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不說會不會打起來了,紛紛向前追去。
「千手先生!」
「賀先生——」
兩道呼喚聲只讓千手柱間回過頭來,賀歸停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讓姚麟有些挫敗。
「你為什麼要和對手一起走掉啊!好好記著自己的任務啊任務!」張梅追了過去,憤怒的揮舞著手臂,她肩膀上趴著的小熊貓也跟著擺出一副生氣的表情。
「這裡沒有危險啊。」千手柱間摸著下巴說,「我有一直注意你的。」
這句話讓張梅的臉瞬間紅了一片,旋即她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說重點,「可是你看姚麟,這是對手不是嗎?萬一他攻擊我的話會很危險的吧?」
賀歸停沒有注意兩人的談話,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張梅肩膀上站著的超小熊貓。
「你在看什麼?」張梅往後退了一步。
「……!!!」小梅——也就是這隻熊貓的名字,它害怕的往張梅的辮子後面躲了躲,渾身的毛炸了一大圈。
「鴿子。」看到這一幕,賀歸停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他直接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
「我馬上回來。」
劍客走的很果斷,丟下一句話,留下了姚麟和蘭芳。
甚至都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姚麟僵硬的扭頭看了看千手柱間,嗖嗖嗖的冒冷汗,臉色變得慘白,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大概很像那隻熊貓。
怎麼辦?
賀先生超不靠譜啊。
哪怕這位千手柱間一副人畜無害(憨批)的樣子,可是只要稍微感知一下,就能察覺到他身體裡體量驚人的「氣」。
簡直是個怪物。
現在賀歸停走了,自己和蘭芳對上他絕對會死的!
「誒?你在害怕?」千手柱間敏銳的看出他的情緒,摸摸後腦勺笑著說,「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小孩子出手的。」
「哼。」張梅也還小,雖然被張家有意培養,但本質仍然是十分善良的,倒沒有生出什麼趁機滅口的心思。
「這次就當作是意外了,找到長生不老方法的一定是我!」
「我不會輸的,為了姚家。」姚麟認真的回答她。
「走吧,千手先生。」女孩的眼神似乎一下子堅定起來,小小的手拉上了千手柱間的衣角,拽著他往前走。
「誒?可是歸停他,算了,你叫姚麟對吧?拜託你告訴他我先走了。」
「啊,我知道了。」姚麟點頭應下。
張梅迫不及待的拉著千手柱間就走,走了幾步甚至直接跑了起來。
「……我們要快點找才行!」
「可是小梅你有辦法了嗎?」
「小梅是它的名字啦,是熊貓的名字!不要記混我們啊。」
「抱歉抱歉,那麼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我,我還沒想好,總之先出發吧。」
兩個人的聲音逐漸遠去,變得模糊,姚麟鬆了一口氣,直接坐在了地上,「真是可怕的氣息啊,能活下來太幸運了。」
「張梅作為皇女還不夠狠。」
「是。」蘭芳點點頭,她後背處的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濕,現在身體的肌肉還在不住的顫抖。
哪怕什麼也不做,對於感知敏銳的他們來說,千手柱間本人就已經是極大的威脅了。
站在那裡,單是氣場,就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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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說到底,還只是孩子。
張梅拉著人走掉以後,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最後還是由千手柱間去找了臨時住地。
「呼———」女孩跳起來然後重重的落到了旅館的床上,順勢滾了幾圈,一腳把被子踹了下去,舒服的呼出一口氣,「一直在趕路,好久都沒睡過床啦。」
「嗯。」千手柱間站在窗邊,向外看了看。
「怎麼了?有情況嗎?是不是姚麟追過來了!」
小姑娘一翻身立馬站了起來,手裡也舉起了煉丹術用的飛鏢,「我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沒事沒事,我就是看看風景啦。」
「風景?」張梅有些疑惑,「這裡的風景和新國差遠了,沒有山也沒有水……」
「啊,小梅你是不是想家了?」
「才沒有!而且都說了我不是小梅。」
窗外突然掠過了一道黑影,快速而迅疾。
千手柱間站著沒有動,還是笑著看著張梅,任由他之前發現的人造人從他背後掠過。
不是什麼大事情,沒有必要做出反應,一切就交給本體。
他是這麼想的。
可是他卻低估了張梅的敏感程度。
「千,千手先生,剛剛那是什麼?」張梅臉色慘白,掙扎著向後躲,「好像有很多人的氣息,可是那明明是一個東西。」
那是——格拉托尼(暴食),由於他身體裡用於支撐的賢者之石是用許多靈魂煉成的,所以時時刻刻翻湧著無數人的氣息和哀嚎,恐怖血腥的「氣」透體而出,被張梅察覺到了。
千手柱間無奈的嘆了口氣。
窗外。
「哦——小姑娘很厲害嘛。」本來跟在格拉托尼後面飛馳而過的金布拉德雷停了下來,一隻手攀住了牆磚,另一隻手的手肘擊破了玻璃。
「你察覺到了什麼嗎?」大總統眯著眼睛,掃視一圈室內,目光最後在他們的服飾上停留下來,「新國來的嗎,難怪,那個地方的人總是很擅長這些。」
「哈哈哈,這位先生你好啊。」千手柱間往右走了走,擋在張梅身前,也擋住了金布拉德雷看向張梅的視線。
「……」,大總統瞥了他一眼,沒當成一回事,緩緩拔出了腰間懸掛的劍,「麻煩的能力,必須除掉。」
「千,千手先生。」張梅在金布拉德雷的殺氣下不受控制的發抖,她一邊小聲喊著千手柱間的名字,一邊拿出了武器。
「不用擔心。」千手柱間在她頭上揉了揉,這次張梅沒有再反抗什麼,「不會有事的。」
一縷風吹動了張梅衣服上的飄帶。
下一刻,苦無和劍撞擊在了一起。
金布拉德雷被巨大的力道擊飛出去,撞破了牆壁。
碎石轟隆隆的落下,大片的灰塵飛揚起來,隱約之間能聽到隔壁住客驚恐的喊聲。
「小梅,跟著我!」
「啊,好,好的。」張梅愣了一下,慌張的跟著千手柱間跳了下去。
「格拉托尼!」大總統喊了一句,即使眼看著就要落在地上,他的聲音也依舊冷靜沉著。
「接住了,格拉托尼接住了。」格拉托尼從另一處的房頂跳下,重重落在了地上,抬起手接住了金布拉德雷。
與此同時,千手柱間正好也抬手接住了張梅。
「真是了不起,這個國家竟然還會出現這樣的人。」
灰塵逐漸散去,兩方對峙的人影顯現出來。
「你也很不錯,竟然還能握住劍。」
金布拉德雷的手在顫抖,剛剛短暫的兵刃相交下,他用於握劍的那隻手臂肌肉已經幾近斷裂。
同樣是人造人,由於是從人類轉變而來,所以金布拉德雷沒有不可思議的癒合能力,而且會隨著時間變老,這樣的傷對他的實力來說無疑是很嚴重的打擊。
千手柱間見他似乎已經失去戰鬥能力,也就不想再打下去了,贏了也沒什麼意義,可能會驚動瓶中之人。
就在他抱著張梅轉身後。
「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為你的所作所為後悔吧。」金布拉德雷好像做了什麼決定,摘下了自己的眼罩,露出那隻刻印著血紅色銜尾蛇印記的眼睛。
「這隻眼睛可沒有瞎啊,這是最強之眼!」
千手柱間的動作停下了,他突然笑了起來,把張梅放在了地上,「小梅,我給你表演一個把人打成餅餅怎麼樣?」
「?」
再轉回身去的時候,他的左眼已經變成了紫色的輪迴眼。
「最強之眼,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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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鏽的鐵門擋住了三人的去路。
時律伸手用煉成陣破壞了鎖和周邊的鐵框。
「時律,這裡就是第五研究所嗎?」愛德華壓低聲音跟著他走,「看起來好像荒廢很久了。」
「白天來也太冒險了吧?」阿爾馮斯十分不自在,感覺有什麼人時時刻刻在看著自己,闖入這樣的國家機構讓他感覺不是很好,總有一種非正義的感覺。
相比兩個偷偷摸摸的孩子,時律看起來就顯得自然多了,他直接從正門走了進去,沒有半點心虛,「你們找到的那本資料,上面確實寫著第五研究所沒錯。」
「反正都進來了,不要想那麼多啦阿爾。」愛德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歐豆豆在想什麼,「拋棄自尊心羞恥感啦,快拋棄掉。」
「這裡會有賢者之石的資料嗎?」阿爾馮斯放輕了腳步,害怕盔甲製成身體發出什麼太大的響聲,「這是軍方的研究所吧。」
「只有這個線索了。」愛德華悄悄握緊了拳頭,「如果這裡也沒有辦法……」
「你幹嘛!」愛德華突然被時律伸過來揉他腦袋的手嚇到。
「不要多想。」
「……哼。」
三人走到了大廳。
乾涸的血跡到處都是,牆壁上依稀可見一些擊打的痕跡,巨大的煉成陣被刻畫在地板上,過了這麼久還依舊清晰,可見當時製作時的用心。
不過這目的卻是配不上用心的。
「這,這是人體煉成的……」愛德華睜大了眼睛,跑過去仔細觀察,隨後衝進了附近的研究室去找資料。
阿爾馮斯也跟著過去了。
「那我去那邊找找看。」
「好,不准偷懶啊!」愛德華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了出來。
時律不緊不慢的挑了一個最遠的房間,拉開門以後找了把椅子坐下。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他參與了。
48號會告訴他們真相。
48號,第五研究所的研究成果,軍部的研究型鍊金術師用了從真理之門那裡換來的知識,將人的靈魂固定在了盔甲之上,而且不止是一人,兄弟兩個各占盔甲的一半。
和他們戰鬥後,愛德華和阿爾馮斯會明白的,這殘酷的事實之一。
他們一直追尋的奇蹟之物是多麼的噁心可怕,同時又偏偏透露著詭異的偉大。
成百上千的靈魂擠在一個石頭裡哀嚎……
午後的日光從窗戶處透了進來,灰塵在空氣中上下起伏,清晰可見。
突然被抽取的力量打斷了時律的思考,他伸手捂住了左眼。
繃帶下的眼睛逐漸變化著,直至最後變得普通。
「柱間?」
「他為什麼要借走輪迴眼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