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屬下已詳細問過那女子,過程細節情況全部記錄了下來。」
前院外,林青青正在向林江年匯報著許香蓮的情況。
昨晚在將許香蓮帶回王府後,妥善安置好了她,又請來大夫替她檢查身體,等到許香蓮情緒穩定下來後,林青青便著手開始詢問情況。
許香蓮是這起案件的受害者,也是目前惟一的知情者和人證。
她的供詞十分重要。
林青青對此十分上心,等許香蓮情況穩定後,便迫不及待的開始詢問真相證詞。而許香蓮為了給丈夫報仇,給自己討一個公道,也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事情的過程,跟那位老婦的訴狀,以及林江年調查猜測的相差無幾。
許香蓮原本跟丈夫孫源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是臨江城內一戶普通家庭,家裡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於窮的揭不開鍋。
丈夫孫源為人踏實,也很勤懇,夫妻二人成親幾年,日子過的倒也平淡幸福。唯一的遺憾,是她自己的丈夫閒暇時好些小賭。
不過,這個孫源倒是還有分寸,賭博時不至於失了理智,平日裡也都不過只是些小打小鬧。
……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的。
事情,就發生在差不多兩個多月前。
那天傍晚,孫源在城中賭場待的久了些,許香蓮聽婆婆的吩咐過去找他。正巧那天,碰上了陳俊儒閒著沒事來這個賭場轉悠。
也是在那天,陳俊儒一眼便瞧中樣貌端正標緻的許香蓮。
之後的情況,就跟林江年猜測的差不多。
陳俊儒派人將許香蓮騙到府上,然後趁機霸王硬上弓……一個大世家子弟,想得到一個普通女人,甚至根本不需要動任何腦子。
以陳家的勢力,足以擺平任何麻煩。
許香蓮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反抗的了?
原本陳俊儒在將她玩弄過後,便打算隨便給點錢打發走。
沒想到,許香蓮性情剛烈,她的丈夫孫源更是得知自己妻子被人擄走後,憤怒的跑到陳家去找麻煩,結果連陳家的家門都沒進去,就被陳俊儒手底下的狗腿打了出去。
孫源接著前去官府報官,但官府的人一聽跟陳家有關,當即二話不說,又以情況尚未查清,你妻子不過只是被請去遊玩兩日為由,將他打發走了!
意識到官府跟陳家勾結的孫源氣火攻心,怒罵官府黑暗,憤而準備前往臨王府告狀。
這個消息,很快傳入陳俊儒耳中。
時逢臨王爺遇襲,王府氣氛緊張,整個臨江城風聲鶴唳。
陳俊儒擔心孫源萬一真去了王府將事情鬧大,惹火上身,當即派人將孫源攔下,又狠狠打了一頓,打的他沒法去王府告狀為止。
不知是陳俊儒提前囑咐過,還是手底下的人下手太重,那些人將孫源打成重傷,抬回去後沒兩天就死了。
孫源一死,官府很快介入,但沒兩天,官府就以孫源在賭場與人發生爭執,過失殺人草草結案。
許香蓮受不了這個打擊,想為丈夫討個公道。可還沒等她來得及做任何反應,便有一伙人趁著夜色衝進她家裡,將她打暈擄走。
等許香蓮再醒來時,便出現在城外的那個小山村里,被人十二個時辰看守著。
同時,在孫源死後沒多久,一張關於孫源欠了賭場賭資,將妻子抵押給賭場的欠條也出現在官府手上……
……
「好一手瞞天過海。」
在聽完許香蓮的證詞後,林江年冷笑一聲。
普通人家如何能跟陳家這樣的世家豪門斗?
若沒有他插手,若不是陳俊儒腦子有病,還留著許香蓮這麼個人證,這件案子還真不好搞。
「許香蓮目前如何?」林江年問道。
林青青答道:「目前一切正常,除去身體有些虛弱外別無大礙,屬下已命人貼身照顧她。」
「嗯,她是目前最重要的人證,不能出任何閃失。」
林江年點頭,又想到什麼:「陳俊儒呢?」
「被關在地牢里,昨晚命大夫去給他看過了。」
說到這裡,林青青停頓了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暢快:「他還活著,不過就是……」
「廢了?」
林青青點頭:「沒錯。」
禍害女子的陳俊儒被她廢掉,林青青心裡不知道多暢快。
不過,隨後的林青青還是有些擔心:「他身體情況不太好,昨晚發了高燒,今早才剛褪去……」
「屬下怕他撐不了多久!」
林江年心中有數,昨晚陳俊儒被廢了身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東西,還能活著就已經很不錯了。
若非是丹藥強行續命,他不一定撐得到今天。
「回頭去如意樓內取些丹藥來,續他的狗命。」
林江年吩咐道:「他也不能死。」
「是。」
如意樓內收集著來自全天地下最為珍稀的各種丹藥,雖無起死回生那般誇張,但想吊著陳俊儒的命不讓他死並不難。
不過……
這都是有代價的!
「我這藥,也不是讓他白吃的。」
林江年冷笑一聲。
……
地牢。
暗無天日。
昏暗的環境下,陰暗,潮濕,瀰漫著一股腥臭的血腥味。
牢房內,陳俊儒躺在爛絮鋪成的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上空。
眼神空洞,沒了半分光彩。
神色狼狽,慘白,枯黃,猶如行將就木般……慘不忍睹。
他渾身上下髒兮兮,身上的衣衫凌亂,就在那身下……正被什麼包紮著,還泛著血跡。
陳俊儒就這樣躺著很久很久!
意識迷迷糊糊的發了高燒,等退了燒後,除了眼球外,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一丁點力氣。
就跟癱瘓了似的。
那種無形的恐懼壓迫感,一點一點籠罩著他。
此刻的陳俊儒,意識幾乎崩潰。
哪怕是上次被關在這裡折磨了那麼多天,他也沒這般絕望過……
渾身動彈不了,跟癱瘓了似的。
尤其是……身下隱約還能傳來的疼痛感。
時不時一陣鑽心的疼痛,提醒著他……下面,出事了!
出大事了!
聯想到昨晚的情況,以及林江年的話,那種恐懼驚慌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
自己……不會是真的廢了吧?
不會吧……
陳俊儒瞳孔逐漸驚恐的睜大,他掙扎著想起身檢查,但沒有一絲氣力。
懷著如此驚恐不安的情緒,就這樣絕望的躺在這兒,一點一點被那種恐懼擔憂的情緒包裹籠罩。
直到,耳邊傳來腳步聲。
接著,四周逐漸亮起。
燈火搖曳,陳俊儒艱難扭過頭,視線中,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抹驚恐從陳俊儒臉上浮現。
他看到了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個人……這個導致他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惡魔。
林江年!
懊悔,怨恨,惡毒,驚恐,驚懼……無數情緒從陳俊儒眼神底浮現。
「陳大少爺,可還好?」
林江年的聲音響起。
他出現在牢房中,居高臨下的看著此刻模樣慘不忍睹的陳俊儒。
陳俊儒盯著他,眼神驚恐而怨怒。
極為複雜。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俊儒聲音沙啞,沒有一絲氣力。
「陳大少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本世子想幹什麼?」
林江年輕笑。
這話在以前,陳俊儒或許還會以為是真的在誇獎自己。
但,此刻的他知道,林江年是在諷刺他。
聰明?
自己聰明的話,昨晚就不會上當了……從頭到尾,這就是一場布局!
自己被精心算計了!
這狗世子……真卑鄙啊!
見陳俊儒不說話,林江年目光又順勢往下,似笑非笑:「陳大少爺感覺可還好?」
「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陳俊儒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臉上表情微微猙獰:「我,我到底怎麼了?!」
「陳少放心,你死不了的。」
林江年搖頭,笑道:「有本世子在,自然絕對不會讓你現在就死了。」
死不了?
這個消息,讓陳俊儒微微鬆了口氣。
但很快,他又猛然意識到什麼,目光順勢往身下看去,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那我,那我這……」
「廢了。」
林江年平靜道。
但陳俊儒卻還一時間沒回過神:「廢,什麼廢?」
「陳大少覺得是什麼廢?」
林江年語氣輕鬆:「陳少如今若想進宮當太監的話,怕是能少一道入宮程序呢……」
此話一出,如同轟鳴般在陳俊儒耳邊響起,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沒有半點血色。
入宮?
當太監?
少一道程序?
能少的是什麼程序?
聯想到身體的變化,陳俊儒眼神瞳孔徒然睜大,一瞬間天旋地轉。
「不,不可能……」
陳俊儒面容扭曲,驚恐搖頭:「不,不會的……我,我不會的……」
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但,身體的感覺,以及身下的疼痛都似乎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自己,真的廢了?!
剎那間,陳俊儒情緒變得異常激動,猛然扭過頭盯著林江年:「你,是你?!」
「林江年,你,你敢讓我陳家斷後?!」
「我,我陳家會跟你不死不休的……」
「你,你……」
他怨怒的罵著,仿佛要將所有戾氣都發泄出來。那種驚恐和絕望的姿態,讓他全然有些癲狂!
變成太監,對於任何男人來說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更何況是本就風流成性的陳俊儒?
林江年倒沒急著開口,只是饒有意思看著激動怒罵的陳俊儒,等他罵的差不多後,林江年臉上笑容更盛:「陳大少還想不想恢復了?」
此話一出,原本破防激動的陳俊儒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脖子,聲音戛然而止。
他猛然扭頭盯著林江年,眼神中迸發出一絲精銳光芒:「恢,恢復?!」
「我,我還能恢復?!」
「陳大少若想,自然就能。」林江年淡淡道。
宛如一個將死之人,突然又找到了一絲生存的希望,陳俊儒眼神亮起,聲音沙啞激動:「真,真的?!」
「這天底下,有如意樓辦不到的事情?」
林江年看著他,輕笑一生。
陳俊儒聽到這話,呼吸無比急促……對啊!
天底下哪有如意樓辦不到的事情?
如意樓內收藏著那麼多的寶貝,奇珍異草,珍稀丹藥,聽說甚至還有能起死回生的神奇寶貝……
能讓他重新恢復……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林……不,殿,殿下……」
原本還滿臉怨恨怒罵著的陳俊儒,在聽到自己還有恢復的希望時,瞬間變了副嘴臉。
他完全顧不上其他,語氣變得無比溫和,甚至還有些巴結討好。
「殿下,救,救我……」
「快,快救救我……」
「我,我不想當太監……」
林江年看著臉色轉變如此之快的陳俊儒,突然意識到自己先前好像找錯了方向……
他有些低估了陳俊儒對於自己是個男人的執著重要性……早知如此,不如早點廢了他?
豈不更省事?
「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林江年靜靜看著他:「但是,這可都是有代價的。」
「什,什麼代價?」
「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林江年看著他:「你老實回答,本世子就幫你恢復男兒身,如何?」
聽到這,陳俊儒面露遲疑,他有些不安,知道林江年的問題肯定不是什麼好問題,但還是猶豫試探開口:「什麼問題……」
「你是如何欺辱的許香蓮,又在何時指使他人殺害孫源?最後又是如何毀屍滅跡,毀滅證據的?」
陳俊儒臉色變了,這,這是讓他交代罪行?
不,不行……
這要是交代了,自己哪還能活?!
林江年瞧出陳俊儒的猶豫,微眯眼:「你可要想好了……許香蓮如今就在本世子手中,你的罪行遲早會曝光,如今主動說出來還算是自首,官府也會對你從輕發落……」
「再加上你陳家與我林家的交情,再怎麼樣,你至少都能保住一條命……」
「但你要是不願意交代,那可就是廢了啊……」
「你是逃不脫的,就算僥倖最後活了下來,但廢了的你……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
「當不成男人了,這不比死還難受?」
「你說對吧?」
陳俊儒臉色慘白,呼吸急促,眼神驚恐不已。
這,這是要他選擇?
抉擇?!
是寧死不屈,最後僥倖活下來,但做不成男人了,還是說……交代一切?
保自己恢復男兒身?
賭一賭?
這一刻,陳俊儒內心經歷著極為複雜的掙扎。
此刻,他人生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任何選擇,都將改變自己人生。
「陳大少可要早點做決定吶,要知道……晚一分,可就少一分恢復的希望……」
此話一出,陳俊儒猛然一顫。
這話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陳俊儒一咬牙,看向林江年:「你,你保證我能活?能,能恢復?!」
「我以本世子的名譽擔保,只要你老實交代出來,本世子保證讓你活著,並且重新恢復成男人!」
林江年信誓旦旦開口保證。
只不過……
名譽?
他臨王世子在臨江城能有什麼名譽?
不過,眼下陷入惶恐不安中的陳俊儒可沒有心情思考這些,他滿腦子都是自己成了太監的恐怖念頭。
在聽到林江年的保證後,心裡最後一絲防線終於鬆動。
他下定了決心。
「好,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