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尾隨兩人前往醫院時,霍淨遠整個腦海里全是血。血要是流光了,那人就會死。
想到「死」這個字時,他渾身發抖。
他突然就想到坐牢的第一年,在監獄裡收到的消息,他媽笑得一臉得意地告訴他。
「那個賤人死了,自殺死的,當時整張病床上全是血,她害你進來要坐三十年的牢,現在死了倒是也活該,只是大賤人死了,還有個小賤人,你放心,這個仇,媽一定幫你報……」
後面,他媽再說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
他只知道沈清姿死了。
可他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地相信,他的姿姿都願意把他和她的孩子生下來,她都已經接受他了,怎麼可能會想不開自殺。
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不相信!
這次,他也不相信,不可能!
沈薔……不,他的姿姿是不可能再自殺的,當年,他們都說她自殺死掉了,但結果呢,他從牢里出來,找到棠城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他們都說她是沈薔,是他和沈清姿的女兒,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她壓根就不是什麼沈薔,她就是他的姿姿,她只是改了名字。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人能夠長得如此的相似。
雖然……而今,他的姿姿性格已經變了,她變得更加的活潑了,但她還是他的姿姿,她就是沈清姿!
自殺?不可能的。
他不相信她會自殺!
一路尾隨到兩人到醫院病房外後,他藏在轉角的角落裡,看到宋慶花和蘇靜站在病房門口張望,她們心急如焚地朝裡面看了好幾眼後,像是確認了裡面的人沒事後,皆是如釋重負地輕嘆了一口氣。
隨後,兩人坐到了大廳的藍色等待位上。
見狀,已經喬裝打扮過的霍淨立馬坐到了她們倆的不遠處。
然後,他剛坐下,就聽到宋慶花說,「阿靜,我沒想到,蔣鶴野居然來了,這孩子是個有情有義的,有他勸著小七,我相信,小七以後肯定不會再犯傻了。」
熟悉的名字入耳,蔣鶴野雙眸驟然瞪大。
那個男人再次出現了?
瞬間,他的心慌亂得很。
坐在凳子上時,出現了罕見的手足無措。
他不擔心顧見潯,也不擔心傅今慎跟他搶沈清姿,唯獨害怕蔣鶴野。
初戀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當年,他未入獄之前,對沈清姿做出那樣的事情出來,就是因為害怕蔣鶴野搶走了她。
那時,他好不容易將兩人拆散了,難道過去了這麼多年,他仍舊賊心不死嗎?
想到這,他那雙兇狠的眸里恨意旺盛。
該死!
蔣鶴野,你該死!
比起弄死傅今慎,他現在更想弄死蔣鶴野。
就在他心中燃起計劃時,耳邊,蘇靜的話也入耳了,女人感嘆,「是啊,當年我姐遇上那樣的事,因為有他在,都熬過來了,我相信,小七這一次在他的勸說下,肯定也能熬過來的,媽,您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更何況,小七現在跟小傅領證了,這次的割腕,肯定是一時糊塗,如今,小傅那邊已經在辦移民手續了,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會忘記鹿城那些人對她的傷害的。」
當年。領證。移民。
這些詞被霍淨遠聽進心裡後,面色慘白,手腳都忍不住的發抖,這次,他的姿姿又要逃避,像是當年那樣,把他拋下嗎?
她怎麼能!
他這麼努力地從裡面出來見她,她怎麼捨得,她怎麼能對他這樣的狠心。
這個結果,他接受不了!
就在他情緒瀕臨崩潰之際,蘇靜正扶著宋慶花起身,她說,「媽,我們就不打擾他們倆了,來,起來,為避免夜長夢多,我們先回去幫他們把行李給收拾了……」
這麼快就要收拾東西移民?
霍淨遠纖長的睫毛顫動得厲害。
目送兩人離去後,他一臉謹慎的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在偷偷的監視著後,這才朝著剛才那間病房的方向去。
結果,人才剛到門口,便看見「沈薔」滿臉淚痕的撲進蔣鶴野的懷裡。
而頭髮花白的男人,竟然順勢攬抱住了她的腰身,兩人抱在一塊兒,瞬間便刺痛了霍淨遠的眼,眼底彌上酸澀時,他喉間一緊,血腥味遍布整個口腔。
礙眼!
他雙拳緊握,已經有衝進去的打算了。
蔣鶴野如今已經老成這副模樣了,居然還敢覬覦他的姿姿,簡直就是找死!
然就在他抬手要去握門把手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微沉的男聲。
「你在做什麼?」
霍淨遠聽出聲音是傅今慎發出來的,當即,他後背一顫,下一秒,他二話不說,抬步便跑,如今弄死蔣鶴野,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一個蔣鶴野,一個傅今慎,這兩隻像是蒼蠅一樣的男人,覬覦在沈清姿的身邊,他必須都得剷除,現在動手,必然會有一人漁翁得利。
急不得,他現在還急不得。
見他抬步便跑,傅今慎演戲演全套,長腿緊跟而上,在四周候命的警察也都裝腔作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排查追蹤。
但儘管如此,霍淨遠還是「順利」逃離了醫院,當他藏在某棟大樓里,看到樓下一眾便衣警察時,他發出不屑的笑聲。
「廢物。」
與此同時,醫院病房裡,蔣鶴野見傅今慎額上全是汗水,抬手遞去兩張紙巾,「辛苦。」
傅今慎輕搖頭,他面色冷沉,眸光幽深。
「只希望霍淨遠能夠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