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而下,順著屋檐沖刷,一直流向地面。
奈何島上獨有的泥土混合著雨水形成了黏著沉重的泥濘,濕答答的覆蓋在每一條道路上。
蝙蝠車以一种放在哪個地區也會被判定嚴重超速的速度向著布魯斯和時律所在的街區開來。
阿爾弗雷德焦急地看著方向盤旁邊的顯示器,一接到消息他就從莊園開車出來,甚至連衣服也是狼狽套上的。
可這仍需要時間不是嗎?
輪胎濺起泥點甩在車上,雨點也在蝙蝠車的車頂上噼里啪啦的響起,路邊的燈光在水幕中折射出令人意亂神迷的光彩來。
阿爾弗雷德只恨這輛車開的還不夠快。
代表著布魯斯·韋恩的紅點在定位器上閃爍,韋恩老爺托自己照顧的,他也看做自己孩子一般的那個青年人正孤身倒在冰涼的地上。
他是為了哥譚才陷入這樣的境地,為了維護自己父親的成果,為了讓這座城市變得更好……
他已經犧牲了自己的未來。
他本該不回哥譚來的。
我多麼希望他沒有回來過。
蝙蝠車在路上劃出一個絢麗的弧度,用漂移的方法停靠在樓下。
阿爾弗雷德迅速打開車門邁了出來,大雨瞬間淋濕了他的頭髮和衣服,但當他抬頭去尋找自己的少爺時,卻突然又放下了心。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正拄著手杖站在那裡。
「……福爾摩斯先生。」阿爾弗雷德舒出一口氣,髮絲上的水珠隨著行走的動作不停落下,「他該告訴我您在這裡的。」
偵探竟然罕見地笑了,「很久不見了,阿爾弗雷德。」
兩個人一起把布魯斯帶上了蝙蝠車。
阿爾弗雷德負責開車,偵探和布魯斯坐在了后座上。
「福克斯。」阿爾弗雷德撥通了一個電話,「布魯斯少爺有點麻煩,你能來莊園一趟嗎?」
福克斯是韋恩企業技術部的主管,蝙蝠車和披風都是從他那裡得到的,在托馬斯·韋恩死後,由於和新一屆唯利是圖的管理集團不合,他被調到了最底層去。
不過現在好很多了,畢竟他身邊有了一條非常非常粗的金大腿。
因為布魯斯常常向他要一些裝備,所以他當然清楚哥譚最近出現的蝙蝠俠到底是誰。
管家很放心把他叫過來。
「所以。」阿爾弗雷德控制著方向盤,蝙蝠車一個急轉後駛入韋恩莊園的地道,「您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不久前我在一家酒店遇見了布魯斯。」
「是的,韋恩少爺剛剛回歸哥譚,他需要去參加一些應酬熟悉環境才行。」
「布魯斯當時正要為了兩個女人買下那家酒店。」
哦,老天。
阿爾弗雷德在心裡捂住了額頭嘆息。
太丟人了。
「他走路的姿勢一些奇怪,像是不自覺的偏向左邊,好像從高處跌下來過一樣。」偵探把手杖靠著車門放下,用餘光觀察著地道里迅速掠過的牆壁。
「我們放出了少爺迷戀極限運動的消息。」
「據我所知,他剛回歸哥譚不久,和那位活躍的義警出現時間相差不大。」偵探沉默一會兒,「就事實而言,我得到了韋恩先生和韋恩夫人不幸去世的消息。」
「我不認為聰明好學的布魯斯在長大以後會成為一個頭腦空空的花花公子。」
「綜上所述,如果一個人表現出了和原本性格不符合的地方,那麼通常可以判斷為他在隱藏什麼。」
「當然,這些全部是沒有絲毫邏輯和證據的推論,我不會把它們當作推斷的一部分,真正能夠確定下來的時候只應該斷定為布魯斯說出福爾摩斯先生時。」
其實如果對布魯斯·韋恩這個人不夠了解,人們根本不會把一個花花公子和一個蒙面的義警聯繫起來。
尤其是布魯斯的演技相當不錯。
蝙蝠車停在了空曠的地洞裡,這裡是布魯斯的爺爺在南北戰爭時用來幫助運輸黑奴而偷偷建造的。
韋恩家族世代都是很好的人。
向上的電梯連接著韋恩莊園的書房。
布魯斯被阿爾弗雷德安置在自己的臥室里,時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床前,管家則是去迎接前來幫忙的福克斯。
雨小了一些,淅淅瀝瀝的低落在韋恩莊園的翠綠草地上。
高大的楓樹像一把傘庇護住一片區域。
那是母親經常和自己野餐時去的地方。
布魯斯的視線已經無法聚焦,同時也已經不能持續的思考哪怕一個問題。
也許是因為把莊園裡的那本福爾摩斯探案集讀了太多遍的原因,安靜坐在他床前的偵探背後竟像是有著貝克街的虛影似的。
深黑色的夜空下仿佛傳來倫敦的鐘聲。
雨夜,試管,禮帽,菸斗,溫暖的火爐,案子的卷宗……
光怪陸離的倫敦逐漸代替了視野里不停出現的蝙蝠,布魯斯閉上了眼睛。
偵探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如果是一種致幻劑,那麼確實應該驗血。」穿著黑色西裝的老人提著箱子跟著阿爾弗雷德快步走了進來。
「怎麼樣?」管家問。
「我想他大概是睡著了。」時律回答道。
福克斯聽到別人的聲音後吃了一驚,畢竟布魯斯·韋恩正在從事的這個額外工作實在是非常危險,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和阿爾弗雷德知道。
「這位是?」
嘴上這麼問著,福克斯的雙手仍然非常穩定地取出針管做好了準備。
「……這是夏洛克·帕特洛先生。」阿爾弗雷德隱瞞了偵探的真實身份,「警局新任的那位諮詢偵探。」
福克斯的態度肉眼可見的放鬆。
「我聽說過您,您破獲了不少案子,給哥譚幫了很多忙,警局終於像個樣子了。」
「謝謝,我也很喜歡這個工作。」
鮮血被取出,福克斯拿著試管匆匆去化驗了,等分析結果出來以後,他就可以做出相應的解藥來。
偵探一個人留在臥室里透過昏黃的燈光仔細觀察著床上躺著的年輕人。
手腕有淤青,背後有鞭痕——也許是在忍者大師那裡求學時留下的,臉上有一點燙傷的疤痕,精神看起來處於高度緊張中——正好偽裝成花花公子夜夜笙歌導致的疲憊。
這還是個孩子——起碼對於時律來說是的。
「福爾摩斯先生。」
管家輕輕打開門,從門後探出一半的身體,衝著時律小聲邀請,「請出來喝一杯茶吧。」
阿爾弗雷德泡了一杯紅茶,對一個英國人來說,你請他喝茶總是不會錯的。
「謝謝款待。」
偵探安靜地坐著,把茶杯從茶托上拿起,接著突然問了一句,「我可以借用電話嗎?」
「當然,請便,福爾摩斯先生。」阿弗說,「電話就在客廳里,韋恩莊園對您開放一切,您想使用什麼都可以。」
偵探熟練地撥通一串號碼。
這個手機卡還是他給買的呢。
「這裡是約翰·華,約翰·哈德威克。」
「我是福爾摩斯。」
「夏洛克?哦,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今天不回來了嗎?'」
電話的那頭傳來衣物的摩擦聲,顯然是華生轉身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鐘表。
「我有點事情要忙。」
「你有案子了?」
「和那差不多,不過要更複雜,我會儘早回去的。」偵探繼續說,「華生,我的朋友,你聽我說,明天是幾個黑幫交易的日子,等你在醫院的工作結束後千萬不要一個人回去,我會去找你的。」
「我明白了。」
「你真的確定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嗎?」
「當然,我是一個愛惜生命的人。」
「那很好,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偵探本來打算掛掉電話,突然又加了一句,「華生,你的牛奶要蒸發了。」
「什麼?老天,你一定在房間裡放了監控器。」
「我沒有放監控,至少我知道這是你煮牛奶的時間。」
「所以你就挑在這個時間來電話嗎?」
「當然不是,這是個巧合,祝你有個好夢。」
啪的一聲,另一頭的醫生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電話就掛斷了。
而時律看起來心情很好——對於讓搭檔不得不清理廚房檯面上溢出來的牛奶這點。
「您給華生醫生打完電話了嗎?」阿爾弗雷德問,「或許您想要一點小甜餅?」
管家俠捧出了本來給布魯斯準備的甜點。
「當然,我的榮幸。」
————————————
布魯斯在第二天的清晨捂著頭起床時,床頭卻沒有了熟悉的身影,也沒有了熟悉的蔬菜營養汁和小甜餅。
我昨天是怎麼回來的?
好像是福爾摩斯先生?
太丟人了,區區致幻劑,那樣的身手就中招了。
布魯斯用手猛地擦了一把臉,穿上睡衣和拖鞋準備出去迎接一下長輩們的關懷和安慰。
「你是不是該多放點土豆泥?」
「不,福克斯,我不認為這會是一種好味道,請把你手裡的西蘭花放下。」
「那我就去榨一杯果汁好了,你這裡有水果嗎?」
「當然,請去冰箱裡取。」
「帕特洛先生!你想要蘋果汁還是橙汁?」
「請給我一杯混合果汁。」
「好的,至於阿爾弗雷德,我想他這種不喜歡土豆泥的人就不用我去給他做果汁了。」
管家沉穩的磕開一個雞蛋倒進碗裡,裝作聽不到那些言語上的譴責。
並沒有關心和安慰。
布魯斯呆愣愣地站在二樓的樓梯扶手旁邊看著下面。
「布魯斯,下來吃早餐吧。」
坐在沙發上看報的偵探第一個發現了他。
「馬上就可以吃了,你需要補一補不是嗎?」
確實沒有關心和安慰。
直到吃了三個煎蛋以後,布魯斯才艱難地確認了這個事實。
但是這樣的氣氛卻溫馨寧靜的不得了,廚房餐具的碰撞聲,翻閱報紙的摩擦聲,還有榨汁機的響動,布魯斯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樣「家」的聲音了。
不過這次也是想當然了。
十分鐘以後,坐在布魯斯對面的三位長輩一起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致幻劑是從哪裡來的?」
「少爺,你昨天發現了什麼?」
「有解決不了的案子為什麼不告訴我?」
布魯斯僵硬地微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更新!
大家來評論呀,我隨機發點紅包_(:3∠)_
明示.jpg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