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郎中轉過身,面對著站在一旁抱著膀子看熱鬧的楚老婆子,語氣不是很好的道。
這造孽的老婆子,看把月丫頭磋磨成什麼樣了?
「我不給,誰把你請來的,你找誰要錢去?」
楚老婆子拉著個臉,脖子一梗,並不準備付錢。
她還嫌這個孫郎中多事呢。
這遭瘟的臭丫頭,死翹翹了多好。
到時候孫美蓮也跳河死了,那她家的麼兒可就是徹徹底底的單身了。
真是太可惜了,這死丫頭命可真硬!
應該說母女兩個命都硬,孫美蓮失憶和家人走散,都能被她的麼兒撿到。
要不是她的麼兒把她撿回來,也許她孫美蓮早就被牙婆子賣到了煙花場所。
哪裡還能這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楚老婆子,你確定你不給?」
「那你家以後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有個什麼毛病都不要來找我。」
「去鎮上,去縣城看去。」
孫郎中也不想和她多說,背起藥箱就準備離開。
至於楚荷花的男人田老根,他更是理都不想理。
那就是一個軟腳蝦,一輩子被楚荷花騎在頭上。
「我給,我給還不成嗎?」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誰能一輩子走大運啊!
那鎮上縣裡看一個病,花費的銀錢可比在孫郎中這裡貴多了。
楚老婆子哆哆嗦嗦地從身上摸出一個破舊的錢袋子,好似那錢袋子有千斤重。
她慢吞吞地從裡面數出 8 個銅板,然後來到孫郎中面前,不情不願的把那 8 個銅板遞了上去。
隨後回過頭,狠狠的颳了楚月一眼。
這命硬的賤丫頭。
莫不是,就是這個臭丫頭克的她麼兒?
所以她麼兒才生不出兒子。
畢竟流了那麼多血都死不了,還活了過來,可不就是命硬嗎?
孫郎中收下錢,想了想,把讓楚月過三天去他家換藥膏的話又咽了回去。
就這8文錢,楚老婆子都給得心不甘情不願。
三天後又是8文,想也知道他說了也是白說。
唉,只能靠楚月丫頭硬撐著了。
孫郎中背著他的藥箱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從人群中穿了出去。
「這是休書,從今天起,你孫美蓮和我就沒有關係了。」
「你也不要在外面亂說,帶亂我的名聲。」
「沒生出兒子就是你的錯。」
楚三福把他剛寫好的休書,甩在了孫美蓮的身上。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這個受傷的女兒一眼。
楚月穿過來就一直在靜靜的觀察著周圍。
對照腦海里的記憶,把那些幸災樂禍的人一一都認了出來。
看熱鬧的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還有那幾個堂哥堂姐堂妹。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賠錢貨。」
「肯定是你把我肚子裡的兒子趕走了。」
「要不然,怎麼生了你之後我就再也沒開懷過?」
「肯定是你克了我。」
孫美蓮看到飄落在她面前的那張休書,頓時瘋狂了起來。
把抱在懷裡的楚月猛的用力推了出去。
隨後拿起那張休書,不停地撕扯。
嘴裡瘋狂的說著楚月克了她。
「砰」的一聲悶響,楚月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被她這具身體的娘給狠狠的推了出去。
在地上連滾了兩三圈,才停了下來。
嘶……頭重重的落在地上,痛得她面部都扭曲了起來。
她可真是多災多難啊,這個孫美蓮……
只見人群中的一個嬸子突然跑了過來。
把楚月輕輕扶了起來。
「孫美蓮,你怎麼這樣?」
「月丫頭本來就受傷了,你這樣一推,簡直是讓她傷上加傷。」
蘭嬸子皺著眉頭,看向那個在不停瘋狂撕著休書的女人。
孫美蓮充耳未聞,休書已經被她撕成碎片了。
「休書沒有了,我沒有被休,我沒有被休。」
「夫君,是楚月克的我們。」
「把她趕走,把她趕走。」
「趕走了她,我們就會有兒子了。」
孫美蓮衝到楚三福的面前,拉著他另外一個只沒破的衣袖,狀若瘋狂。
「你趕緊給我放開。」
「我今天必須休了你,既然楚月克我,那你就和你那個女兒一起滾出去。」
楚三福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他看著孫美蓮的胸前和裙擺上那鮮紅的血跡,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反正他現在是鐵了心要休妻。
「娘,您勸勸夫君,讓他不要休我。」
「我會更努力的做事,更用心的伺候您。」
孫美蓮見她夫君這樣冷漠,轉頭又跑到她婆婆楚老婆子面前哀求道。
「果然,你以前做事不夠努力,伺候我也不夠用心,現在急了,說出來了吧。」
「你這樣的兒媳婦,我可要不起。」
楚老婆子用力的把孫美蓮推開。
推得孫美蓮一個踉蹌,站都站不穩。
楚月就在蘭嬸子的攙扶下,靜靜地看著孫美蓮的表演。
從她壓著原主當牛做馬,她就不準備和這個身體的母親發展什麼親情了?
她的爸媽在另一個世界生活得好好的,她並不缺親情。
更何況,孫美蓮能毫不留情地把她推開,半點都沒有顧及女兒受傷。
就知道在她心裡也是不喜歡這個女兒的。
甚至現在為了留下來,可以毫不留情的出賣這個女兒。
也不想想12歲的孩子,被趕出家門要怎麼活下去?
「你們家這又是什麼情況?」
「楚三福,我聽說你要休妻,這是怎麼回事?」
一道洪亮的聲音在人群後方響起。
隨著看熱鬧的人群分開,清河村的村長楚安良扶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走了進來。
「三叔公,您來了。」
「沒眼力見的,趕緊去拿凳子出來給三叔公坐。」
楚老婆子看到走進來的村長和那個滿頭白髮的老人。
立刻狠狠地拍了一下她大兒媳婦劉翠芬的肩膀。
直拍得劉翠芬呲牙咧嘴。
「哎,娘,我這就去。」
楚村長扶著三叔公緩緩的坐在了劉翠芬拿出來的板凳上。
「安良叔,不是我非要休妻。」
「可是她孫美蓮都生不出來一個兒子。」
「我這馬上30歲的人了,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
「我也苦啊!」
楚三福來到楚村長的面前,語氣悲切地說道。
「那月丫頭又是怎麼回事?」
楚安良看向虛弱的楚月,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
頭上被綁起來的布條還滲出了血跡。
「這不是孩子的奶奶,一不小心推倒她,沒想到就正好她倒下的地方有塊石頭。」
「就被磕了一下,孫郎中來看過了,沒有什麼大事,半個月就可以好。」
楚三福趕緊解釋道。
楚村長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點了點頭。
「我們村里從來沒有休棄媳婦的人。」
「休妻,你就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