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又活回來了。
對於別人,念了高中,考不上大學,一切的努力等於白費。
可他不一樣。念不念書,他的前途都將一片光明。
因為他守著這片大山,真的能挖出金山來。
況且,他堅信,大學他不可能考不上。
兩世重生,不對,是兩次重生,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上他是個初中畢業生,可實際上,他滿肚子的學識。
上不上學,他都不會靠種地在小石村待一輩子。
七月流火。晚上更是悶熱。
平常,劉運長都會到外面去乘涼。
但今天不行了。肩膀和後背上的於青,讓大哥看到就不好了。
劉運長穿著一條用舊褲子剪的大褲頭,光著膀子躺在炕上,拿著把竹扇子扇著風。
啪,啪!
胳膊都拍紅了。媽的,這該死的蚊子。
此時,他才感覺重生過來,確實有些苦。
他開始捋順零亂的思緒。上學,不上學……
在他的印象里,大哥一直並不待見自己。因為自己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似乎是這一次重生,他才意識到,有些事原來並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原來哥哥曾經對自己是這般好。自己也並不好吃懶做,喝酒賭博的二溜子。
劉運長心中不由一嘆,造化弄人,命運弄人啊!
他不知道,此次重生,會有多少人的生命軌跡會發生變化。
那些曾經相遇的人會否還相遇,那些不曾相遇的人,如何相遇。他不想再刻意去重逢,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此時劉運旺那麼年輕,生活的重壓,讓他顯得有些瘦削。
劉運長記得,大哥應該是比自己大五歲。
前世,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二十三歲才訂了親,二十五歲才結婚。
自己十八歲那年,哥哥嫂子想讓自己去當兵,自己說什麼也不干,哥哥沒有強迫。
可是,自己卻不願意種地,整天瞎混,最後愛上了喝酒賭博。
更是因為自己不著調,大哥氣得和自己斷絕了關係。
即便如此,大哥還是說服嫂子,結了婚也先不要孩子,愣是攢錢給自己蓋了房子,算是替父母盡了義務。
想到這裡,劉運長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劉運長也記起來了,自己以前打完架,都不敢回家的原因了。
因為自己每次都受傷,怕大哥擔心,也怕大哥訓斥自己。
所以,每次都是跑到趙老黑家或者劉亮家去住。
白天上學,晚上不回家,大哥自然看不到自己的狼狽樣。
等傷好了才回來。
想著,劉運長突然在心中有了決定,這一世,他絕不能讓大哥失望,他要讓大哥以他為驕傲,更要讓大哥過上好日子。
心中不再糾結,劉運長也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劉亮他們就來叫劉運長去放牛了。
起早,天涼快。
沒有見到張南,胳膊受傷了。張老蔫帶著他去鎮裡看病去了。
昨天張老蔫狠銀的收拾了兄弟倆一頓,可是到了晚上,看到張南的傷勢,竟心疼的暗自掉眼淚。
七月的清晨,陽光還未完全穿透那層薄薄的霧氣,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層輕紗所籠罩著。
露珠靜靜地掛在草葉尖上,晶瑩剔透,宛如一顆顆璀璨的珍珠,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群山圍繞的小石屯,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花香和青草的氣息,讓人感到一種清新與寧靜。
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像是一幅水墨畫中的遠景,給人以無盡的遐想。
山間的小溪潺潺流淌,水聲清脆悅耳,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一曲美妙旋律。
溪邊的柳樹垂下柔軟的枝條,輕輕地拂過水麵,激起一圈圈漣漪。
田野里,稻穗沉甸甸地低垂著頭,微風吹過,掀起一片片綠色的波浪。
田邊的野花競相綻放,五顏六色,如同一幅絢麗多彩的畫卷。
蜜蜂忙碌地穿梭於花叢之間,採集著花粉,為這個美好的季節增添了一份生機與活力。
村莊裡炊煙裊裊升起,那是村民們開始準備早餐的信號。
雞鳴聲、犬吠聲此起彼伏,交織成一首鄉村特有的交響樂。
除了他們這群放牛娃,也有人走出家門,開始一天的勞作,臉上洋溢著樸實而滿足的笑容。
劉運長深深吸了一口氣,十分的享受。這就是七月的清晨,一個充滿生機與希望的時刻,讓人陶醉其中,感受著大自然的恩賜和生活的美好。
幾人來到山上,將牛往山溝里一扔,就不管了。
跑到一個山坡,那裡有一片土豆地(馬鈴薯),幾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土豆秧就往起薅,大大小小的土豆便被拔了出來。
大的撿起來,小的直接扔掉。
估摸著有二十幾個,拿著便來到了不遠處。
趙老黑從兜里掏出一把摺疊刀,開始在地上挖坑,劉運長,劉亮,王波,李剩子和張東子四處揀乾柴。
他們返回原地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猶如臉盆般大小、深度適中的土坑。
眾人齊心協力地將一根根乾燥的柴枝小心翼翼地鋪設在坑內,仿佛在精心構築一座神秘的城堡。
這些柴枝層層疊疊,緊密交織,迅速填滿了大半部分的坑洞。
接著,一顆顆圓滾滾的土豆被輕輕放置在柴枝之上,宛如沉睡中的小精靈。
隨後,又灑下少許泥土,輕柔地覆蓋住土豆,仿佛給它們蓋上了一床溫暖的薄被。
緊接著,所有剩餘的柴火也都被整齊地擺放在坑面上。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坑的一側竟巧妙地設有一個如同灶坑一般的缺口。
趙老黑手握著一盒火柴,點燃了那堆柴火。
剎那間,火苗跳躍而起,熊熊燃燒起來,歡快地舞動著身姿。
火勢越來越旺,漸漸吞噬了整個坑洞,釋放出熾熱的能量和滾滾濃煙。
裊裊青煙緩緩升騰而起,仿佛一條靈動的青色絲帶飄上空中,隨風舞動。
劉運長他們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然後紛紛走到旁邊找個舒適的位置坐下。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滿足和期待的神情,因為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一場豐盛的美食盛宴。
「老黑哥,你今年還不報名當兵嗎?」張東子突然開口問道。
六個人當中,趙老黑二十歲,張東子十八歲,劉運長他們四個是十七歲,一起上學的。
趙老黑拿出喜來寶香菸,一人給了一支,自己點著抽了一口道:「不了,家裡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在上學,壓力太大,我留下幫襯一下。」
「你弟學習也不好,讓他在家幫忙不是一樣嗎?」張東子道。
「那不一樣,誰叫我是當哥的。」趙老黑笑了笑。
農村還真是這樣,從小養孩子就是大的帶小的,大多如此。
「你要去當兵?」趙老黑反問。
「昨天我爸說了,秋天讓我報名當兵。在家裡,打架鬥毆的,估計媳婦都說不上。」張東子苦笑道。
「東子,你要說不上媳婦,那我們不更得打光棍了。」李剩子這時道。
張東子,四方大臉,不僅長得帥,還白淨兒,就是放到城裡,那也是妥妥的帥哥靚仔。
「你們著什麼急,不得上學嗎?」張東子笑道。
「上個屁啊,就我們,根本考不上,只能在家種地了,過兩年娶個媳婦,老婆孩子熱炕頭。」
劉亮來了一句,引得大家呵呵笑了起來。
「那是人我,沒出息的樣,二旺報了高中,肯定能考上,得繼續上學。」王波說道。
大家頓時都看向了劉運長。
劉運長苦笑一聲,「別聽他瞎說,根本考不上。」
「你真報高中了?沒報中專?」趙老黑問。
「我和他們一樣,考中專沒戲,班主任建議我報高中,反正考不上,就報唄。」劉運長一臉無所謂的道。
「那不一定,高中還是好考,將來考上大學,你就一飛沖天了。」趙老黑道。
「那要是考不上呢,三年錢白花,還得回來和我們種地。」劉亮噹啷來了一句。
「滾,會不會說話!」李剩子一個巴掌拍在他頭上。
「就你這烏鴉嘴,欠揍!」張東子也瞪了他一眼。
「操,土豆糊了。」劉亮轉身跑向了地坑,光顧著閒扯,火已經著落架了。
劉亮抄起根木棍,便扒拉了起來。
幾人停止了話題,都湊了過來。
一股濃郁的、帶著泥土氣息和焦香味道的燒土豆香氣,四面八方飄散開來。
鑽進每一個人的鼻孔里,讓人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感受那獨特而誘人的香味。劉運長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劉亮將火扒拉到一邊,大家也不用謙讓,一起伸手去拿土豆,跟油鍋里撈豆子似的。
剛拿出來,就扔到了自己腳下,然後不停的甩著手,「嘶嘶嘶」,真他媽燙!
動作出奇的一致。
「操。」劉亮一看就他還在扒拉火,別人都在搶土豆吃。
罵了一句,扔了棍子,也抓起了一枚比較大的土豆,蹲到旁邊,簡單撲棱一下灰,一口就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