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天終於結束,莉可和小羽回到了暫住的酒店。
浴室里傳來了嘩嘩水流聲,小羽去洗澡了。
躺在床上發呆的莉可還是忍不住回想這幾天和立夏的冷戰……
這幾天,每當手機震動時,她總是有種是立夏發來的消息的幻覺……
突然,一個想法划過腦海!莉可馬上行動起來。
幾分鐘後——
「是這樣啊……」電話對面傳來信真淡淡的聲音,屏幕上他一手端著馬克杯,一手舉著手機:「很有意思的劇情,不過你們不能請外援吧?這樣跟我討論劇情也沒關係麼?」
……
……說的好像也是?!
「啊,對哦。」莉可先慌張地捂住屏幕,才又後知後覺地捂住自己的嘴,「當我沒說!!」
信真沒忍住笑,手一歪,茶杯穩住了,手機卻完美跌落。
房間門咔嚓一聲,他的眼珠轉動。
是悠月。
他剛洗完澡,頭頂著毛巾,髮絲濕潤,黑髮柔順乖巧地貼著額頭。最近他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瘦骨嶙峋了,最多算是清瘦,臉頰肉也不再凹陷,稍微鼓起了一些,臉色也越來越好了。
雖然之前有種病態的瘦弱美,信真還是覺得健康的悠月更好看一點。退一步說,他再也不用在悠月換衣服的時候,被他纖瘦驚人的身體嚇到了。
他本以為之前直接挑明悠月對莉可感情會對他造成困擾,可能還會影響他恢復身體,但就結果來看,好像是他想多了。
雖然,悠月跟莉可的互動是減少了不少,唯獨這點,讓他覺得有些愧疚。
信真單手撿起手機,又調整好角度:「悠月洗完澡回房間了,你要跟他聊嗎?」
一聽這個名字,莉可下意識地想搖頭,但是悠月的臉卻已經強勢擠進了鏡頭,太過突然還嚇了信真一跳。
「你這個停頓是要拒絕嗎?」悠月問。
呃。
看悠月這副審問犯人的氣勢,再怎麼好看的五官都遮不住的反派嘴臉哦?
「大哥我們剛才還在發簡訊啊!」莉可無語。
對,這就是她為什麼要拒絕跟悠月視頻!
不知道為什麼,知道莉可要離開兩天,悠月簡直是時刻關心她的行蹤,這幾天的簡訊簡直是轟炸程度了!
在家裡,倒是沒看到他這麼噓寒問暖!
別人都至少是在鏡頭面前做樣子,悠月先生這是反過來了嗎?!
「是這樣沒錯,」悠月瞥了一眼信真,「可是誰知道你會跟他打電話?」
信真擦了擦因為悠月大幅度動作而甩到臉頰的水,「悠月你的頭髮蹭到我了,好濕……還有,莉可只是想跟我分析案情。」
「好吧,」悠月望著鏡中頭的莉可,直截了當:「徐立夏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麼說著他索性坐到了信真的床上,信真推了推他的臉,不僅推不動,手還被弄濕了。至此,信真確認悠月已經完全恢復了之前的力量。
莉可一愣。
信真放棄推開悠月,轉而用悠月的毛巾封鎖住他濕漉漉的髮絲,一邊這麼做著一邊還平淡解釋道:
「因為悠月這兩天一直在欺負立夏,所以他的意思是:莉可你就原諒立夏吧。」
噗,這什麼邏輯啊?
悠月你就是自己想欺負立夏吧?
這是一己私慾,可不是為莉可不平!
莉可心裡為立夏默哀一秒。
「我跟小夏沒事啦,」莉可乾巴巴解釋,「這次回去就會和好的,你們不要欺負他啦!」
雖然莉可也說不準。
畢竟,她還不知道怎麼面對立夏。
在悠月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注意安全的情況下,信真甚至還把斐斐叫來跟他說了晚安,斐斐說莉可走的太匆忙還把要帶走的裙子扔他床上了……
十分鐘後,莉可終於把這通本應該只是跟信真梳理案情卻莫名變成群聊的漫長電話給掛了。
身體陷入柔軟的床,莉可望著單調的天花板,陷入了思緒,
一瞬間,男女立夏的兩張臉浮現在眼前,他們笑顏燦爛地叫著莉可的名字。
雖然自己就是莉可,莉可就是自己……
——「你明明不是她……」——
她真的被允許留在這裡麼?
……好睏哦。
小羽……她先休息一會再聊明天的安排哦……
莉可感覺意識漸漸飄遠了。
…………
有遊樂園出場的夢一定是個甜甜的夢。
安靜的停車場,只迴蕩著莉可和立夏的歡笑聲。
立夏手上還拿著一根莉可吃了一半覺得太甜的吉那棒,吉那棒在萬聖節期間被做成了鬼臉的模樣。兩人的頭上都分別戴了奇奇蒂蒂的毛絨頭飾。
莉可想要看清楚立夏的笑顏,卻覺得眼皮沉重無比,只是能感受到他的注視和溫暖的笑意。兩人邊走向車子邊聊的開心,不知為何,停車場光線比平常昏暗。
「沒想到第一次遊樂園的遊玩對象是莉可,」立夏扶了扶戴在捲毛上的毛絨頭飾,「雖然玩的很開心啦,不過之後還是要和女朋友一起來!」
「去掉雖然但是!跟我一起出去可是你的榮幸好不好?!」莉可更加不滿地反駁,她扯了扯立夏的小捲毛,立夏一下痛的跳了起來,「別人可沒這種殊榮。」
「顏悠月也沒有?」立夏一臉懷疑,他湊近莉可,像是鑒謊專家似的,認真研究莉可臉上的微表情:「我可不相信。」
立夏的睫毛幾乎快碰觸到莉可的臉頰,立夏那雙仿佛能沖刷一切不安的清澈眼瞳完完全全映出了莉可的表情。他頭頂的毛絨頭飾也搖搖欲墜,似乎跟莉可的頭飾抵到了一起。
莉可也看向他,眼神並不躲閃,只是還在嘴硬:
「所以啊——要說多少次——」
恍惚間,她的餘光似乎看到有一團模糊的影子在動,有一道銳利的白光閃過,似乎正在向立夏緩慢移動中。
因為立夏已經跟她拉開距離,正對著她說話,所以黑影處於他的視覺盲區。
立夏還在開心地說著:「也難得鄭莉可會比較偏心我,什麼好日子?嗯,也不是我生日啊……」
也許是一分鐘那麼漫長也說不定,又或許只是電光火石的幾秒之間
或許是立夏驚慌的聲音又或許那團模糊的黑影怪物在吼叫也說不定。
喉嚨發甜,莉可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先是輕飄飄的,然後又摔進了誰的懷抱里。
她依然困得睜不開眼,只能感覺到立夏好像很傷心,他傷心到眼眶發紅,全身止不住在顫抖。
……是因為漫畫裡喜歡的女主角死了所以才這麼傷心嗎?
——莉可猛地醒了過來。
她忍不住咳嗽了出來,像是要吐出剛才夢中喉嚨里粘膩的東西似的。
可是攤開掌心,什麼也沒有。
「啊!莉可你醒了啊,」小羽披著毛巾坐在旁邊,她關心地問:「怎麼咳嗽了?要喝水嗎?我還在想是讓你繼續睡還是要叫醒你呢?」
莉可搖搖頭。
怎麼辦,剛才的夢裡的感受太過真實。
雖然一切景象都非常模糊又混沌不已,但是胸口難以揮去的喪失感究竟是什麼呢?
莉可用手臂遮住眼睛,又重重地跌回了床上。
——她突然好想見立夏,好想確定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