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林佑棠最近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僅許春嬌那裡沒有任何進展,就連林家也不安穩,他收到家裡的傳信,說家中的生意又被人搶了。
自從去年慶安府官場全被肅清,他林家也被牽連後,在當地的生意就總是出現被人針對的情況。
以往被林家死死壓住一頭的對手們紛紛伸出了爪牙,狠狠地抓住不放。
他又讓了一部分利益出來才穩住局面,如今那些人卻又開始蠢蠢欲動,讓他很是焦躁,不停地在屋中來回走動。
就在這時門房匆匆進來給他送了一封信,林佑棠接過一看,立即喜上眉梢。
原來這是許春嬌送來的,約他第二日在百味樓相見。
林佑棠以為許春嬌終於願意幫林家了,晚上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
待晨光熹微方才醒來,難得的好覺讓他覺得神清氣爽,早早地便準備好前去赴約。
所以待許春嬌慢悠悠到達百味樓時,林佑棠早已等候多時。
「你們在門口等著。」許春嬌將幾個丫頭留在門口,呼出一口濁氣後將門打開。
曾經的林家在她眼中是不可撼動的巨樹,如今的她也可站在其上,世事可真是無常。
「大——」本欲出口的稱呼開口時卻變成了,「夫人安好。」
許春嬌走到主位坐下,一副大家主母的氣度,與林佑棠記憶中的人判若兩人。
綠柳幾人也隨時注意著屋內的動靜,他們站在敞開的門口,這個距離既能看清裡面的動靜,又聽不真切裡面的談話,十分有分寸。
「林公子有話就直說吧,以後還是莫要往侯府寫信了。」許春嬌開門見山。
林佑棠原本還想和她敘舊,被她這話一說, 只得作罷。
「夫人,林某希望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出手幫林家一把。」林佑棠彎腰施禮。
許春嬌見他對自己行禮,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覺,以往的林家二少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眼底不論何時都是藏著一絲驕傲。
如今看他,眼中已然失去了那份傲氣,看來他真的是為林家的生存操碎了心。
「往日情分——」端起茶水呷了一口,眼中似在思考,冷冷的話語從紅唇中緩緩吐出,「我們之間有何情分?我可不記得與慶安府的林家有過什麼交情。」
林佑棠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暗色,她這是打算死不承認也不願意幫自己嗎。
他定了定神,思考著該怎麼辦。
「夫人就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林佑棠語帶威脅。
現在的他是真的沒什麼好辦法,他想過把這個秘密交給侯府的對頭,但是他不敢賭。
他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使他將曾經伺候過她的人找出來作證也只是一家之言,完全可以說他造謠,畢竟現在的許春嬌的身份可是父母俱全且早已被承認了的,沒有人會願意相信他一個落魄之人所說的話。
「我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許春嬌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光,現在的她頗有一種小人得志的感覺。
「你可還記得你還曾是我林家明媒正娶的長媳?」林佑棠惱羞成怒,咬著牙恨恨地說,「而且當初可是林家從你繼母手中把你救下來的。」
許春嬌緩緩了搖了搖頭,聲音不疾不徐,「約莫是有那麼一些印象,若是你指的是為了沖喜而從我繼母手中買下我的話,倒是還記得一些。」
看到林佑棠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她語氣冰冷的說道,「可是你林家現在又與我何干呢。」
林佑棠眼裡的希望隨即破滅,轉而升起了一絲憤怒。
「你真要如此絕情,難道就不怕我大哥晚上來找你!」
許春嬌聽後只是嘲諷一笑,若世間真有鬼神,該害怕的可不是她,她自認可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
「我可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真正應該害怕的難道不該是你嗎?」
許春嬌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林佑棠,眼中是化不開的寒霜,「若他知道你和你那好母親在他屍骨未寒時就打算將他的妻女送去給人踐踏,你覺得,他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找你?」
林佑棠被她說的話嚇得往後退了幾步,雙眼中全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和母親密謀的事,怎麼可能,他很肯定兩人的計劃並未對外透露半分,許春嬌是怎麼知道的。
此時的他才突然想明白,為何在林家過的好好的,她會選擇假死離開,原來竟是知道了他們對她的安排了。
原本他還以為是陸雲霆垂涎她的美色,又不願意擔上搶奪人妻的名聲,才安排了一場假死的戲碼,而許春嬌本人或許也並非自願,而是迫於權勢才改換了身份,畢竟在林佑棠心中,許春嬌還是那個聽話、孝順、唯命是從的林家長媳。
他絕對想不到許春嬌早已換了芯子,他心中的那個許春嬌早已死在了他們的謀算中。
「怎麼,很驚訝嗎?是不是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許春嬌嘲諷出聲。
林佑棠定定的看著她,雖然已經晚了,但他還是想知道到底是哪裡出的紕漏。
「還是有句老話說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許春嬌怎麼可能會告訴他。
見許春嬌的模樣,是打定主意不願意出手幫林家了,不過他怎麼甘心眼睜睜的看林家沒落,看優渥的生活慢慢消失。
「但是你不是還好好的嗎?」林佑棠緊張的咽了幾下並不存在的口水,仍不死心的開口,「況且現在的你還成了堂堂的安平候夫人,過得比我們所有人都好。」
「更何況我怎麼也算是你孩子的親叔叔,看在這一份血脈之情上也不行嗎?」
林佑棠見她毫不鬆口,企圖最後掙扎一把。
許春嬌覺得可笑至極,這個時候來和她談血脈之情,上一世也沒見他們看在這所謂的血脈之情上就放過她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是名正言順的安平侯府的小姐,與林家可並無半點關係。」
她不想再與林佑棠廢話了,今天約他來,也是為了看看現在的林家到底落魄到了何種地步。
如今看林佑棠的模樣,估摸著林家應該是強弩之末了,她便放下了心,同時也升起 一股濃濃的喜悅之情。
剛才有一瞬間,她想過對林家落井下石,不過轉念便放棄了。
她覺得與其讓他們一夕之間失去左右,不如就這樣讓他們眼睜睜看著林家一步步跌落塵埃卻無能為力的好,看著自己擁有的東西慢慢消失,這種頓刀子割肉的感覺對他們來說更加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