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來的突然，還好姜曉慧的行李整理的差不多了，鋪蓋都不用卷上，拿著幾件貼身的換洗衣服就可以。
全家除了已經上班的姜建民，其他人全都回廠子請假。
火車站。
嗡嗡刺耳的鳴笛聲，擁擠的人群，家長們滿臉不舍的拉著孩子。
姜春雨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囑咐道，「出門在外別捨不得，咱沒提前準備，就沒給準備乾糧，也別捨不得花錢，餓了就去餐車點餐，想吃啥就自己買點，方便了就給家裡面寫信。」
秦彩鳳啪嗒拍在姜春雨胳膊上，「都讓你說完了，我還囑咐個啥？一邊子待著去。」
姜曉慧眼眶泛起紅光，眸子蒙上一層水光，哽咽說，「媽你說。」
「誒。」秦彩鳳就沒那麼含蓄，掌心抹著眼淚，「老閨女，你要是累了啥的，咱就回家，想家裡了，就寫信，想吃啥就跟媽說，媽讓你姐和你哥給你做。」
姜曉慧止不住的點頭。
姜父和姜建華身為男人就沒這麼多要囑咐的話，不過還是大方拿出了錢票。
姜建華：「小妹這五十塊錢你拿著，不夠給我寫信。」
「咳咳。」姜父捂著嘴咳嗽，眼睛止不住的瞟到秦彩鳳，「老閨女，爸這還有點錢和票，你也拿著。」
秦彩鳳立馬止住了哭哭啼啼，虎著臉瞪眼，「背著老娘藏私房錢？」
姜父眼神一閃，眨眼睛使眼色，「跟誰倆呢？邊去，老娘們家家懂啥，我給閨女錢也亂問。」
見周圍不斷有人看過來，秦彩鳳收回蠢蠢欲動的手，警告道，「你給我等著。」
這一打斷，離別時傷感的氛圍被敲散不少。
姜曉慧手中的錢票一隻手都攥不住了，不過最上方的酒票讓她嘴角一抽，「爸，酒票還你，我要這玩意幹啥。」
這還有啥不明白的，秦彩鳳一腳踩在姜父的腳尖，「還敢騙我！」
姜父撇了撇嘴，「敗家孩子，給你你就拿著，萬一到時候要跟領導啥的打好關係，送兩瓶酒曉得不。」
姜曉慧點了點頭，沒想到她爹關鍵時刻還挺靠譜。
姜春雨探頭瞄了一眼，沒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爸，就您這黃粱白酒，恐怕還沒機會出省。」
姜父一默，不滿嘟囔，「那這地方不成，黃粱白酒都沒有，啥玩意兒啊。」
大家還想說些叮囑的話，站台邊列車員拿著鋁皮纏成的圓筒大喊，「前往松雲市的旅客，趕緊上車，火車馬上要開了。」
姜春雨沒說別的，「只能買到硬座的票了，回頭上車去看看有沒有臥鋪。」
「等，等一下。」
顧慈生從烏壓壓的人群中擠出來，白襯衫上都是褶子，皮鞋上不光都是腳印，最前方都被踩的凹了進去。
姜春雨詫異挑眉，「你怎麼來了？」
秦彩鳳等人的視線從姜曉慧轉移到她身上，「春雨，這不是在上次送你回來的朋友嗎？」
姜春雨啊了聲。
顧·鈕祜祿·慈生已經取經過了，露出穩重的笑意，「阿姨好，上次離開的匆忙，沒能有機會去拜訪您，我聽說春雨的妹妹今天出門，找朋友換了一張臥鋪票。」
秦彩鳳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你說你也太客氣了，阿姨上次就說要請你吃飯，你還說沒空，這次說啥也不能拒絕了知道不？」
她是越看眼前的小伙子越滿意，尤其是這長相，她以後的外孫得老出色了。
顧慈生看了看姜春雨，「這個還要問春雨。」
姜春雨：「……」
誰要是再跟她說，顧慈生這人沒什麼心眼，她是一丁半點不帶信的。
此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隨著列車員催促的聲音，轉而催促，「快點上車吧，別一會來不及了。」
失寵的姜曉慧就這樣被送上車，等她按照臥鋪上的號碼，找到對應下鋪時，對面的人卻讓她眼前瞳孔放大，「你怎麼在這兒？」
朱勝利原本打算等火車開了之後，再去找姜曉慧，沒想到倆人就這麼遇到了。
「我也要回去，正好路過。」
姜曉慧點了點頭，能遇到熟人也是好的，有啥事還能幫個忙，看個行李也方便。
嗡滴嗡滴——
火車緩緩行駛，煙霧繚繞在眼前，姜春雨揉了揉酸澀的眼眶，還不等她淚珠掉下來，眼前就出現淡藍色的手絹。
顧慈生將手絹塞到她手中，「擦擦吧。」
姜春雨聽到身後傳來輕咳聲，分離的情緒散了些許，嘴角向上彎了彎。
全家除了秦彩鳳都要去上班了，離開時，秦彩鳳說，「小顧是吧，晚上來家裡面吃飯。」
顧慈生瞟了一眼姜春雨，「多謝阿姨的邀請，最近工作有點忙，我晚上要回單位，下次有機會一定拜訪。」
他倒是想去，可現在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分。
姜春雨心裡怪不是滋味，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
管不上那麼多了，回單位還有不少事情，她囑咐秦彩鳳，「媽你別忘記去我姥家問問，中午吃飯給我結果。」
顧慈生送姜春雨回單位，路上忍不住問，「你剛才說要問你阿姨什麼？方便說嗎？」
姜春雨不是愛多嘴的人，可對顧慈生，她總想控制不住說出更多，順勢將運輸隊工作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著她的話，顧慈生反覆咀嚼『陳秘書』出現頻率極高，心裡酸酸澀澀。
說到要去縣運輸隊練車時，顧慈生沉吟道，「不用那麼麻煩，而且縣運輸隊人多嘴雜，保不準會讓其他人看到。」
姜春雨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開車不是考理論知識，沒有實踐經驗肯定不成。
顧慈生嘴角噙著笑，安撫道，「不用擔心，你忘記我有車了？只不過平時我都在單位，車也在單位呢！」
姜春雨眨了眨眼，生怕自己會錯意，「什麼意思？」
顧慈生：「既然名都報上了，你表哥這人又不錯，不如用我的車練，正好小劉還可以教他。」
其實他更想說，不過是個臨時工，只要她開口，運輸隊的正式工也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