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鹹魚自救記> 第九章 失望

第九章 失望

2024-09-20 17:02:04 作者: 甜沙田柚
  90 年代末的 S 市,仍然存在著明顯的城鄉差異,城市內外有著不同的管理方式。那時,從市外進入市內需要經過邊防檢查站,人們必須出示身份證和暫住證接受檢查。

  因此,大量外來務工人員聚集在檢查站附近,這種情況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近兩年才取消了這種檢查。

  由於滯留的人員眾多,勞動力供應充足且價格低廉,再加上 S 市政府將基建中心轉移至此處,並提供了一系列政策支持,使得檢查站附近成為了工廠建設的熱門地點。

  蔣惜之的父母就在距離檢查站不遠的一家工廠里工作。他們在工廠附近的工地上,租用了一間用木頭和雨布搭建而成的臨時廠棚中的小屋,面積大約有二十多平方米。

  這裡不僅是父母在 S 市的棲息地,也是上輩子蔣惜之度過大部分童年時光的地方。這個簡陋的小屋見證了她成長的歲月,也承載了許多珍貴的回憶。儘管條件艱苦,但它給了蔣惜之一份溫暖與安定。

  蔣惜之跟著爸爸還有蔣成軍一起回到家後,發現媽媽已經去上班去了。

  爸爸把他們倆的行李放好之後,便將三輪車歸還給了別人,然後匆匆忙忙地趕去上班了。

  蔣惜之急切地想要洗去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於是趕緊刷牙、洗臉和洗澡。等她終於洗漱完畢,便迫不及待地吃完媽媽去上班前特意準備好的飯菜。

  填飽肚子後,她覺得有些睏倦,便躺在床上補覺。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夜幕已經降臨,而爸爸媽媽早已下班回家了。

  蔣惜之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起床穿鞋走出門去,媽媽剛好做好飯菜,見蔣惜之已經睡醒起床,笑著對她說:「小懶蟲終於醒啦?快去洗洗手,然後幫忙拿一下碗筷,我們要開飯咯。」蔣惜之點點頭。

  這時,媽媽突然想起還沒叫醒哥哥蔣成軍,連忙對蔣惜之說:「惜之,你順便去叫一下你哥哥,讓他也趕緊起床準備吃晚飯。」

  蔣惜之答應了一聲,走進門去大聲喊道:「蔣成軍,吃飯了!再不起床我把飯吃完,不給你留啊!」

  蔣成軍有些不耐煩地從床上坐起來,回應道:「你吃你的,喊什麼喊,吃吃吃,撐不死你!」。

  蔣惜之小聲嘟囔道:「又不是我想喊你,你以為我想喊你吃飯啊,餓死你拉倒」,說完翻個白眼轉身走出門去。

  他們的晚餐擺在門口空地處,爸媽把屋子面前的空地平整好之後,鋪了一塊大大的地毯,地毯的旁邊下風口處有一個小小的木頭房子,那是他們家的廚房。

  不遠處有用油布圍擋起來的四方小隔間,那是他家的洗澡間和廁所。如果忽略掉地毯下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這裡其實頗有一番野趣。

  這種場景讓蔣惜之想起了前世她看過的那些網絡小說,特別是那些關於流放、開荒種田的故事。

  只不過,這些小說都是虛構的想像,而她現在所經歷的卻是真實的生活。

  前世的蔣惜之並沒有感受到這種野趣,反而更多的是感到窘迫和難堪。

  她總是想著如何離開這個簡陋的地方,去尋找更好的生活環境,想要有一個安穩的家。

  但同時,她也非常心疼背井離鄉的父母,他們為了給家人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付出了太多。

  如今,蔣惜之再次面對這樣的環境,心中的感受已經發生了變化。她開始學會欣賞周圍的自然美景,享受與家人一起共度的時光。

  雖然生活依然艱苦,但她逐漸明白了幸福不僅僅取決於物質的富足,更在於內心的滿足和平靜。

  媽媽為了歡迎他們倆的到來,給他們接風。特意殺了一隻雞,還去商店裡買了一瓶可樂。

  那時候的可樂可不像現在這樣常見,還是用玻璃瓶包裝的呢!買可樂會壓五毛錢押金,喝完之後,還得把瓶子送回店裡回收,只有這樣才能取回押金。

  蔣惜之洗完手,將碗筷擺放整齊後,爸爸也恰好整完柴火併洗手入座。

  媽媽看著蔣成軍和蔣惜之,笑著說:「今天特別為你們準備了可樂,嘗嘗味道怎麼樣?還有雞腿,每人一個,不許爭搶哦!看看媽媽炒的雞合不合口味。」

  蔣成軍還不等媽媽的話落音,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可樂大口喝起來。

  蔣惜之見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滿地嘟囔道:「餓死鬼投胎啊你,就不能等媽把話說完再喝嗎?」

  蔣成軍嘴裡含著可樂,沒辦法開口說話,只能瞪了她一眼。


  這時,媽媽的笑意漸漸淡去,轉頭看向蔣惜之,語氣嚴肅地批評道:「沒大沒小的,哥哥也不喊!哪有一點當妹妹的樣子?」

  蔣成軍一聽,立刻附和道:「就是,一點禮貌都沒有!」他把可樂咽了下去後,接著道。

  蔣惜之不客氣地反駁道:「他是哥哥,那他有當哥哥的樣子嗎?沒有的話,我憑什麼要喊他哥哥?」

  蔣成軍頓時被問住了,他不服氣地皺起眉頭,反駁道:「我怎麼沒有了?」

  蔣惜之懶得和他爭辯,丟下一句:「不想跟你說!再說下去,我都沒胃口吃飯了!」說完,她端起碗,自顧自地吃起飯來,不再理會他們。

  媽媽還是笑眯眯地看著蔣成軍,手裡的筷子不停地往他碗裡夾著菜。

  她似乎忘記了蔣惜之也坐在旁邊,眼中只有蔣成軍一個人。蔣惜之心中一陣無奈,這熟悉的場景讓她感到無比的親切和懷念。

  在上輩子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總是覺得哥哥什麼都對,什麼都好。對於他們的學習成績,媽媽從來不過問。

  每年寒暑假,他們都會來到 S 市與父母團聚。而爸爸則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管,媽媽卻只關心他們的零花錢是如何花費的。

  長大後的蔣惜之問過媽媽為什麼,媽媽的說法是她念書念的少,不懂學習上的事情,學習上的事情都靠自己個人。

  每個學期結束時,蔣成軍總能省下一些零花錢,而蔣惜之卻常常入不敷出。

  因此,每次受到責罵和訓斥的總是蔣惜之。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他們步入社會後,這種情況才有了改變。

  蔣惜之想到這裡,目光轉向媽媽,輕聲說道:「媽,我明天想去書店買點書,可以給我一些錢嗎?」

  聽到這句話,媽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將手中的碗輕輕放在桌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慮,問道:「要去哪個書店?買什麼樣的書呢?」

  蔣惜之稍作思考,心裡琢磨著,如今規模較大的書店似乎都離家較遠,也不確定母親是否會同意自己前往。畢竟在前兩年來S市的時候,她年紀尚小,根本沒有去過這些地方,更談不上有記憶。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想買一些練習冊和習題集,用來做題鞏固知識。至於去哪裡買,我不太清楚,明天打算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書店。」

  「要多少錢?柜子上有 20 塊錢,你先拿著,不夠到時候再說。不過你別走遠了,不要過馬路,車多。要不這樣吧,讓你哥跟你一起,他可以幫著照顧你一下。」

  「我可不去,我又不買書。」蔣成軍馬上搖頭接話。

  媽媽看了看蔣惜之,語氣嚴肅地說:「那你就不准出去,就在家裡玩,或者在這附近玩玩也行,但絕對不能走遠,更不能過馬路。如果你想買書,可以等我有空了再帶你去。」

  蔣惜之垂著眼睛,頭低得快要埋進碗裡了,一聲不吭地將碗裡剩下的米飯迅速扒拉進嘴裡,又麻溜兒地收拾好碗筷,放在一邊。

  她心裡很清楚,自己不該感到失望的,畢竟家裡條件不好,媽媽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四百多塊錢左右,而書本確實很貴。

  她也明白,自己剛從老家來就開口要錢買東西,的確有些不合適。然而,內心深處那股淡淡的失落感卻揮之不去……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