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於自己最初的記憶,總是懷有長久的好奇。這記憶有時又被周圍的各種聲音重組,或者重新打碎。
但記憶,就是記憶。
丑子還記得,
自己最喜歡的作家之一的米蘭•昆德拉,曾這麼說過:
「往往在年少時,過去生活的歷程微不足道,人的懷舊之情才是最為強烈的;而當人們垂老,沒有什麼可以浪費,回憶也不再需要,一切歸於平靜。」
這兩句話看上去本身就很矛盾,卻可能是事實。比如現在,丑子就在這個米蘭•昆德拉式的矛盾中,左右徘徊!
到底是要說出來,
還是讓那些記憶
爛在心底?
向左,還是向右?
向左,選擇沉默,
也沒什麼不好!
向右,選擇說出來,
也未必就真的忘了。
丑子知道很多作家
都是累死的。
比如那紅樓的曹雪芹
人生的路遙。
當然他也知道,
大部分思想家卻
都很長壽;
藝術家們那就
更是如此!
可見寫作這件事,
沒啥了不起
和那些猝死的苦力一樣
就是個
搬「字」的體力活!
如今,他每天抽三個小時以上回憶,有時還要長。三個小時是起碼的。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事做;或者有足夠的時間,而是純粹擠占了他睡眠時間,當然也擠占了遊戲時間,還有散步的時間。
好像有好幾天,
丑子沒出去散步了。
白天也沒有和太陽
聊天,
晚上更是忘了,
還有那月亮或星星,
依然掛在天上。
不過現在,他又有一些
衝動,
把自己最初的記憶,
毫不保留地寫出來!
這個衝動壓在心底,
就像少女懷孕一樣,
越來越肯定是懷孕了,
早晚有一天,
會把孩子生出來。
否則只能是胎死腹中。
更其難受。
這第一個記憶,
是關於奶奶的。
丑子甚至不知道
是不是記憶,
還是只是聯想和
想像的拼接。
那不能確定的記憶,
是這樣的:
奶奶走了,家裡來了很多穿白衣服的陌生人,而真正自己的親人,爸媽,姐姐哥哥,卻一個都不在,連趴在地上攤煎餅的,也不是慣常的老媽,而是住在丑子家屋後的三大娘。
然後很快,
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母親還在時,
丑子曾經問過,
母親也語焉不詳,
說不清楚。
但丑子知道那一定和他
最初的記憶有關!
這個記憶是組合式的,
不斷累加的。
就不知道他的前世
玉子,
有沒有參與。
第二個原始記憶,
和大姐有關。
這個記憶比前一個清楚得多,連細節都有,幾乎可以肯定,這是真實的記憶:
秋天的村西,
那叫南北地的田野里,
勞動的一家人,
天突然下起了冬棗大的
冰雹。
整個田野里都是
奔跑的人群。
丑子被嚇哭了,
大姐二話不說,
用她嬌小的身軀
背起小弟
拼命往家裡跑去,
大姐背著他跑,
他在大姐的背上
號啕大哭!
待到了家裡,
那冰雹卻又
戛然停止了。
這個記憶太過真實,
而當事人的大姐,
卻又未必記得。
這就是記憶,
它是有選擇的。
第三個記憶,
和母親有關。
麥收時節,是膠東大地最忙碌的時節,吃過早飯的丑子,尾隨母親去田野里剁麥穗,老媽的手裡拿了菜刀,那菜刀在母親手裡,邊走路,邊來回甩著,好巧不巧,那刀就甩在了丑子的虎口上!
還好,沒有甩在臉上!
母親回過身,
才發現小兒子跟在
她後面。
就沒好氣地說道:
「跟著我幹嘛?!
還不回家去!」
丑子的虎口在流血,
心也在流血!
「母親一定是太累了!」
歲月的漫長,
記憶的漸漸模糊,
到底讓我們選擇了
諒解和寬恕。
那也是放過自己的,
正確方式。
這些記憶的片段很容易
斷片,
只能這麼零碎地
記錄在此。
想來你也會有這樣的
最初的記憶,
也就能夠理解並諒解!
而當記錄完畢,
丑子也才突然發現,
和這三個記憶有關的
三代女性,都是自己的
至親!
她們,無疑都是
天下無雙的,
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