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強啊。」
被摟住肩膀的水不流絲毫不慌,反而是笑眯眯地看向周離,說道:「金石替身,移形換影,周公子好多的手段。」
「你也不差。」
周離的手輕輕捏了捏,那種水氣球一樣的手感讓他明白水不流為有恃無恐,他嘆了口氣,說道:「真難纏啊。」
「你也一樣。」
水不流的身體瞬間爆開,無數的水珠將周離籠罩其中。下一秒,水不流從一旁的草地中逐漸重構,他看著被水牢困住的周離,笑道:「難纏,就是強大。」
周離的身體周圍突然被火焰所充斥,原本堅固的水牢瞬間沸騰了起來。周離伸出手,龍符咒釋放出了宏偉的光芒,火龍舔舐著周圍的一切重重地砸向了水不流的身軀。
看著沸騰的水與狂怒的火龍,水不流沒有任何的慌亂和無措,反而是眼中浮現出了更加沉著的情緒。他伸出手,輕輕一推,一個無法言喻存在何處的仙兵一刀分開了火龍。
仙兵。
撒豆成兵的盡頭,就是撒豆成仙兵。
仙兵本不存在,只是依託一枚小而不起眼的豆子存在,所以很少有人能捕捉到仙兵的存在。而且仙兵的刀很怪,它殺不了人,卻能破除萬法。
周離曾經認為萬法這玩意有點抽象了,看著挺牛逼,實際上一大堆能克制萬法的東西,類似於擁有一萬點法術強度,結果碰到的人個個都是魔免小能手。
但是····
自從姜黎展示了她的萬法後,周離這才意識到,絕大多數能被魔免免疫的術法都是沒練到極致。實際上,如果火球術練到極致,千萬度的高溫是無法被所謂的「萬法皆避」體質所躲避的。
你躲避了火球術,那火球術帶來的極高溫你躲得開嗎?
因此,在意識到水不流終於放出了他的仙兵後,周離也放出了他的招數。
救老子的本質,是將一段記憶中的某個存在「通」到現實世界之中,以此來達到救主的目的。但在周離的研究下,他發現救老子不但可以對自己釋放,也可以對敵人釋放,甚至可以截取自己記憶中的某個記憶體的記憶來覆蓋敵人的記憶。
比如····
自創靈法。
周離伸出手,指向那仙兵和水不流,神色凝重,滿是堅毅地低聲道:
「回憶殺·北梁回憶錄!」
石灰凝聚的洪流從他指尖噴涌,埋向那一動不動的水不流。
水不流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連忙讓仙兵幫助他承受這一擊。然而他機關算計沒算到的是,周離的這一招並非是實體攻擊,而是記憶攻擊。
仙兵,是沒有記憶的。
虛無的石灰吟穿透了仙兵的軀體,直接穿刺在了水不流的腦海中。瞬間,水不流神情一怔,無數的回憶湧上心頭。
北梁笑傳之桂道子。
在這段故事裡,水不流扮演了一個窮凶極惡的殭屍邪修,然後遇到了一個兇殘至極的恐虐存在,被一大堆邪典植物逼瘋,最後活活溺糞而亡。
北梁笑傳之千戶育子日記。
在這段故事裡,水不流扮演了一個看起來光正嚴明,實際上胸懷寬廣,真正意義上是個好人的狗千戶,還有一個雖然很叛逆還喜歡開輪椅又不和自己一起去割包皮但是個好人的兒子。在經歷了扶老奶奶過官路,斬凶除惡,路不拾遺的優秀人生後,他驚喜的發現他自己其實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妖怪。在下定決心和過去的自己斬斷後,他找到了周離,想要和自己堂堂正正地進行一場廝殺····
然後這段記憶就爛尾了。
水不流被氣的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桂道子的記憶攻擊讓他只是有點噁心,但還不至於被氣的道心破碎。但千戶的記憶是真讓水不流有點急眼了,這一看就是要大決戰的氣勢,先抑後揚的架式擺了這麼久,符籙法陣都準備好了,你給我爛尾了?
瞬間,水不流的仙氣停滯了一下,就這一下極其致命,那仙兵的身體似乎恍惚了一下。周離抓住了這個機會,兔符咒讓他逼近了水不流一整個身位,隨後就是圖窮匕一斬,斬出了一道空間縫隙。
「千!年!殺!」
手指併攏不是施展術法,雙手交錯釋放千年殺。
包裹著靈炁的雙指直刺弱點,水不流頓時發出了一聲悶哼,甚至連水幻身都來不及施展,就這樣捂著屁股緩緩地倒在了地上,昏厥了過去。
「君子坦蕩蕩,小人藏吉吉。」
周離看著地上的水不流,隨手將手指上的靈炁甩掉,淡漠道:「一直不肯用屁股朝向我,肯定是在保護自己的弱點,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笑話。」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把自己的屁股露給敵人吧。
台下的修士們默默地發出了自我的聲音。
但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周離和水不流的戰鬥堪稱教科書級別的鬥法,各種相剋相生的術法來回交錯,除了最後的一擊轟炸空間+靈炁千年殺不能錄入之外,其他的每一招都可以當做典範供後人學習。
「周離,勝利。」
在諸葛清宣布了周離的勝利之後,仇閻和黃透天的目光釘在了一旁司馬臉的伍仟身上。在被看了好幾分鐘後,實在是拉不下臉的伍仟不情不願地掏出了上品雲石,扔到了這兩個人的手裡。
「還賭嗎?」
黃透天友善地問道:「下一場可是你的徒弟。」
「賭啊!」
伍仟頓時來了興致,自信道:「我肯定賭我徒弟贏,這還用說?」
「十枚上品雲石,唐莞贏。」
黃透天毫不猶豫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伍仟發出了一陣大笑,隨後沉聲道:「五十枚上品雲石,我徒弟贏!」
一旁的仇閻又湊了過來,還是那副高冷的欠揍模樣,淡然道:
「五十枚上品雲石,唐莞贏。」
「不是這又為啥啊?!」
伍仟急眼了,「老仇來我給你話語權你說話來,你徒弟打不過周離就算了,那是你徒弟你知道怎麼一回事,我徒弟和那個什麼唐莞你又湊啥熱鬧?她一個四境的小卡拉米和我徒弟打,她有什麼實力?」
「你的徒弟叫什麼?」
仇閻沒有理會急眼的伍仟,而是問了一個看起來毫無關聯的問題。
「白鯨啊。」
愣了一下後,伍仟回答道:「這和我說的有什麼關係嗎?」
「呵。」
仇閻不屑地冷笑一聲,隨後站起身,前往擂台準備主持。臨走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話語。
「大魚吃小魚,這道理你能不懂?」
抬起頭,看著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白鯨,唐莞還是那副高冷的司馬臉。只不過仇閻的冷臉是因為他很強,懶得理會其他人。
唐莞的司馬臉純粹是被嚇的。
這也太高了吧。
一米五的唐莞在面對兩米二的白鯨時自然會有點恐懼,這就像是哈基米遇到了哈基貝利亞一樣,多少會有點體型上的恐懼。而且白鯨當時和周離毆打時的鯨爺衝擊也給唐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然,唐莞沒有害怕。
作為唐門少主,曾經自傲的天才,唐莞自然是不可能就此止步的。或者說,在面對這堪稱宏偉的敵人時,不知為何,她的心中也浮現出了躍躍欲試的情緒。
「御獸宗,白鯨。」
白鯨一拱手,淡然道。
「龍虎山,唐莞。」
唐莞回了一禮,隨後二人向後拉開身位,等待著主持者的宣布。
「大比,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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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閻平淡地落下了話語,而那白鯨已經如炮彈般飛身衝刺,重拳砸向了唐莞的面門。
「五行靈法·百木叢林!」
唐莞絲毫不慌,直接施展五行靈法的木靈,無數的樹木將白鯨的必經之路所遮擋。但白鯨也不是什麼善茬,面對這些木靈,他直接雙手一震,活活將面前的密林撕碎,繼續沖向唐莞。
「這五行靈法修的不錯啊。」
看著接二連三施展五行靈法的唐莞,御獸宗的宗主伍仟嘖嘖稱奇道:「四境的境界能連續施展五行靈法,這小姑娘的仙氣量不少啊,怪不得老黃你感覺她能贏的。」
「但也就這樣了。」
再一次施展了鐵荊棘後,唐莞和白鯨的距離就只有十米左右。換做其他人,這十米可能是天壑。可對於煉體煉到極致的白鯨而言,十米只是一個大跨步的距離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而唐莞這種專修五行靈法的修士,一旦被白鯨這種體修近身,就可以直接宣布陣亡。
還好鐵荊棘阻擋了一下白鯨的腳步,給唐莞留下了幾秒的喘息時間。可這也只是幾秒而已,在幾次眨眼過後,白鯨的拳頭就已經距離唐莞不足兩寸。
「好爛的衣服品味。」
唐莞發功了,她看著白鯨,神色嚴肅道:「打拳時的氣質被這件褲子毀的一乾二淨,可以說是讓人作嘔級別的衣品。我真不知道這種紅配綠賽狗屁的搭配是誰教給你的,但他肯定是想讓你綻放在擂台上,像是一坨被淹過的曼陀羅大汾花。」
白鯨急了,怒道:「你不許說他,他是我爹!」
「你爹的審美水平和你也就到這裡了。」
唐莞小臉淡然,語句流利,「你的鞋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被踩了一腳的饅頭上面滿是泥點,我注意到你每一次向前走都會擠壓鞋頭讓它看起來奇醜無比,同時你這件大紅色短衣就像是被西紅柿液體塗抹的撲了蛾子翅膀,讓你整個人都像是一坨被碾碎的西紅柿一樣奇醜無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為何,平日裡能淡然處之的白鯨此時憤怒到了極點,甚至影響到了他的判斷。按照常理,現在的他應該直接將唐莞毆打到跪地求饒,讓她對她說的話表示懺悔。可此時的白鯨只想和唐莞辯論,讓她明白自己親爹搭配的衣服沒有那麼丑。
完了。
一拍腦門,伍仟頓時有點無語。
雖然這門術法很少有人修習,但這不代表伍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術法。
和救老子能夠相提並論,抽象程度完全不亞於前者的詭譎仙術。
那不是。
當然,在修仙界,這門術法也有一個比較廣為人知的別名。
《窮抬槓》
此時的白鯨已經被這門術法給影響到了思緒,開始步入了唐莞的思維漩渦,和她辯論了起來。
如果是肉搏,唐莞可能會被白鯨吊起來抽,甚至雲白白都有機會把她吊起來抽,朱淺雲更是直接把她摁在扣扣空間裡開扣。但是在辯論這一方面,除了周離之外,唐莞目前找不到對手。
很快,白鯨開始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恐懼和臣服,他發現面前的這個小姑娘說的還真·沒·問·題,自己這身衣服確實是丑的令人作嘔。但是他又有點不甘心,因為這件衣服是他父親··
不對!
突然,白鯨瞳孔緊縮。
我辯論個基霸呢?這不是擂台嗎?我只需要把她打到跪地求饒不就好了?!
我被影響了!
白鯨活生生靠著大腦暫時擺脫了窮抬槓的致命影響,但他的腦海里還是充斥著各種色彩搭配和衣服穿搭,讓他很容易被分心。
不行,要速戰速決!
從未見過這種精神攻擊的白鯨立刻做出決斷,不能和唐莞再這樣糾纏下去。他用力地一戳額頭,短暫的疼痛讓他恢復了精神。下一秒,白鯨的身體開始釋放出了宏偉的仙氣。
壞了。
唐莞眼神一凝。
是鯨爺衝擊!
恐怖的白鯨開始凝聚在了天空之中,整個世界都仿佛是它的樂園一般,不斷遊歷。
「嘻嘻,贏咯。」
伍仟抻了個懶腰,笑嘻嘻地說道:「我真不知道怎麼輸呀。」
唐莞抬起頭,看著那由仙氣構成,氣勢磅礴的恐怖存在,眼中逐漸被迷茫所取代。
那宏偉的白鯨低下頭,凝視著那嬌小的身影,眼中的蔑視依舊····
等等。
突然,這宏偉的白鯨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原本的漠然與蔑視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物遇到捕獵者的恐懼。
極度的恐懼。
「你有點好吃啊,看起來。」
唐莞眼中的迷茫,也逐漸變成了·······
貪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