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變故

2024-08-24 08:42:45 作者: 二兩柔甲
  「小常念來了呀~過來坐。」

  坐在空心老樹下的一位老者,親切和藹的朝不遠處耷拉著腦袋的小女娃喚道。

  被他喚著常念的小女娃抬頭,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老者。」

  老者身邊的小男娃喊著「念念快來,老者要開始講昨天沒說完的故事啦。」

  常念聞言,眼神倏地亮了起來,「來了。」放開手腳噔噔噔的跑向老樹底下。

  而小女娃身後一個婦人背上背著一個嬰孩,身旁站著一個稍年長的女娃,

  婦人:「常念,好好聽老者的話,一會兒我們就來接你。」

  常念匆匆回頭應了一聲:「好。」

  來到老樹下,常念同老者身旁的其餘幾個穿著獸皮衣的孩子打過招呼後,最開始喊她的小男娃往旁邊挪了挪小身子,道:「來,坐我這兒。」

  常念:「好,謝謝常貟。」

  老者先是掃視了一圈圍著自己的小娃娃們,見他們一臉期盼的望著自己,然後才緩緩地問:「昨天我們說到哪兒啦,你們還記得嗎?」

  常貟最先開口:「盤古開天地後身歸混沌,身軀化為世間萬物,讓無數生靈得以誕生,並在其中繁衍、生息;而那片無邊際的土地叫洪荒大地。」

  隨後別的孩子也七嘴八舌的說著:「雖是表面上看著挺好,但洪荒大地上的波瀾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前有凶獸大劫,後有龍鳳量劫、道魔之爭。」

  「終是等到天道補全,這時,太陽帝星上的扶桑樹誕生的帝俊、和太一建立妖庭,妖族也成為洪荒之上唯二的大種族。」

  「同時,盤古12滴精血化為12祖巫,後又陸續出現一眾沒有元神,但身具各種神通,驍勇好戰的大巫們。」

  「他們不服天地,只認盤古父神,開始與妖族爭奪天地,之後出現了妖族管天,巫族管地的局面。」

  前面的人說太快,常念插不上話,直到最後,常念的聲音終於從他們的聲音里透出,「我們人族是聖母娘娘用先天靈寶息壤創造出來的,是洪荒大地上後於巫妖兩族出現的種族;可人族沒有強悍的身體,也沒有法力,實力非常的弱小。」

  老者很滿意他們的搶答,順著常念的話說:「沒錯,巫妖兩族不和歷來已久,人族出現後,妖族率先把主意打到了人族的頭上,肆無忌憚的抓人族來當肉盾,用人族的血肉製作屠巫的利器等等。」

  「這樣的苦難讓在妖族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族,從最開始的新興之勢,到現在只能偏居一隅,艱難求生。」

  「如今妖族迫害人族的行為越發猖獗,聽聞它們又在想要用我們的身體去搗鼓什麼殺巫的大殺器,所以娃娃們,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以後要是碰到妖族,一定不要輕信於它們,它們吶,」

  這話還沒說完,部落里突然響起一聲急促又尖利的呼喊「妖族來啦~」

  老者臉上的神情一凝,騰的一聲從石凳上站起身,嚴肅的囑咐道:「快,快跑。」

  話音剛落,不知道從何處飛來一根利刺,將站起身的老者刺穿胸腔,直直地釘在了他身後的老樹上。

  老者的嘴角霎那間便溢出一股股鮮血來,他的眉頭也皺成一團,但他嘴裡還喊著「快去找你們的爹娘。」

  隨著他張嘴,他的口中吐出更多的鮮血來。

  常念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在原地。

  等到反應過來時,耳中全是妖族的各種怪叫聲,還有部落里人族的慘叫聲、尖叫聲,轉身看向部落里,眼前是雜亂無章奔跑、逃命的人群,她們此刻的臉上全是驚恐和慌亂的神情。

  「娘~」「爹~」

  常念艱難的在人群里尋找熟悉的家人身影,卻根本看不到爹娘、哥哥姐姐還有年幼的妹妹,心中被惶恐占據,下意識的使出全身力氣呼喊她們。

  直到喊的氣息紊亂,喘不上氣,依然沒有得到絲毫他們的回應,而眼淚也模糊了雙眼,更加看不清混雜的人群,心中的慌亂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忽然,自己的胳膊被一個人拉住,接著那人帶著自己跑了起來,耳邊也傳來了常貟的聲音:「常念,我看你娘和姐姐了。」

  六神無主的常念轉頭望向拉著自己跑的人,「常貟?」

  「念念?」

  常念蜷縮在昏暗、狹窄的樹籠中,身上是蝕骨的劇痛,耳朵里是此起彼伏隱忍的呻吟,常貟的呼喚都得仔細辨認後才能確定。


  待到身上的疼痛開始緩緩消減,常念睜眼朝著他那邊看去,在昏暗的光線中,只能依稀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常念:。。。原來又是夢啊。

  察覺自己的四肢能動後,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珠,乏力的說道:「常貟,我胸口好痛。」

  常貟舔了舔乾裂的唇:「嗯,我是頭痛,特別是吸氣時更疼;但你別痛出聲,不然那些妖族又該來造孽了。」

  感覺身上的痛感暫退大半,常念艱難翻身平躺,盯著若隱若現的樹籠穹頂:「我知道;它們將巫族血灌入我們的體內,讓巫族那蠻橫的血脈之力對我們身體進行摧毀又重建,卻不讓我們痛出聲,否則就會將樹籠中的巫族和我們分開,加重巫族血在我們體內的肆虐嘛。」

  常貟背靠著樹籠,低聲說著:「你知道就好,我們部落里被抓來的人,如今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我不想看到你也被妖族迫害,活活痛死在我眼前。」

  常念:。。。痛死?

  對於自己會不會痛死,常念的心裡其實並沒有多少把握,但她不想死的心卻是非常的明確。

  聽到常貟這樣說,常念稍稍提高一點音量,鼓勵常貟,更像是在鼓勵她自己:「那不能夠;我們可是洪荒上新興的人族,只要我不想死,就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交出自己的小命。」

  說完這話之後,感覺身上好像多了一點點力氣,剛剛身體裡的撕裂般的痛殘留下的戰慄都輕了兩分。

  這時關著常貟樹籠的另外一邊,一個嘶啞的聲音幽幽響起:「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被聖母娘娘遺忘了?」

  常念聽到她這個問題,想起曾經部落中老者說過關於這片土地的來歷。

  常念暗想:。。。「這麼多年,聖母娘娘從未現世過,更加沒有護佑過一次人族,這時還在深究是否被她拋棄,已然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不管是堅信有無被拋棄,都沒有得到絲毫的救贖。」

  雖是這般想著,但常念內心卻並不太想這麼直白的說出來,話在喉間轉了轉:「話說好像在我和常貟剛被抓來時,有鹿妖、兔妖、犬妖好多的妖族闖進來救過人族,但最後它們都死了;對吧,常貟?」

  常念沒有聽到常貟的答覆,而是在嘈雜的嗚咽聲、抽泣聲、呻吟聲中,她聽到了旁邊樹籠中傳來的隱忍的低吟。

  常念知道常貟此刻他應該跟自己剛剛一樣,正在忍耐因為被妖族灌入體內的巫族血而引起的劇痛。

  大約過了幾十息之後,常貟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念念說的沒錯,焭(qiong),並不是所有的妖族都在造孽,我相信聖母娘娘一定不會拋棄我們的。」

  「至於為何巫族與妖族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以來,她都不曾出現,我想這大概是她對我們人族的考驗吧。」

  焭:「考驗?我們人族沒有巫妖的大神通,亦沒有妖族那般悠久的生命,還需要什麼考驗?」

  常貟:「不知;但我相信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頓了頓,又道:「焭,你不應該質疑聖母娘娘的。」

  常念沒有聽到焭回應,三個樹籠之間的氛圍在周遭的嗚咽聲、抽泣聲、呻吟聲中,顯得十分的僵硬。

  常念忍不住說道:「哎呀,焭,雖然我們人族沒有巫妖的大神通,也沒有妖族那般綿長的壽命,現在我們還過得生不如死;但從某個方面來說,我們能硬挺到現在沒死,說明我們也不比妖族、巫族差多少嘛。」

  「嗯~」

  過了許久,常念隱約聽到了焭發出的低低的回應聲。

  常貟面對常念這話,回應的是他痛苦的呻吟。

  「轟隆隆~」是洞門打開的聲音。

  常念聽到這聲音,不顧身上的疼痛,用盡她全身力氣施展出來的最快速度,抓著編制樹籠的藤條爬起來,伸著脖子,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視線的盡頭如她以往看到的那般,金黃的陽光從洞外灑進昏暗的洞中;只是這樣看上一眼,就好似能感受到溫暖的陽光照到身上,驅趕走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惡寒。

  接著一股帶著血腥、騷味的味道從洞口的方向傳來,同時也響起了豬妖那粗獷的嗓音,「起來!領口糧~」

  然後就有一個用寬大樹葉包裹的東西,帶著超出尋常的勁風,朝掛在洞中的樹籠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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