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小精靈也能烹飪出美食,只是和巫師親手烹飪的相比,還是有點差距,不多,但肯定有。
特別是德魯埃拉確實擅長此道,所以說這一桌晚餐豐盛非凡,貝拉想帶點給瑞文當宵夜,但是很快,她就打消這個念頭了,瑞文不吃薑,很不巧這裡每道菜都姜。
飽食過後就是家庭閒談,大人們去小客廳研究貝拉在吃飯前丟出的『重磅炸彈』,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躲在屋裡不知道在玩啥,三個挺久沒見面的姐妹都窩在沙發上說家常話。
茜茜炫耀馬爾福家那小子新送的項鍊,安迪在一邊表面羨慕嫉妒恨的同時,外加抱怨自己那沒見過面的男人怎麼還不出現。
不過貝拉打賭,她肯定在說謊,念書的時候就跟一個赫奇帕奇的眉來眼去,瞅這天天不著急的樣子,那肯定是沒斷。
結果說來說去說到貝拉頭上了。
而既然她都給德魯埃拉說一次了,那不妨再在妹妹們面前再說一次。
「我跟羅道夫斯沒戲,而且我有女朋友。」
茜茜長大嘴巴,安迪也長大嘴巴,貝拉攤手表示。
「別這樣,又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兒。」
「我還以為你會交男朋友的。」
「誰家的?」
問誰家的是茜茜,剩下的就也只能是安迪了。
貝拉抓抓頭髮,並不覺得難以啟齒,而且還十分輕鬆地說。
「瑞文。」
「瑞文?瑞文·隆巴頓?!」
茜茜嚷嚷出來了,接著安迪又問。
「咱們院兒,那個你老欺負的瘸子,真的假的?」
這就是揭老底了。
是的,在霍格沃茨時期,貝拉對瑞文確實不是很友好,這事兒不僅她妹妹們知道,整個斯萊特林學院知道,甚至全校都知道。
現在她十分羞愧地扶額,但還是糾正了一下安迪。
「說話別這麼難聽,瑞文是先天性發育不良導致的神經性截癱。」
「天吶,這還是我那以欺負人為樂的大姐麼?」
茜茜特別不厚道的嘲諷出聲,貝拉感慨萬分,摸摸鼻子決定為自己反駁一句。
「我那時候小,不懂事,你就別提了。」
「不是,你都那樣了,她能跟你好麼?」
安迪也無法相信。
貝拉有苦難言,想了想說。
「這種事情吧,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成不成的問題,再說,瑞文又不是石頭做的,早晚有一天能成的。」
茜茜和安迪驚恐,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大姐倒貼的。
布萊克家的大小姐倒貼一個瘸子?
想都不敢想!
「你喜歡她哪啊?」
茜茜想不到那個瘸子哪裡有閃光點,能把自家大姐迷得五迷三道的,很自然的就問出來了。
貝拉也很自然而然地回答。
「哪都挺喜歡的。」
茜茜和安迪一臉不信,貝拉想了想決定再解釋一下。
「瑞文挺好的,性格好,脾氣也好,而且她有一顆偉大的心。」
不是所有的人能為了人類的未來而努力的,這些東西和近在眼前的名利相比,虛無縹緲不著邊際。
雖然在最初的時候,貝拉只當瑞文在扯淡,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每當瑞文解析出一個古代魔法物品後,眼中的失落就多了一分,貝拉把這些都看在眼裡。
她知道她喜歡解密古代魔法,但是她更知道,瑞文其實更想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對社會做出貢獻,對人類做出貢獻,並不是為了名留青史,只是想幫到更多的人。
更何況不是所有人都能放棄眼前豐厚的報酬,以及優渥的待遇,去選擇更辛苦的生活方式,只為了給未來一個希望,至少貝拉不能。
可瑞文能,且毫不猶豫。
所以貝拉將瑞文稱之為偉大,並不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
可只有梅林知道,茜茜和安迪的此刻心情。
是大姐轉性了,還是她們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兩姐妹迷失在梅林的玩笑中。
但是終究得有人先醒過來,茜茜是第一個。
「那你現在是在養她麼?」
養倒是說不上,雖說房子是她買的,吃穿用度的錢也是她掏的,但是她倆的開銷真不大,家裡每年給的零花錢就夠了,再者說她還算的上是那種會掙外快的人,而且瑞文作為協會特級學者,掙得不少,所以說養,倒也不能算是養。
「這倒不是,她在協會的工資不低。」
誒,不對,前陣子瑞文辭了協會的工作,馬上大學開學,這四年肯定無收入,那就是被她養了。
想到這裡貝拉淺笑出聲,眨眨眼睛改口道。
「嗯,是被我養。」
「哇~」
兩個待嫁少女發出了驚嘆,而後就露出了絕對憐憫的目光。
在十幾年的教育中,無論是安迪還是茜茜被灌輸的教育都是操持家事,就算貝拉也不意外,不需要考慮錢的問題,況且像布萊克這樣大的家族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些東西,她們只要想相夫教子就足夠了。
但現在她們的大姐,從小就是她們的榜樣,從學習成績到待人接物無不是作為典範而存在的,現在卻要以男人的身份去養活另外一個女人。
茜茜能想到的就是:那樣優秀的大姐,為什麼要做這麼辛苦的事情?
安迪和茜茜不一樣的是:能吸引這樣優秀的大姐願意做這種事兒的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茜茜難過的哭了出來。
「嗚嗚,我覺得你好委屈啊~」
委屈說不上,貝拉只是覺得和自己在一起的瑞文真的委屈了,如果她能早點懂事,沒有在瑞文最需要幫助的那幾年干那些混帳事兒就好了。
「為喜歡的人做一些事情,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都好。」
整理了一下措辭的貝拉這樣說,還順便遞給了她一張紙巾。
安迪此時聽的興致勃勃,推著貝拉膝頭央求道。
「哪天把她帶家裡玩玩嘛,讓我們也看看。」
這恐怕不行,貝拉本能的想。
「那只能有機會再說了,況且過段時間,她要去讀書了。」
「哈?」
安迪和茜茜同時發出驚嘆。
貝拉聳肩,自然而然的表示。
「麻瓜大學,去學天體物理。」
「為什麼要去麻瓜大學啊?天什麼理是什麼鬼?」
「唔,用瑞文的話來說就是真正的科學,可以開闢未來的奇蹟之路,別問我科學是什麼,我也不是很懂。」
她說完,拍拍妹妹們的膝頭,又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很晚了。
「行了,好奇心該滿足了,我得回去了。」
她說著就站起來,是要立馬離去的意思,茜茜這邊還想再挽留一下,安迪卻拉著貝拉的胳膊央求道,「那你什麼時候帶我們去見見她啊。」
「見什麼見,念書的時候不是經常見。」
「哎呀,那個時候是那個時候,現在不一樣了嘛。」
姐妹們的央求聲傳到了小客廳,德魯埃拉出來的時候臉色還有些牽強,只有梅林知道,貝拉和隆巴頓那個瘸子交朋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這會兒硬著頭皮出來,想擠出點理解與認同,真的十分為難她了。
「這就走了?」
德魯埃拉這麼說。
貝拉點點頭。
「挺晚了,放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德魯埃拉還能說什麼?只能勉強笑笑,雖然是皮笑肉不笑,但至少笑了,猶豫再三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來,慶幸的是西格納斯這會兒也出來了,臉上不好看,但是比德魯埃拉強。
「隆巴頓我聽說過,既然處朋友了,得空就叫回家裡來吃個飯,也算認識認識。」
這是商議結果,對於布萊克的長女與隆巴頓家族養女一事兒商討後的結果。
貝拉什麼性格,長輩們一清二楚,說了的事兒就是定了的事兒,攔是肯定攔不住的。況且這事兒宜疏不宜堵,說不準貝拉哪天玩夠了就分了呢。
對於這樣的提議,貝拉想了想後說,「再說吧。」
「隆巴頓那邊用不用說聲,前幾年的事兒也鬧得沸沸揚揚,咱們家不能失了面子。」西格納斯說的認真,貝拉連忙擺手,「他們就不用說了,瑞文跟他們是斷了的,這事兒不急,我得先問問瑞文的意見。」
這話一說完,德魯埃拉的心是涼透了,嗚咽一聲就跑回了屋裡,還狠狠的撞上門。
貝拉不明所以,西格納斯笑笑,瞅著自己的大閨女,嘆了口氣說。
「你炸彈扔的太突然,你媽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能理解。」
混血還好說,瑞文行動不便,還被家族除名,與她在一起,註定會讓布萊克一族面上有些過不去。
「我先回去了。」
……
幻影移形可以解決很多問題,貝拉落地的時候,屋裡的燈還是亮的。
看著亮的方位,貝拉猜測瑞文在看書,不過她只猜對了一半,瑞文是在客廳,但是在看電視。濕漉漉的頭髮,和穿的松松垮垮的睡衣,輪椅就在手邊,瑞文一抬頭的時候,貝拉就特別後悔在家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
因為白皙的臉上在額頭處多了青跡。
「怎麼摔到了?」
言語中憂慮的情緒顯而易見,瑞文不說話,扭過頭繼續看著電視上播放著的兒童動畫《貓和老鼠》,用瑞文的話說就是『她辛辛苦苦考上了大學,接下來的娛樂時間是她應得的』。
貝拉並不關心傑瑞又怎麼戲弄了湯姆,幾步上前,擺正瑞文的臉,看著額頭上的青跡特別不舒服。
「洗澡摔得?怎麼不等我回來?」
唯一能摔的可能性就是洗澡了。
瑞文扒拉開她的手,視線又落在傑瑞身上,而那隻討巧的老鼠耍出的伎倆再次戲弄湯姆的劇情,讓瑞文笑出了聲。
可是貝拉皺起了眉頭,還叫出了聲,微帶嚴厲。
「瑞文!」
這回瑞文扭過頭,看向了一臉擔憂的貝拉,只是剛剛傑瑞的伎倆太能逗人開心,以至於在看向貝拉的時候,瑞文還是笑著的。
「嗯?」
「痛不痛?怎麼不等我回來?」
瑞文搖頭。
「我熱了。」
七月末的倫敦,確實悶熱難熬,只是這並不是全部的理由。
「降溫咒不會用麼?」
微帶質疑的話,讓瑞文臉上的笑意逐漸退散,臉也慢慢板了起來,她不看貝拉,繼續看著湯姆和傑瑞,只是這回瑞文笑不出來了。
瑞文生氣了,但是這回貝拉沒有寵著她,更沒哄著她。她直接拿起一邊的遙控器關掉電視,認認真真的看著瑞文,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說。
「這是多少次了,明明可以用魔法解決,為什麼還要去嘗試?你不知道你會傷到自己麼?」
瑞文不說話,還板著臉坐在那裡,就像是完全聽不到貝拉說話一樣。
這讓貝拉更生氣了。
她強硬的擺正瑞文的身體,強硬的讓她看向自己,用更加嚴厲的語氣開口。
「你是一個巫師,不是麻瓜,就算你想過麻瓜的生活,你也是一個巫師!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我不想用啊!」
瑞文惱了,因為過於嚴厲的貝拉,她推開貝拉的手,就看著她的眼睛,惡毒的話一句接一句。
「它是很方便,但是我討厭它,只要我拿起魔杖我就會想到噩夢一樣的霍格沃茨,是你折斷了我的魔杖,是你當著所有人的面逼著我承認我是個泥巴種,是你用魔法把我吊起來整宿,我討厭魔法,討厭斯萊特林,討厭霍格沃茨都是因為你。」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悔恨與痛徹心扉,瑞文懂。
她快意的享受著眼前女人的痛苦,內心也在大聲狂笑。
那種恨不得要把胸膛剝開,把心挖出來的悔恨,那種痙攣著身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悔恨著過往的所作所為,甚至在夢中都會被驚醒,在生命中無時不刻活在愧疚中的樣子,是瑞文最喜歡看到的。
瑞文甚至開始希望那些食死徒們真的『吃掉死亡』,那樣貝拉特里克·布萊克將會永遠生活在這樣的地獄中,而且她死的時候,還能給眼前的人留下一道更深的傷,這傷永遠都不會癒合,直到永恆。
她是故意的。
貝拉其實一直都知道,她允許她的追求,是為了看到她的追悔莫及,允許她留在她身邊,是為了看她深處愧疚的地獄,她允許她做所有事情,都是為了這一刻,將快要結痂的傷口撕開,再用像是劍一般鋒利的語句戳爛那裡,讓它重新腐爛。
而這一切的目的,都只是為了復仇。
這是瑞文·隆巴頓。
這世上沒有像瑞文·隆巴頓一樣惡毒的人了,可這世上卻又只有一個瑞文·隆巴頓。
貝拉又拉起了瑞文的手,她咽下所有的痛苦與愧疚,用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著瑞文,再開口的時候,沒有苛責,沒有針鋒相對,她用又溫暖,又輕柔的聲音說。
「傷我可以,但代價不能是你自己,行麼?」
泥沼般的腐爛之地淹沒在了大海里,碧藍的海水沖刷了泥沼中的惡臭水氣,污爛穢物被閃亮的沙粒掩埋覆蓋,當一波波海浪拍打以後,傳出的只有海水般的鹹濕與清爽。
瑞文撇過頭,她不敢再看這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了,那很亮,亮到刺眼。
「我不痛。」
「嗯。」
貝拉說,魔力通過手指,輕輕的按在傷口上,一下,兩下,三下,直到微小的淤青恢復白皙,微濕的頭髮也被魔法烘乾後,她才停下手。
「要不要吃宵夜?」
「我不餓。」
「那睡覺吧。」
「嗯。」
張開手臂的動作已經像是刻入身體中一樣自然,正如抱起的動作也像是飲水吃飯一樣的理所當然。她們誰都沒有再提片刻之前的爭吵,像是那從未發生。
懷中的身體清爽順滑,洗髮液的香氣淡淡的,在黑暗中的貝拉眼睛睜的大大的,正如在黑暗中的瑞文無法安眠。
「瑞文。」
聲音很輕,像是在耳邊呢喃。
「嗯?」
聲音也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東西。
「我告訴我家人在和你交往。」
「你有病啊?」
「我媽問我了。」
「就不能編點瞎話麼?」
「為什麼要編?我想和你在一起,早晚都要說的。」
瑞文不說話了,貝拉又說。
「我媽說讓我有空帶你回家吃飯。」
「我沒空。」
回答的很快,甚至沒有猶豫,語氣更像是冷漠無情。
貝拉不難過,甚至有些開心並翹起了唇角。
「嗯,等你有空的時候吧。」
她輕輕的親吻在懷中人的頸間,而後在貝拉看不到的地方,在黑夜中那雙藍瞳亮了起來,一直刻薄的臉,也變得柔和起來,瑞文閉上了眼,動了動身體,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