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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那個溫柔的吸血鬼3

2024-08-24 08:37:48 作者: 一隻貝殼
  觀前提示:花魁部分私設

  月亮已經升起了一些高度,人群漸漸散去,攤位的老闆也收拾東西要回去了。

  馬車停在了約定的地方。

  「快回去吧。」時律把無慘抱了上去,替他拉上車窗的帘子,「我還有事要做,你回去記得喝掉良子熬的藥。」

  「那你明天還來嗎?我把斗篷還給你。」

  「啊,斗篷還在你那裡嗎。」無慘不提這件事,時律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有件斗篷了,「好,我明日去取。」

  無慘這才放下心來,和時律道別。

  看著馬車逐漸遠去,斑邁著小短腿叼著一隻烤魷魚走了過來,奮力一躍跳到了時律的肩膀上。

  「餵,希維斯,那個人類小鬼不對勁。」他叼著魷魚,聲音都含含糊糊的。

  「哪裡不對勁?」時律把它「摘」下來,像抱正常的貓那樣抱著,走向與馬車離去時相反的方向,「斑竟然能發現什麼?」

  「不要小看我啊,笨蛋!」斑恨不得把粘滿調料的爪子糊在他臉上,「那個小鬼,看你的眼神像是看著……啊,真煩,我不會形容,總之很噁心就是了。」

  「他還小,病了很久。」時律當然明白斑是什麼意思,要論看人的經驗,他比這隻大妖怪多得多了,「也許長大就會好些了。」

  「切,總之我不喜歡他。不不不,應該這麼說,我特別討厭他才對。」斑對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你也要討厭他才行。」

  「我要去找明紗了,一起嗎?」時律輕描淡寫的扯開話題,「也許會很無聊哦。」

  「明紗?」斑果然上鉤了,忘記了無慘的事情,反正左右不過是個人類。他努力想了想,有了點印象,「是她啊,你竟然還和她有來往。」

  「……畢竟是個好孩子。」時律模糊的回應。

  難道要他告訴斑,他是饞人家的血嗎?

  「哦哦!我記得這個人類不錯。」斑隨手把竹籤扔進路邊的草叢,開始舔自己的爪子,「她好像可以看到妖怪來著。」

  「嗯,就是她。」

  「現在她在做什麼?嫁人了嗎?」

  說到明紗,斑難得有了一點興趣,不像對其他人類那麼排斥——因為他和時律當年見過明紗給一個小妖怪包紮傷口。

  「她現在是京極屋的花魁。」

  「哦哦,嫁給不錯的人……納尼???」

  斑睜大了招財貓那搞笑的眼睛。

  ——————————————————————————

  武士和平民在街上穿梭,他們有的摟著游女,有的坐在一起聊天,還有一些小女孩急匆匆的走著,她們要替自己店內的游女處理各種瑣事,等到她們長大,也會成為新的游女。

  但是一聲大喊,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朝著街道對面看去,喊聲的內容是——快看,有花魁道中!

  人群經歷詭異的安靜後,轟的一聲變又得熱鬧起來。

  「真的嗎,哪家的?」

  「京極屋吧,好像是叫這個。」

  「啊,那可真是有眼福了。」

  「已經在去揚屋的路上了呢。」

  「這可真是……美麗啊。」

  三味線演奏出的音樂響了起來,仿佛有鈴鐺的清脆聲音夾雜其中,很輕,但是又格外引人注意,明明是奢靡的場景,仿佛因為它帶上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

  幾個准游女提著燈籠,邁著極小的步子走在前面,紅色的燈籠在夜風下被吹的晃動起來,光點也跟著搖曳,曖昧而誘惑,花魁還沒有出來,氣氛卻已經極盡旖旎。

  後面的年輕女子捧著花魁的菸袋和菸草盒子,緊緊的跟著隊伍。

  不過這些都只是陪襯,人們把目光都放在後面,期盼的等著。

  終於,花魁出來了。

  黑髮,金色珠飾,繡著大片紫藤花紋路的華麗和服,還有胸前的絲綢腰帶。

  明紗扶著京極屋的男性僕人,緩慢的走著,金魚步她已經練習了五年,比誰都要嫻熟,二十多厘米高的三齒木屐,邊緣輕輕的蹭過地面,划過圓弧後又繞回來,輕盈優雅,像是湖中的金魚游過。

  長至腿部的烏黑長髮隨著動作輕微的搖晃,花魁緩慢的走著,塗成朱紅色的嘴唇微微抿起,漫不經心的看著路邊為之痴迷的男人。


  她連看人的眼神都是倨傲的,只是瞥一眼而已,但是卻風情流轉,好像只為一人嫵媚,實際上只是驕傲罷了。

  但是這種眼神才是受人追捧的。

  忽然間,她看到了站在遠處台階上朝自己揮手的時律。

  明紗愣了一下,腳下的步伐走一瞬的不穩,隨即微微側過了頭,繼續向著揚屋的方向前進。

  「……」

  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走過去。

  「希,希維斯,她是不是妖怪變的?」

  「嗯?」時律笑出了聲,「什麼啊,你難道還分辨不出來嗎?」

  「氣味是一樣的沒錯,可是人完全不一樣啊喂。」斑感到了深深的疑惑,「我記得上次見到,她還是個小女孩。」

  「你的上次,已經是十年前啦。」時律溫柔的回應。

  「……」,斑沉默一會兒,嘆了口氣,「不可結緣,不可結緣啊。」

  「有記憶在不就好了嗎。」時律抱著他往京極屋走,「妖怪漫長的歲月也是神明的恩賜哦。」

  「哼——」斑長長的哼了一聲,「你又不算是妖怪,不是什麼吸血鬼嗎。」

  「可以算做妖怪的。」

  「妖怪可沒你那變態的力量。」斑扭了扭,仗著貓都是液體的神奇法則,哪怕他的肉都是實心的,也從時律的懷裡滑了出去,「斑大人明天要去找妖怪的契約來,你就乖乖等著和我交換名字吧!」

  「誒?」

  「然後就被我養在森林裡!我會好好的給你餵羊羹和饅頭的!」帶著灰色和橘黃色花紋的肥胖招財貓誇張的仰天大笑,「安心的當我的坐騎吧!」

  「……坐騎?」時律捏住後頸把他提了起來,「原來我在斑大人心裡是那種地位啊。」

  「其實比那個稍微高一點。」大妖怪突然有了名為求生欲的東西。

  時律沒理他,因為兩人已經到了京極屋前,於是斑也不在開口說話了,安靜的裝成一隻普通的貓咪。

  店門前的接待似乎對時律已經很熟悉了,她羞澀的笑了笑,然後就邀請他進來,帶他去了一個房間裡。

  紙門被輕輕合上。

  「餵——我們不是來見明紗的嗎?」斑現在才察覺到了不對,小聲的問,「但她剛剛不是去別的地方了嗎?」

  「可以等等她啊。」時律蹲下來,非常自然的從某個角落摸出糕點,「要吃嗎?」

  「要吃,反正又沒事做。」

  「那我去給你倒杯茶來。」

  時律好像在自己家一樣,熟練的找到了茶葉和杯子,提起熱水壺,開始泡茶。

  氤氳的霧氣升起來,茶香隨之飄散,追漸掩蓋了室內女子的脂粉香氣和甜膩的薰香味道。

  其實也沒有等多久,只是斑很不習慣這裡的擺設和風格,有些不耐煩,就在他忍不住想催時律離開的時候,紗織回來了。

  「先生。」

  「明紗,你回來啦。」時律舉起一杯茶,「要喝嗎?」

  明紗露出其他人根本沒有見過的柔軟笑意來,金色的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似乎閃著亮色,她提起厚重的和服,坐在了時律對面,「當然了,請您為我倒一杯吧。」

  「為什麼提前回來了?」時律問,「和服很重,先去換掉吧?」

  「因為先生來了,所以拒絕了那邊的客人,立馬返回來了。」明紗用袖子捂住嘴,溫柔的說,聲音帶著訓練過的奇妙腔調,好像那重達二十公斤的衣服根本不算什麼,「幸好您還沒有離去。」

  「嗯,因為是特地來見明紗的。」時律從斑那裡要來的酒還有一份,他特意給面前的女子留著,「有東西要給你。」

  「是妖怪的東西嗎?」

  「啊,被你猜到了。」

  明紗伸手接過白色的小瓶子,「因為先生似乎很關心我的身體。」

  「初春這個時候很容易生病,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好。」

  「是。」

  明紗低頭應下,因為和服的領子向後敞開,所以露出了後頸——那是這種服飾的特點,不過平時會誘惑到男人的這個動作,由於主人的心情不同,現在更多的像是在向時律表達一種類似於奉獻般的虔誠情感。


  她從桌上找出一個杯子來,又翻出一把小刀,面不改色的在手臂上劃出了傷口。

  嘀嗒,嘀嗒。

  鮮紅的血液流出,落在杯子裡滾動著,逐漸堆積上升,血腥味取代了茶香。

  斑打了個哈欠。

  最開始,那是很久之前,明紗聽到時律的要求,以為是貴族間流行起來的新風尚,比如要喝女子的鮮血永葆青春之類的。後來知道真相後,她反而欣喜若狂,對這件事報以巨大的專注和熱情。

  我的一部分,我的一部分送給先生了。

  哪怕時律沒有開口,只要來見她,明紗就會這麼做,阻止過後沒有結果,時律也就隨她去了。

  「先生,請用吧。」

  「嗯。」時律接過杯子,別人聞起來依舊是血的味道,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同的。

  明紗的血——草莓奶茶。

  在嘗不出任何人類食物味道的吸血鬼生涯中,大概只有這個可以安慰到他了。

  「您最近常去鬼舞辻家嗎?」明紗自己草草止住了血,「我有聽人講起過。」

  「嗯,我在那裡,算是養吧,養了一個人類幼崽。」

  明紗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為所動,很平淡的應了一聲,「是這樣嗎。」

  隨後她開啟了新的話題,「天色很晚了,您今晚就在這裡睡下吧?」

  「好。」

  「那我這就去準備。」

  明紗撫著和服下擺,重新站起來,出門去安排了。

  一踏出這道門,她就收斂起了所有的溫順和柔和,神情變得再度冷漠起來,剛才引時律進來的女孩等在不遠處,見到明紗出來立馬小跑了過來。

  「收拾一個房間。」

  明紗傲慢的說。

  花魁去了揚屋後又立馬返回,代表著對客人不滿意,不願意再見面,這本來沒有什麼,可在當晚就留別人住下,就有的說道了。

  不過明紗也不在乎這些,她留時律住下,也並沒有起什麼心思。

  從底層的游女直到成為花魁,明紗早就不可能是乾淨的了,雖然並不認為這樣的身體有什麼污穢,可她也並不想把自己獻給時律。

  先生不需要這個。

  我的愛也並不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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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很快過去,太陽在遠山那裡露出了一角,金色的陽光灑在了屋檐上。

  京極屋沒有白天留宿的規矩,所以時律很早就把斑叫醒了。

  「有羊羹。」

  「哪呢???」圓滾滾的貓咪一下子翻過身來,「白痴希維斯,給我留一碗!」

  「這裡沒有。」時律笑著說,「想吃的話快起來,我們現在去買。」

  斑聞言又躺了下去,扒拉住時律的衣角,「反正斑大人現在只是一隻貓,你就負責抱著我吧。」

  時律無奈的笑笑,帶著他出去了。

  「明紗。」

  聽到他的聲音,站在窗邊的女人很快扭回了頭,昨日艷麗的妝容已經卸下,現在她透露著清麗的美感,就像是山間被雨澆濕的櫻花。

  不過那傲慢還是清晰的留在眼尾。

  「先生要走了嗎?」

  「嗯,我還會來哦。」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明紗開心的笑起來,就像是很多年前斑熟悉的那個女孩。

  等時律的背影消失在京極屋前,明紗還佇立在那裡靜靜的看著。

  斑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甚至沒有暴露出自己是個妖怪,從始至終就像是一隻寵物罷了。

  那個女孩捧著洗乾淨的和服路過這裡,看到明紗,露出了複雜的表情,「明紗大人?」

  「怎麼了?」明紗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

  「那位先生很富有吧。」

  「嗯。」

  「……那您,您為什麼不讓他帶您走呢?」

  「為什麼要讓先生帶我走?」明紗反而這樣問了一句。

  「啊?那個,呆在這裡總歸是不好的。」女孩小聲的說。


  「哼。」明紗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不管我是什麼身份,這都是真切的情感,比這個世界所有人的愛意都要純粹。」

  她傲慢的宣布著。

  「這是連我自己也無法想像的愛意。」

  「絕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絕不是那樣膚淺的感情。」

  女孩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明紗也不在意她有什麼看法,只是繼續去看時律走過的那條路,拿起手邊的長柄菸斗緩緩抽了一口,紫色的和服穿在她身上有著無法用言語表達出的美麗。

  她念起了俳句。

  我知這世界,

  本如露水般短暫。

  然而,

  然而。

  ——————————————————————————

  無慘起的很早,他叫良子拿來了斗篷,然後開始專心的等待時律的到來。

  兩個女僕罕見的經過了這裡,大概是新來的,畢竟在這裡有些日子的人都知道這屋子裡住著誰。

  「吶,你聽說了嗎?」

  「什麼?」

  「昨天晚上,京極屋的花魁拒絕了揚屋的客人,結果晚上竟然留宿了別人。」

  「那可真是……」

  呵,愚蠢。

  無慘在心裡這麼評價,儘是關注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消息,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什麼了嗎,可笑。

  「我有個親戚在京極屋那邊工作呢。」

  「這樣啊,那你知道什麼消息嗎?怎麼樣的男人才會連花魁也能折服啊,好想見一見。」

  「可不要告訴別人哦。那位客人,聽說帶著一隻很奇怪的貓呢。」

  「誒?去京極屋還帶著貓嗎?」

  「很特別吧?據說是一隻橘黃色和灰色夾雜的貓呢。」

  無慘攥緊了手裡的斗篷。

  直到良子推門進來,他才抬起了頭。

  那眼神嚇的良子後退幾步,直接靠在了牆上。

  「良子,給我去查,查出來,昨天京極屋花魁留宿的男人是誰?」

  「那個女人的名字又是什麼?」

  「我全部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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