈和溫暖。
「我的名字不重要,你才重要。」中年男子左手食指與拇指相扣,掌心向前,右手平掌,掌心向後指尖觸地。
「智者,這裡應該是一座監獄,秦博士在哪裡,你看到他了嗎?」
中年男子的身影模糊起來,但聲音依然清晰:「平常心、平常心。」
南心平復下心情,中年男子的身影又清晰起來。
「他與你一樣,被關在這座大監獄中,你要找他,可以用我剛才教你的方式,不過,稍等,請容我說幾句話。」
「請說。」南心似乎掌握了訣竅。
「當你的心一塵不染、沒有雜念,你自己就是命運的主宰。」
南心繼續傾聽,沒想到那身影倏忽不見。
「切記、切記。」
萬籟俱寂。
南心一直等著,可是聲音、影像再也不見。
他集中心力尋找,只看到一團團多彩的光團。
「不用找,諸相非相。」
南心一直苦苦找尋,但他發現,自己越執著,似乎越看不到那團彩色的光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棄,睜開雙眼。
眼前的景象,竟然與閉起雙眼時一樣。
他看到了整個大監獄的結構、所有人、以及所有物質、能量的流動。
物質的流動,是物體內部的分子、原子的結構,南心集中心智,那部分的物質結構便會放大,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內部結構永恆不斷、剎那生滅地變化著。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眼?
在帝國,可以通過一些技能習得類似的透視能力,當然,南心知道這一切都是虛擬的,是人為設計好的。可現在的能力,卻是無比真實。
南心興奮地歡呼起來,這是他從培養皿中甦醒以來,第一次那麼興奮。
你自己就是命運的主宰!
可是,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秦博士、秦博士、秦博士!
南心重新閉起眼,秦博士的影像很快出現。
秦博士正左右踱著步,顯然他也關在同一座監獄裡,在南心下方的第十三層,只是身邊沒有那麼多獄友。秦博士那張虎臉扭曲著,不時咆哮幾聲,可是沒有人理他。
他大概還不知道,牢房是隔音的。
秦博士、秦博士!
顯然,秦博士聽不到他內心的呼喚。
怎麼辦,得去救他。
南心平復心情,將意念集中在牢房無形的隔離罩上。
沒想到,意念很快與隔離罩融為一體,南心立即破解了隔離罩的秘密。
這是意念組成的無形防護,所以它不是物質,只是無形的念力,但是這種存在的念力感應到有人離開它所設定的範圍,便立即啟動布置在大監獄中央的致命武器微波炮。
一瞬間,犯人連骨頭渣渣都不會剩。
秦博士所處的牢房地面,已經有幾處破洞,顯然不明所以觸犯了念力防護系統,武器已經給他警告了。
當然,他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念力罩範圍,雖然每座牢房的地面都有一道圈顯示範圍,但秦博士顯然此時被虎的基因所控制,失去了理智。
南心的意念覺察到他所處牢房的念力罩所連接的微波炮的位置。
他思忖著如何才能逃出念力罩的範圍:只要掐斷念力罩與微波炮之間的連接就可以了……不,只是掐斷連接還不夠,這也只能阻斷微波炮發動,但念力的感應依然存在,會將感應第一時間傳到中央系統。
如何才能讓念力罩感應不到他的離開呢?這樣,微波炮也不會啟動。
沒有任何經驗,也不知道後果,這一切只是南心根據意念的偵查推斷出來的結果。
沉思良久,南心還是想不出能夠憑空造一個身體出來的方法。如果能虛擬一個生物的身體,替代他在牢里,他便可以硬闖出去,然後躲起來。
連躲藏的路線他都謀劃好了,因為大監獄內部的結構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巡邏機器人的巡邏路線,他也瞭然於心,這一點是他的長處,在帝國,他帶領隊員們沒少幹過類似潛入敵營的事。
他發動了幾次量子戰甲,可是毫無反應,看來是被沒收了。
就在他苦思之時,下方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整座大監獄震動起來,警報聲響起。
同時,念力罩的念力突然減弱了幾分。
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