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許春嬌重新投入到忙碌的學習生涯中,孩子和貓都交給幾個丫鬟照顧,只能中途休息和晚上的時候和兩小隻相處。
「嬤嬤,今天咱們不去書房嗎?」
周嬤嬤帶她去的方向明顯不是書房,難道又有其他安排?
「不去書房,咱們今兒個去庫房。」
兩人一路來到庫房門口,一個穿著青衣的管事媽媽立在一側,許春嬌記得她好像是負責庫房鑰匙的,姓李。
李媽媽恭敬地將鑰匙遞給周嬤嬤,神色有些緊張,許春嬌暗自皺眉,難道庫房有什麼問題。
周媽媽讓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綠柳、紅豆和紅杉幾個丫頭,綠雲留在清風院照看孩子。
周嬤嬤拿著庫房的記錄單子,神色凝重的走了進去。
「這裡的庫房都是侯爺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侯爺得的賞賜和各處田莊鋪子的收入。」
「庫房是一府的依仗,裡面有府中大部分的財物,家中是否昌盛,可以從其庫房窺出一二。」
「庫房的管理至關重要,這裡的手腳也多了去了,夫人要對庫房的東西做到心中有數才不會被糊弄。」
「綠柳,你念庫房單子,紅豆和紅杉兩人負責核實。」
「是,嬤嬤。」
三人分工合作,開始核對起數量,一開始是金銀,沒有問題,嬤嬤也沒說什麼,只讓許春嬌接著看。
「珍珠一匣。」綠柳念著,紅豆將匣子找了出來,確實是滿滿一匣子珍珠。
「東西拿過來。」
周嬤嬤接過紅豆手中的匣子,打開給許春嬌看。
許春嬌不解,看向嬤嬤。
「唉,這確實是一匣子珍珠,這麼記也沒錯,只是不準確而已。」周嬤嬤拿出一顆珍珠遞給許春嬌,
「這是普通的珍珠,這種珍珠原本是達不到府中入庫標準的,可現在卻明晃晃地擺在這裡。老奴記得這應該是去年皇后娘娘送來的的南珠,這兩者之間的價值可是差了好幾倍。」
「他們膽子竟這般大,敢如此明目張胆的貪墨主家的財物。」許春嬌驚訝。
周嬤嬤搖搖頭,
「沒有證據,記錄和實物能對上。」
「就讓那些惡僕如此欺瞞?」許春嬌不忿,這樣下去還不得翻了天?
周嬤嬤顏色冷凝,「因為這個處罰他們,雖然可行,但也會引來口舌,外人看來很可能就是主家苛責,隨意處罰下人。但是,誰說一定要用這個由頭?」
許春嬌明了,主人要處罰下人可一點都不難,只要想,總能找出理由又讓人無話可說。
周嬤嬤看她明白,繼續道:
「人心難測,咱們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恪盡職守,畢竟人都有私心,前幾年老婆子我接手這宅子的時候整頓過一次,這才放手一年多,無人約束著,又死灰復燃了,侯爺這些年沒時間管這些瑣事,府中老夫人也插不了手,下人們看著主子不在,免不了起了旁的心思。」
「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咱們能做的就是定好規矩,入庫的時候就寫好東西的成色、規格、數量,不給他們鑽空子的機會,想來他們也不會如此大膽的以次充好,這記錄的不清不楚,可操作的空間太大。」
「定好規矩,就有據可依,如果發現記錄的模糊或者貨不對版的情況,可以直接按規矩處罰,會少很多麻煩。」
許春嬌聽的認真,她以為主家握有下人的賣身契,他們就不敢太過逾矩,沒想過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難不被誘惑。
「如果咱們今天沒有發現這是普通珍珠,哪天當做南珠送人,不是打人臉嗎,很可能就因為這一匣子珍珠破壞了兩家關係,京中這些可都是十分在意臉面的人家。」
許春嬌點頭稱是,幾人繼續清點庫房物件。
和那匣子珍珠一樣,又發現了好些以次充好的,普通品質的玉佩和寶石、空心的金鐲、工藝粗糙的擺件等等。
按周嬤嬤的說法,這些東西的品質都不夠入庫的標準,卻堂而皇之的擺在庫房,偏偏每一樣還能和記錄的名稱對上,裡面的貓膩不言而喻,負責入庫和庫房管理之人一定有所勾連。
看著那一堆明顯不對的物件,不說周嬤嬤了,許春嬌也很是氣憤。
她在府中住的這段時間,發現府中對下人並不苛刻,府中主子經常不在,下人們過得很是輕鬆,誰知他們卻並不感恩,反而干出這些齷齪事。
綠柳三人站在一旁不敢出聲,許春嬌看著周嬤嬤黑沉的臉色還是開口問:
「嬤嬤,這些怎麼處理?」
「先收著吧,先把庫房的東西重新造冊。」
周嬤嬤又轉頭看向許春嬌,「夫人,以後這些就都交給您了,還有之前皇后娘娘賞賜的幾箱子東西還沒入冊,您也一併造冊吧。」
許春嬌瞪圓了眼睛看著她,「嬤嬤,全交給我啊?」
「是啊,夫人,以後侯府那邊也需要您接手,不過那邊不急,您先用這邊的練練手吧。」
許春嬌咂摸一下嘴,接受了周嬤嬤的要求,她本來就要幫陸雲霆管理好家宅,那現在做的這些都是必須要懂的,也不必太過矯情了,坦然接受就好。
之後周嬤嬤還趁此機會教許春嬌辨別各類寶石、玉器、字畫等一應物品。
按周嬤嬤的說法,這些東西從書本上了解,還不如直接對著實物學習,於是對著這一庫房的物件,周嬤嬤給許春嬌進行現場教學,三個丫鬟在一旁跟著聽。
周嬤嬤從庫中挑挑揀揀選了一盤子玉器,放在幾人面前,
「這玉有很多種,比如白玉、墨玉、黃玉、紫玉、碧玉、青玉和紅玉等不同品種,其中白玉以羊脂玉為最佳,這個掛件上的上的就是羊脂玉,然後······」
幾人聽得極為認真,這可比之前許春嬌看的圖冊直觀多了。
「這個擺件,勝在奇巧,但不夠貴重,可以送給三品以下的人家,或者品階高但不喜奢華的人家。還有這種······」
周嬤嬤滔滔不絕地講著,許春嬌心中佩服,好些官家小姐可能都沒有她的見識廣博。
「嬤嬤懂的可真多。」
周嬤嬤呵呵一笑,謙虛道:
「夫人過謙了,老奴只是活得久,見的多罷了,您以後接觸的多了,也就都會了,到時候老奴可不敢在主子面前賣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