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硯不知道宮裡發生的事情,還在自己的小書房裡畫衣服的設計圖。
書案上擺著許多陶瓷小罐,裡頭盛著各色的顏料。
「小姐畫的這些裙子真好看啊,真想看小姐穿上的樣子。」青梔在一旁端著碟子站著,不時給林晚硯餵一塊糕點。
「這些可不是給你家小姐我穿的,是用來賺銀子的。」
「可是咱們國公府不缺錢啊?」
「誰會嫌錢多?」林晚硯也不缺錢,作為國公府最小的女兒,不光父母給銀子花,還有三個哥哥給的。
但重生前她只知道學如何做一個世家女子,學怎麼管家,穿去後世才發現,女子也可以自由的去選擇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生活。
在這個時代,她不指望能改變當下世人的觀念,但求個自在。
若是謝沉淵能同她好好過日子,她也願意打理好後宅,讓他安心在前保家衛國;若是他不能,她也不會委屈自己,她有自己的事業和愛好,並且只會專注於此。
「說起來,明日要去王府赴宴,小姐打算穿哪件衣裙?」青禾問。
「你這兩日不是一直在熏衣?就穿那件百褶如意月裙吧,左右不過是去陪跑的,別穿的太惹眼。」林晚硯說話間又完成一張設計稿。
「是因為咱們小姐是待嫁女嗎?」連她的女使都能猜到,貴妃替自己兒子辦這場宴會的目的,林晚硯當然也知道自己和眾多人一樣,都只是貴妃遮掩真實意圖的擋箭牌罷了。
當今聖上並不想貴妃插手二皇子選妃之事,但貴妃怎麼可能會同意呢?所以才邀請眾多世家子女,讓皇帝挑不出錯處。
「那明日謝小將軍會不會也去啊!」青梔青禾兩人聊了起來,林晚硯也不插嘴,想到她這個未婚夫近日沒事就差人送來點禮物。
先是送了些織金錦,又是一套白玉鑲金的頭面,今天更是一大早的就送來城南李記的糕點拼盤。
於是她也讓女使去找來一個檀木箱子,裡面裝的都是這些年她給謝沉淵這個未來夫君準備的禮物,有自己繡的荷包香囊,也有精挑細選來的玉佩,蹀躞帶等等。
今日趁著對方的侍衛余淮來送糕點時,便將這箱子拿出來讓人帶回去,不知道明日能從小將軍身上看到自己送的禮物嗎?
第二日是個晴朗的天氣,林晚硯一早就起了,換上那身熏好的衣裙,由女使們撐著傘遮陽,一路護送上馬車。
才到王府大門前,她就遇到了閨中密友雲霓,兩人目光一觸,皆是露出笑來。
「你今日戴的這釵啊環啊的,是一套吧?」兩人挽著手在王府內走著,雲霓瞧著她戴的這套頭面是以往沒見過的,且這白玉的水頭不錯,看起來價值不菲。
林晚硯下意識地去摸髮髻上那支髮簪垂下來的流蘇,神情中略帶了些欣喜道,「是,近日新得的一套,剛好搭配今日這身。」
「讓我猜猜啊……」雲霓伸出手指晃了晃,眉眼彎著,帶著些揶揄的意味,「是你那個小未婚夫吧?聽說你們兩家已經在走六禮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兒眼睛微微睜大,頭上似是頂著一個大大的問號,「你的消息這麼靈通嗎?我的事情都不用經過我的嘴就能知道?」
「還不是你那未來的婆婆,她沒事就愛張羅著打馬球,這不最近幾日又和京城中的夫人們攢局,不經意間就說走了嘴。」雲霓狀似理解地拍拍她肩膀,她這小姐妹在京城圈子裡為人低調,朋友嗎又屈指可數,很多八卦消息都是從自己這聽來的。
兩人說話間已經行至待客的宴會正廳,遊廊內側是已經做了假山與泉水流動的餐檯,有女使正在水上擺著小碗碟。
此次男女同席,但分座在長桌的兩側。
這位置如何坐也是有些講究的,除了坐在上首的是二皇子,以及靠他最近的左右手的位置是定好人選的,餘下的便可以隨意落座。
林晚硯本就是來湊數的,自然不會往二皇子跟前靠,雲霓也不想嫁進皇家,兩個姑娘便牽著手坐在最末尾上。
只是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有人來請她們。
「晚姐姐怎麼坐這兒來了?」清麗的聲音自林晚硯的背後傳來,她回首瞧見了熟悉的面孔,正是戶部尚書秦家的二小姐秦墨霜,「還是往前坐坐吧,你坐這裡,豈不是搶了那些小門小戶的位置?」
她和秦墨霜的交情不深,也不知道對方揣的什麼心思。
「近來身體抱恙,怕挨著太多人,給大家過了病氣。」林晚硯話畢還裝模作樣的用帕子捂著嘴巴咳嗽兩聲。
秦墨霜內心瘋狂怒罵她矯揉造作,正打算茶言茶語一番,結果一下子被一股力道擠開,差點趴地上。
「你病了?怎麼不告訴我?」謝沉淵剛到就聽到林晚硯說自己生病,於是急忙湊近她上下端詳著,只瞧著面色紅潤,哪裡像是病著?
「嗐,相思成疾。」雲霓小聲嘀咕著,但這音量倒也沒收著,兩個人都能聽見,林晚硯面上微微發熱,伸手去捏好友腰上的軟肉。
秦墨霜冷眼瞧著他們幾個歡聲笑語,心裡更是怒火中燒,但很快她又把自己哄住了,畢竟今日可是有大事要辦的。
雖說宴會是秦貴妃辦的,但她的身份和年齡在這兒,與這些年輕的公子小姐們一起反倒讓他們拘束,於是只在開場時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離席。
這種宴會是那些長袖善舞的統治區,林晚硯兩輩子都是個I人,自然不會去湊熱鬧,和雲霓兩人吃吃喝喝,偶爾還要接收一下硬坐到她對面的謝沉淵的投餵。
一直暗中觀察著他們二人的秦墨霜是一口菜都吃不下去,她近日遞了許多次帖子都沒能送進謝府,被謝沉淵拒絕的徹底。
她身旁兩側坐著的是榮家和紀家的小姐,平日裡經常一直喝喝茶作作詩,多少也是知道些她們這位小姐妹的脾性。
「說來這京城中都傳謝家公子不想娶英國公府那位呢,雖說長得跟天仙兒似的,不還是被拖成老姑娘。」起話頭的人名叫紀靈卉,其父是大理寺卿,雖說家世比不得這些王公貴族,但架不住這位置油水多,連帶著小輩也有些飄飄然。
「老姑娘也多的是有人想娶,比不得人家的家世好。」榮家的那位小姐則是有些酸溜溜的,她家只是個伯爵,還是家道中落的,外面還能湊合看看,實則捉襟見肘。
而林家人口簡單,也就是到了林晚硯這代家中孩子才多些。
且林家這些年人才輩出,也能一直在朝中占據一席之位,這也是林晚硯為什麼會被邀請來的原因。
明著搶不行,但多得是陰私手段讓她能嫁進煜王府,而這般不光彩也能避免讓她坐上正妃的位置。
當秦墨霜籠絡不到謝沉淵時,二皇子當機立斷想要從林晚硯這裡下手,如此一來就能讓一直處於中立的英國公和吏部尚書強行站隊。
於是秦墨霜暗暗為林晚硯樹敵,低聲道,「蘊涵妹妹還是盼著她與謝公子好吧,我可是聽說正與你議親的那位公子曾經為晚姐姐做過詩,讚嘆她的繡工好。」
榮蘊涵聽罷不由得捏緊手中的瓷碗,不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