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雲和巧蓮在白小三衝出房門之後從裡面拴好房門,又用桌子凳子頂住房門。
窗戶也從房間裡插上栓了,夏照山看著房間外烏泱烏泱的人群,苦笑了一下,帶著巧蓮走向臥榻掀在開被褥,床板中間有一塊活動床板,夏書雲打開活動床板,兩人下了地道。
巧蓮又在地道口重新封好活動床板,釘上釘子。
隨即兩個人點燃蠟燭,快速地行走在陰冷的地道里。
此刻的白小三,在與汪進堯等人的打鬥中,身受重傷,已無還手之力。他放棄抵抗,躺在地上喘氣,幾個打手持刀圍繞著他。
汪進堯帶領著趙督軍的人終於撞開了夏書雲的房門,房內早已空無一人。
汪進堯看著掀開被褥的床榻,舉槍猛射床板。
子彈並沒有擊穿床板,床板是厚厚的實木做的,邊緣是鋼鐵封口,一時半會既打不開。
汪進堯惱羞成怒地大喊:「拿炸彈來,我就不信,炸不開這老東西的地道。
「轟隆隆!」一陣炸彈轟炸的聲音之後,
夏書雲的臥榻已成一片廢墟,地道口已經完全被堵住,想挖開更加難上加難。
「這老狐狸,還有這招,好在還有白小三在我手上,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汪進堯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遍體鱗傷的白小三身邊。
他舉起手槍對著白小三冷笑著說:
「夏書雲逃去哪裡了,你只要告訴我。今天晚上留你一命。」
白小三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對汪進堯說:
「二東家,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
汪進堯有些警覺,他只是蹲下來,用手槍指著白小三說:
「你說吧!小爺我耳朵好著呢!」
白小三使勁坐起身,突然大笑著雙手抓向汪進堯的臉。
「啊!」
汪進堯的臉上被白小三抓了幾道血口子。好在沒抓傷眼睛。
汪進堯舉起手槍對著白小三就扣動了扳機。
身旁的警衛員抓住汪進堯的手向天上抬去。
「啪啪啪啪啪!」
天空中連續幾聲槍響。
警衛員大聲對汪進堯說:
「汪進堯,從現在起,在玉壺燈還沒有下落之前,白小三是趙督軍的人,你無權處置。」
滿臉是血的汪進堯猶如從陰間裡走出來的鬼魅,他大叫著想衝上去用腳踹白小三,卻被兩個警衛抓住膀子背在身後攔了下來。
白小三對著汪進堯哈哈大笑。
「汪進堯你這個白眼狼,夏老爺走了,只有我白小三才知道玉壺燈的下落。
你汪進堯雖然暗中拉攏趙督軍給夏老爺下套,卻沒想到,你如今只是個棄子,你看看你的鬼樣子,從陰間來,還是回陰間去吧!」
夏書雲和巧蓮已經上了一艘小船,遠遠地看著夏府的上方響起了幾聲槍響,嚇得雙手合十,在心中為白小三祈禱。
「白小三,希望多年前我安插在督軍府的大貴和小石頭能救你一命,感謝蒼天!」
天津市白鴿路的醉仙樓,南邊角落裡一間僻靜的房間裡。
一個醫生正給躺在床上的夏書雲聽診把脈。
夏書雲經此禍事,連夜拋家逃離了黎雲縣,一路顛簸死裡逃生,如今安歇在醉仙樓的一間小客房中一病不起。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終於下了,月綺羅一身洋裝,頭戴粉色貝蕾帽,配著粉色大衣走在去半山別墅的路上。
她去應聘鋼琴老師這份工作。這家主人聽說是一家工廠的老闆,女兒十八歲了。
半山別墅離月園至少要十里路,月綺羅不捨得坐黃包車,公交車也不通這裡,大憨的馬車又不順路。
整整步行一個多小時了,走在鋪滿白雪的大地上,月綺羅倒也並不覺得累。
小年已經過了,很快又是大年了,賣金釵的錢很快又要花光了,母親的故人還沒有下落,物價卻越漲越高,想在這天津城裡活下去真不容易啊!
終於到了半山別墅,這樣的法式洋樓花園,月綺羅在法國留學的時候見過。
月綺羅看見這別墅有一種別樣的親切感,三年前,母親陪她去法國留學,哥哥在法國已經多年了。
那真是一段歲月靜好的日子啊!可是自己為什麼要回來呢?過現在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生活啊!
母親和哥哥當初極力反對自己回國,反對自己嫁給夏有文。
自己在法國時對夏有文所有的期待,如今都只化為了一盞玉壺燈。
母親知道了自己如今的結局,一定又會嘮嘮叨叨了。
回國三個多月的生活跌宕起伏,月綺羅從沒後悔過,也許今天的她可以死裡逃生,可以自食其力,也是曾經衣食無憂的她所期待的。
坐在一樓的大廳,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架三角大鋼琴。
果然是上層社會的家庭,一切裝飾都那麼有風情。
連月綺羅正在喝茶的茶杯都繡著金邊,印著捲髮長裙的法式美人圖案。
一個四十歲,一身制服身材苗條保養得當的女管家出來招待月綺羅。
她禮貌的對著月綺羅微笑著打招呼:
「月小姐來了,請稍等,汪先生馬上到家了。」
「哦!沒關係的,我可以先給汪小姐上課。」
月綺羅微笑著對女管家說。
女管家連忙擺擺手說:
「月小姐先別急,我們這裡的規矩要先見過汪先生,才能決定是否見汪小姐,哦!我是這裡的管家,你叫我常姐就行了。」
月綺羅點了點頭說:「好的,常姐,我可以等汪先生。」
很快汪先生回來了,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戴著禮帽,身材高大挺拔,保養得當的臉上有幾分憔悴,乍一看好像三十出頭的年紀,細看卻近五十歲了。
無論如何,汪先生是風流倜儻的,他的五官精緻,比例適中。若年輕二十歲,估計得迷倒萬千少女的心。
「汪先生好,我是月綺羅,您電話里約我應聘你女兒的鋼琴老師。」
月綺羅禮貌地跟汪先生打招呼。
汪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月綺羅,便伸出右手和她握手。
「汪道涵,月小姐久等了。」
月綺羅也禮貌地伸出右手輕輕地碰了一下汪道涵的手,快速撤回。
汪道涵的右手停在空中幾秒鐘,他有些尷尬地對月綺羅說:
「月小姐,不介意吃了晚飯再談正事吧?
因為今天不止你一個應聘這份工作的,還有一位小姐和一位先生,已經等在餐廳那裡了。
只完飯,我再正式決定我的選擇。
這邊請吧!」
汪道涵微笑著微微弓著腰,右手指向餐廳的方向。
月綺羅的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壓力,天津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