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山海荒神錄> 第11章 逆浪屠凶

第11章 逆浪屠凶

2024-09-18 14:17:07 作者: 青帝靈感仰
  兩日光陰,轉瞬即逝,晨曦未破,天際猶掛著幾分夜色的深邃,深邃中帶著一抹未散的幽藍。古城之巔,星辰猶自低吟淺唱,其輪廓在薄霧輕紗與點點星光交織中,更顯幾分神秘與莊重,靜待朝陽將其喚醒。

  城主府之內,燈火闌珊,卻已是一派忙碌景象。人影憧憧,穿梭於廊廡之間,步履匆匆,皆是為即將來臨之事,緊鑼密鼓地做著最後的籌備。雖然已婉言拒絕,但呼延城主心意堅決,執意要為四人各自披掛上一副專為其量身鍛造的鎧甲。此鎧甲,不僅貼合身形,且較之凡鐵更輕盈,行動間毫無滯澀之感,顯然是呼延紱督造匠人,晝夜不息,傾注心血所成。鎧甲之上,寒光熠熠,於搖曳燭光中閃爍,宛如星辰落入凡塵,更顯珍奇,為眾人平添了幾分凜然英武之氣。

  隨著第一縷晨光在東方地平線悄然探頭,眾人已整裝待發,腳步輕盈而有力,穿過靜謐的庭院,踏過被露水潤濕的青石板路。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草木香氣與即將消散的夜涼,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四人並肩步出城主府邸,門外早已備好龍馬。

  「斬凶獸,護蒼生。勇向前,盼功成。」

  呼延紱立於階前,未再多言,只是以那深邃如潭的目光,默默注視著四人逐一跨上龍馬。待四人穩坐其上,呼延紱緩緩俯身,行了一揖,其姿態之謙遜,猶如古松迎風,不卑不亢;其神情之莊重,宛若泰山壓頂,沉穩而堅定。這一揖,不僅是對四人英勇無畏的深深敬意,更是對他們此去必能凱旋而歸的殷切期許。呼延紱的背脊微微彎曲,仿佛承載了千斤重擔,久久未肯直起,那份真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龍馬之上的四人,亦是抱拳回禮,彼此間眼神交匯,滿是堅毅,無需多言,同擔風雨的決心已深深烙印於心。龍馬們似乎也被這份莊重與期待所感染,紛紛昂首長嘶,聲震雲霄,仿佛是在向城主與滿城百姓表達著必不負所托的決心。

  隨著為首英招的一聲吆喝,龍馬振鬃抬蹄,載著他們前往碼頭奔去。隨著漸行漸遠,應龍不由回首顧盼,只見城主府邸已化作天邊一抹淡墨輕繪的剪影,而呼延紱的身影,雖渺小卻堅韌,依舊佇立於府門之前,目光緊緊追隨,滿載著不舍與期盼。

  那一刻,應龍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感,在那堅毅的身影中,他恍惚間竟似窺見了計蒙大長老的影子,兩位長者,雖族屬血脈各異,經歷風霜雨雪亦不相同,卻同樣以深沉的智慧與無私的奉獻,守護著腳下的土地與世代繁衍生息的族人。

  未幾,一行人已疾馳至碼頭水畔,彼時天際尚含黛色,晨曦微露,如同細筆輕描,於碧海之上勾勒出一層輕紗似的薄霧,悠然鋪展,將海景幻化為一幅淡雅而朦朧的水墨長卷。金族水師巨艦巍峨矗立在岸邊,猶如沉睡千載的洪荒巨獸,被初升日光喚醒,盡顯其雄渾壯闊。

  巨艦橫亘水面,其軀龐大無匹,巍峨不可一世。甲板上,各式戰具與鋒利武器密布,排列有序,在晨光中閃爍著幽冷寒芒。桅杆根根挺拔,挺拔入雲,金族旗幟隨風輕舞,獵獵作響,其上所繪圖騰與徽記,在晨霧繚繞間時隱時現,更添幾分神秘與威嚴。

  英招面帶自豪之色,向其餘三人娓娓道來,此艦之軀,非比尋常,乃是取自座石山深處,歷經千年方能成材的堅韌柏木精心雕琢而成。而艦首之處,更是採用北海海底所藏的玄冰鐵鑄就,此鐵剛硬至極,能輕易破開北海那厚逾丈許的萬年寒冰。金族水師,素來以勇猛善戰、裝備精良著稱,然此等巨艦,即便是於整個水師之中,亦是鳳毛麟角,僅有十艘而已。

  三人臨近細觀巨艦,果然如英招所言,其歷經歲月風霜,非但未顯朽態,反添幾分沉穩與古樸,能御萬頃波濤,任憑風浪如何肆虐,皆能巋然不動。

  可此時斐危卻不合時宜得來了一句;「這巨艦如此珍貴,若是西王母得知有一艘竟遭損毀於你手,不知該多心疼。」

  英招聞言,面上泛起一抹尷尬之色,交織著幾分勉強與自嘲的意味。

  不經意間,耳畔飄入那無忌之語,游荒嘴角不經意間揚起,其笑容宛若山間清泉潺潺流淌,澄澈而透明。雙唇微啟間,笑意盎然,一抹甜美之色在在她頰邊蕩漾開來,宛如桃花初綻,美不勝收。應龍聞聲轉頭望去,卻不料心頭一震,這一眼,便如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視線竟再也無法從那笑容中抽離。

  游荒忽感有目光灼灼,抬眸望去,恰與應龍的眼眸不期而遇。她心中一慌,忙不迭地垂下眼帘,貝齒輕咬朱唇。少頃,卻又忍不住再次抬眸,以餘光偷瞄應龍,見其依舊痴痴凝望,不由又羞又惱。游荒眉梢輕挑,帶著幾分挑釁之意,直直地望向應龍,那雙明眸之中,仿佛是在無聲地質問:「你看什麼看?」

  應龍自那失神凝視中猛然抽離,轉過頭去,佯作整理雲鬢,然心中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暗自心中不住得對自己說,應龍啊應龍,你與游荒姑娘不過數面之緣,便恍若失了魂一般,何以至此?莫非這游荒姑娘修了什麼媚術,連你千年的修為都沉穩之心亦難以自持?


  英招下令的呼喝聲,鏗鏘有力,驟然間打斷了應龍紛飛的思緒。

  為免無謂之殤,英招已嚴令頒布,每條巨艦僅載必需之船工與水卒,精簡至極,以策萬全。觀金族水軍將士,猶身披鋥亮鎧甲,手持長矛利劍,列陣於甲板之上,宛如鐵壁銅牆,海波翻騰亦難撼其分毫。他們眸光之中,透露出堅毅不拔之志,果敢無畏之氣,似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唯余守護這片碧波蕩漾之水域,捍衛族內百姓安寧之宏願。

  金戈龐艟,戰意正濃,只待一聲令下。

  四人分別登上自己要指揮的巨艦,隨著引領首艦的英招的一聲令下,一陣悠長的號角聲劃破天際,將士們聞訊而動,如臂使指,迅速各就各位,調整航向,頓時瀰漫起一股緊張而又不失秩序的氛圍。

  晨霧繚繞間,號角與戰鼓之聲交織纏綿,仿佛天地間的交響樂,激昂而又雄渾,迴蕩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之上,為這場即將展開的征程平添了幾分壯闊與豪邁,激盪著每一位將士的心扉。四艘巨艦猶如四頭巨獸,蓄勢待發,準備迎接未知的挑戰。

  繩索鬆脫之際,宛若蛟龍掙脫桎梏,船帆翩翩展開其遼闊羽翼。海風輕吟,攜著遠方的呼喚,巨大的帆面漸次鼓脹,嘩嘩作響。巨艦緩緩駛離港灣,逐浪而行,帶著無畏與決心,向著浩瀚無垠的海中進發。

  旭日東升,萬道金光穿雲裂錦,鋪陳於巨艦之上,為其披上了一襲璀璨奪目的金縷戰袍,更顯其雄偉非凡,氣吞山河之勢。巨艦航行於碧波萬頃之間,宛若海中蛟龍破浪乘風,船首所向,所向披靡,無堅不摧。層層巨浪在這巨艦面前,卻只能紛紛退避,讓出一條寬廣的航道。巨浪便在其船腹下碎裂,激起萬千銀珠跳躍。

  船身之上,旗幟獵獵作響,隨風飄揚,似乎在向世人宣告著這艘巨艦的榮耀與輝煌。而船上的勇士們,更是精神抖擻,目光如炬,他們緊握著手中的舵輪與兵器,隨時準備迎接任何挑戰與考驗。

  巨艦甲板之上,旌旗獵獵,隨風翻飛,向四海八荒宣告著金族水師之榮耀與輝煌。船上勇士,更是精神抖擻,他們緊握舵輪,操持兵刃,身姿挺拔,隨時準備迎接任何挑戰與考驗。

  此刻,一股豪情壯志油然而生,勇士們心潮澎湃,難以自禁。他們齊聲高唱,那是新近編纂的戰歌《獵龍行》,歌聲激昂,響徹雲霄,如同龍吟虎嘯,震撼人心。

  大荒之域,金族稱雄。裂雲狂龍,為禍蒼生。金族將士,憤然出征。

  狂龍虐兮,百姓殃。勇士憤兮,志如鋼。艦隊啟兮,旌旗揚。金戈耀兮,銳光藏。

  長風破浪,向遠方。視死如歸,意氣昂。為保家園,何懼亡。戰鼓擂兮,震八荒。

  劍指狂龍,勇氣彰。生死度外,義滿腔。獵龍之戰,展鋒芒。金族榮耀,永流芳。

  隨著歌聲的起伏,勇士們的情緒也愈發高漲。

  海風拂面,攜帶著海水獨有的鹹濕與遠方的呼。天際間,海鳥翩躚,或低掠水面,羽翼輕觸波濤,激起一圈又一圈細膩的漣漪;或振翅高飛,直衝雲霄,留下一串串清脆悅耳的鳴唱,迴蕩在海天之間,為這壯麗的航程添上幾分生動與和諧。

  隨著巨艦緩緩前行,時而有島嶼或礁石隱現於海霧繚繞之中,宛如仙境中的瓊樓玉宇,又似海中仙山,雲霧繚繞,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思。它們或孤懸海外,傲然獨立;或群島相連,宛如珠鏈散落人間,每一座都承載著自然的鬼斧神工與歲月的滄桑痕跡,引人慾探究竟,一窺其真容。

  如此航行,時光悄然流逝大半日矣。艦首之上,斐危神色懨懨,百年龍淵島生涯,雖使滄海波瀾之壯麗盡收眼底,卻也讓他心生倦怠,萬物皆顯平淡無奇。昔日揚帆啟航時的滿心歡喜,與方才聆聽戰士們齊唱《獵龍行》時熱血沸騰,皆已隨海風飄散,唯余寂寥相伴。此刻,他哈欠連連間,倦意難掩。

  旁側金族參將見狀,溫言相勸道:「小英雄,若覺得疲乏,不妨先入艙內小憩片刻,昔日探尋裂雲狂龍之蹤跡,我等亦是歷經八九時辰的艱辛巡航,風雨兼程,方得一見其真容。蓄養足夠的精氣,方能在大戰之際胸有成竹,泰然處之。」

  斐危搖搖頭,心中暗自思量:眾人皆勤勉不懈,恪盡職守,我豈能獨享安逸,坐享其成,以致為人所輕?念及此處,他堅毅之色,婉拒參將之好意。參將見其神色,知其意已決,遂不再多言相勸,只道:「小英雄志存高遠,既如此,若有任何所需,但憑一聲呼喚,我必速至。」

  言猶在耳,忽聞蒼穹之上,雷鳴殷殷,如戰鼓催征,烏雲迅速集結,猶如千軍萬馬,奔騰不息,自北方洶湧席捲而來。天際倏忽間暗淡無光,太陽匿跡於重重墨雲之後,不復照耀。海風亦隨之而變,初時溫煦漸轉為凜冽,陣陣吹拂,帶著幾分秋日之寒,直透人衣袂。


  烏雲如千軍萬馬,奔騰不息,自北方洶湧而來,遮天蔽日,其勢不可擋。天際於倏忽之間暗淡,昔日輝煌之陽匿形於重重墨雲之後,光華盡斂,不復昔日之照耀。海浪因風而起,發出陣陣轟鳴。

  斐危目睹此景,向參將問道:「此等異象,頗為蹊蹺,近海之地,風暴何至於此般迅猛無匹?」言猶未了,但見海面瞬息萬變,狂風驟起,猶如鬼神之怒,巨浪滔天,層層疊疊,一浪高過一浪,仿佛有吞噬萬物之威,天地間唯余這無盡的怒濤之聲。巨艦置身這驚濤駭浪之中亦難逃其力,隨浪起伏,搖搖欲墜,船身發出陣陣吱嘎之聲,似在訴說著不屈與抗爭。四周海水翻湧,泡沫飛濺,仿佛有無數妖魔其中興風作浪,更添幾分詭異與恐怖

  此時,四周氛圍更顯壓抑,天地間仿佛只餘風雷之聲,以及巨浪拍打船舷的轟鳴。許久無人應答,斐危回首,目光落在那參將身上。只見參將面色慘白如紙,眉頭緊鎖成川,眼中滿是焦急但依然堅定。他似是猛然回過神來,大聲喝令道:「速速平帆!急轉舵盤!務必穩住船身,不得有絲毫偏移,依英招將軍出海前的部署,各就四象陣其位,嚴陣以待,不得有誤!」

  斐危恍然大悟,海面上此番異象紛呈,分明是裂雲狂龍近在咫尺之兆。與此同時,鄰艦之上,應龍神色凝重,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之色。此等凶獸,其實力之強,遠超眾人先前所預期,竟能以一己之力,攪動風雲,令一方海域風雨變色,而此前呼延紱與英招,竟未曾言及裂雲狂龍有此等驚人之力。細究之下,亦非全然無因,蓋因二人對於海中凶獸之了解,尚存局限,誤以為裂雲狂龍不過偏好風暴為巢,豈料其神通廣大,已至翻雲覆雨之境。

  應龍昂首遠眺,其餘三艦之影在波濤中雖飄搖,但已經各安其位,四象之陣將成。他心中暗自籌謀,既已洞悉裂雲狂龍之非凡威能,更需以謹慎之心,周密應對。他環視四周,只見船員們皆神色緊繃,卻也未曾有絲毫怯懦退縮之意,果然皆是訓練有素、英勇無畏之士。

  應龍胸中豪情萬丈,不禁高聲鼓舞道:「諸位袍澤,勿懼此獸,我等既為海疆守衛,自當迎難而上,共御強敵!」言罷,他率先身形一展,衣甲整肅,手持鋒銳驁龍牙,立於艦首,燀赫越雷神,威風震百世。

  船身緩緩調轉,於狂暴之海的巨浪間起伏跌宕,時而被拋至浪尖,時而又沉入波谷。舵手們雙手如鐵鉗般緊扣舵輪,力求在狂風暴雨中尋得一絲安穩。應龍屹立船頭,目光穿透蒼茫的海面,四處搜尋那裂雲狂龍那隱匿於風雨中的蹤跡。

  此時,天際間雷聲轟鳴,震耳欲聾,烏雲翻騰,遮天蔽日,將整個天際染成一片墨色。海面之上,光線驟暗,宛如夜幕降臨,怒海狂濤更是洶湧澎湃,一浪高過一浪,仿佛欲將這龐然巨艦吞噬於無盡的黑暗與混沌之中。

  忽而,天際裂開一道雪亮的縫隙,閃電攜萬鈞之勢劃破長空,猶如天神之劍,將這天海一色硬生生劈為兩半,剎那間,光芒萬丈,照耀四方,海面被映照得如同白晝般明亮。然而,這光明卻如流星划過,轉瞬即逝,旋即又歸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面對如此驚心動魄之景,即便是久經風浪的船員們,心中亦不由自主地湧起畏懼之情,雙手雖緊握船舷,卻依然難以抑制地微微顫抖。然而,他們深知職責所在,更知身後有無數父老鄉親殷殷期盼與信任,故而咬緊牙關,強自鎮定,誓要與這狂風巨浪抗爭到底,守護這艘承載著希望的巨艦。

  霎時間,眾人驚呼四起。遙觀海面,倏爾裂開一道深淵般的縫隙,緊接著,一股滔天巨浪騰空而起,直欲刺破蒼穹。恰在此際,天際忽現裂帛之聲,一道閃電猶如神龍探爪,劃破長空,霎時間,天地間被一片璀璨奪目的亮白所籠罩,萬物失色。

  就在這光芒萬丈之中,一青黑巨影自波瀾壯闊之海中破浪而出,其身形之龐大,竟有七八丈之長。此獸頭顱高昂,引頸長嘯,其聲震寰宇,猶如萬號齊鳴,山川為之動容,四海八荒皆聞其聲,仿佛能撼動天地,顛倒乾坤。

  此驚世凶獸,非他,正乃那為禍蒼生的裂雲狂龍!

  其身姿巍峨挺拔,宛若山嶽般矗於浩渺海面之上,睥睨眾生,自成一方霸主。周身鱗甲密布,色澤烏青而深邃,于波光粼粼中閃爍著幽冷而神秘的光芒,令人觀之膽寒。其首顱之形頗為奇異,似龍非龍,額間獨角挺立,鋒利無匹,鋒芒畢露,似有洞穿金石、割裂風雲之威能。當此獸緩緩張開其巨口,仿佛深淵之門轟然洞開,露出內里森森獠牙,尖銳而鋒利。其巨尾擺動間,便掀起層層狂瀾,其身體兩側,那約莫兩丈余長的巨鰭,遊動間宛如破浪之刃,將海面剖開,留下一道悠長的裂痕。此獸於海中游弋,速度之快,竟超過金族水師巨艦一倍有餘。

  裂雲狂龍赫然矚目於那四艘巍峨巨艦,非但未顯絲毫怯意,遁入深海以求避禍,反是張開巨口,狂嘯連連,聲震寰宇,似是意在震懾那企圖逼近的巨艦,彰顯其海中霸主之威嚴;又仿佛帶著幾分戲謔與嘲諷,似乎在憶往昔,呼延紱與英招之英勇,亦曾折戟沉沙,敗於其手,今夕何夕,竟又敢造次?


  目睹四艘巨艦非但不急於發動攻勢,反以合圍之勢緩緩逼近,裂雲狂龍心中不禁憶起昔日五基之陣的陰霾,那份被重重圍困、四面楚歌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然而,作為海中霸主,豈會輕易屈服?

  它雙鰭如翼,奮力拍擊著波濤洶湧的海面,激起千堆雪浪,牟足了渾身力氣,猛然間向那英招所在的首艦發起了雷霆萬鈞般的撞擊。

  一聲轟鳴過後,艦體驟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猛然間傾斜,甲板之上,驚呼之聲此起彼伏,猶如林間百鳥驚飛。水手與士兵們雙手死死地抓住桅繩與船舷欄杆,歷經一番劇烈的左搖右晃,方才勉強穩住了艦身。

  裂雲狂龍一擊未對巨艦造成太大的傷害,似是不甘,旋即轉身,再度掀起數道滔天巨浪。那巨浪如山嶽崩塌,洶湧澎湃,直撲而來。在巨浪的猛烈拍擊之下,艦首竟不由自主地偏離了既定的方向,情況危急萬分。

  英招振臂,急聲發令:「嚴守正北之向,勿使偏離分毫,待其餘艦舸列陣歸位!」言罷,五六名魁梧大漢齊心協力,奮力拉扯那碩大的舵盤,誓要穩住這艘巨艦於驚濤駭浪之中,任其風急浪高,亦無絲毫偏移之虞。

  然則,風更急,浪更高,裂雲狂龍肆虐,掀起千堆雪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見那些大漢,臂膀之上青筋如虬龍盤踞,面頰漲得赤紅如霞,汗水如雨滴般滑落,卻依舊咬緊牙關,不肯有絲毫鬆懈。

  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情勢危急,頹勢難挽。英招忽地眼神一凜,猛然間庚金破岳與風雷雙翼齊出,一個蓄力沖向空中,一襲素白衣甲隨風鼓盪,縱聲長嘯,其聲如龍吟虎嘯,穿雲破浪,體內真氣澎湃如江河決堤,洶湧而出間,似有萬鈞之力蓄勢待發。其雙臂之上,金光繚繞,不斷揮擊之下,無數金色的破岳拳影,劃破長空,轟然撞向那裂雲狂龍,每一擊都蘊含著開山裂石之力,震得虛空顫抖,風雲色變。

  氣浪狂震,狂瀾怒卷,水花四濺,猶如萬朵銀蓮競相綻放,雖未能撼動裂雲狂龍那堅不可摧的鱗甲分毫,但英招所施展的破岳拳,其所蘊含的真氣震盪之力,依舊讓這凶獸痛苦難當,咆哮連連,充滿了無盡的憤怒與焦躁。

  那凶獸怒吼,聲震九霄,風雲際會,雷電交加,為這場驚世駭俗之戰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驀然間,裂雲狂龍巨口大張,一股陰冷刺骨的寒氣激射而出,所過之處,空氣為之凝固,萬物皆感寒意侵骨。然而,英招身形靈動,於空中翻騰轉移,每一次閃避皆精準無誤,每一次反擊皆是恰到好處,盡顯其超凡脫俗的身手。

  英招與裂雲狂龍之間,愈發戰得難解難分,英招之身影在狂瀾與氣浪中穿梭如電。而那裂雲狂龍,雖怒不可遏,卻也對英招毫無辦法。

  幾番激烈交鋒之後,裂雲狂龍終是察覺到自己難以在短時間內奈何得了這狡黠難纏的對手,遂心生退意,不再與英招纏鬥不休,轉而欲遁入其他水域以求喘息之機。然則,天不遂其願,此時方悟悔之無及,已是進退維谷。

  四艘巨艦巍然屹立,已各據東南西北之隅。甲板之上,士兵們齊心協力,將一根根雕琢著繁複雲紋的白玉石巨柱矗立其間,每一道紋路皆蘊含著天地之靈氣,流轉間閃爍著淡淡靈光,映照出非凡的氣象。

  那游荒凝神聚氣,指尖輕點,一股渾厚真氣注入其中一根玉石柱內,霎時,柱上雲紋仿佛被喚醒,光芒四射,釋放出陣陣強橫而神秘的波動,激盪四野,留下一道道熾熱的軌跡。

  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四艘巨艦同時劇烈震顫,猶如沉睡的巨獸猛然覺醒,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迴蕩於海天之間。緊接著,四道璀璨奪目的五彩光柱自艦心沖天而起,洞穿天際,直插雲霄深處那片漆黑如墨的雲海之中。光柱於裂雲狂龍之巔匯聚,瞬間,四面五彩光幕自天際垂落,,如同天羅地網般籠罩了這一方海域,將裂雲狂龍困於其中。

  那裂雲狂龍似也覺察到了周遭無形的重壓,其震天獸吼之聲中,不禁多了幾分急促與焦躁。它奮力擺動龐大的身軀,猶如山嶽般,不顧一切地朝璀璨奪目的光幕猛撞而去,欲以蠻力破此無形之壁。然而,那光幕卻似鏡湖映月,僅是輕輕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便迅速恢復了平靜,將裂雲狂龍的攻勢化於無形。

  裂雲狂龍不甘示弱,再次調整姿態,氣勢更盛,以其堅若石柱般的頭頂尖角,凝聚全身磅礴之力,向著光幕發起了更為猛烈、決絕的衝擊。轟然巨響後,卻仍未能撼動光幕分毫,依舊是徒勞無功,光幕毫髮無損。

  汲取了先前破五基之陣的經驗,它環顧周遭,心念電轉之間,竟精準地鎖定了游荒所在的南方巨艦,實為整個陣勢的陣眼所在。為免再次遭受英招那破岳之拳的轟擊,它身形一展,竟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水底,隨後便杳無蹤跡,唯餘一圈圈逐漸消散的水波。


  應龍洞悉戰局之微妙,心知此間乃自己出手的時刻。遂自巨艦舷邊輕展身形,一躍而下,其姿飄逸,宛若九霄之鶴,凌風翱翔。他心中默念法訣,真氣沛然匯聚於足底,宛如雲蒸霞蔚,將雙足緊緊包裹,隨後輕輕一蹬,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流光,勢若海鯊破浪而出,疾馳於浩瀚碧波之間。

  須臾之間,應龍已至一片廣袤無垠的海域上方。他凝視前方,隨即手腕一翻,驁龍牙赫然握於掌中。應龍絲毫不吝惜體內真氣,運勁於臂,猛力一揮,只見無數光刃如流星雨般傾瀉而下,轟然撞入海面。光刃將海面炸開,激起千重巨浪,浪花飛濺,白汽蒸騰,整個海面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猛然煮沸,升騰不已,景象蔚為壯觀。

  驀然間,海面轟然炸裂,猶如蒼穹裂帛,一堵十餘之丈高的水幕,宛若天柱般拔地而起,遮天蔽日。裂雲狂龍自海底猛然騰躍而出,其龐大無匹的身軀,宛如山嶽崩塌,重重砸落於碧波之上,頓時狂風驟起,巨浪滔天,天地為之色變。

  此凶獸怒目圓睜,狂吼之聲震天動地,顯是怒不可遏。其巨口猛然張開,一股凜冽至極的寒氣噴薄而出,所過之處,空氣仿佛凝固,萬物皆寂。那被狂瀾激起的萬千水花,亦在這股寒氣的侵襲下,瞬息間被凍結成晶瑩剔透的冰凌,閃爍著森寒的冷光,宛如萬箭齊發,裹挾著刺骨的寒意與殺氣,向應龍疾射而去,欲將其冰封於這無垠的寒冰之獄。

  應龍立於虛空,面對這鋪天蓋地而來的冰凌箭雨,神色凝重而堅定。他急旋驁龍牙,一道璀璨的光刃紛飛,與那些冰凌箭雨交織在一起,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然裂雲狂龍口中寒氣不絕,噴涌之勢若寒潮滾滾。應龍不欲與其硬拼,疾運真氣於足底,只見真氣洶湧澎湃,其身瞬息間化作一道流光,輕盈滑掠出五六丈之遠,飄逸非凡。冰凌飛散,如影隨形,緊追應龍不舍。那寒氣觸及應龍護體真氣,頓時炸裂開來,冰晶四濺,寒氣逼人,場面驚心動魄。

  應龍身形未停,借勢而上,真氣流轉間,,時而疾如閃電,時而緩若流水,與裂雲狂龍周旋於雲海之間,戰況膠著。

  正當此千鈞一髮之際,英招攜風雷雙翼,宛若天神降臨,凌空疾掠而至。其拳風凌厲無匹,破岳之勢,拳影重重,轟然傾瀉於裂雲狂龍龐大的身軀之上,震得其吼叫陣陣。裂雲狂龍吃痛之下,怒目圓睜,猛然間身形一擰,反身疾撲,向英招發起猛烈反擊。

  應龍藉此良機,得以喘息片刻,迅速站定身形,手中驁龍牙揮舞如風,數十道璀璨光刃貫穿長空,與英招之攻勢遙相呼應,形成夾擊之勢,直逼裂雲狂龍,令其無處遁形。兩人一獸,戰得難解難分,天海為之色變,風云為之動容。

  無數絢爛霓光交織,幾欲將裂雲狂龍整個兒吞噬於那璀璨光華之中,若再遭此等凌厲攻勢半刻,縱使其鱗甲堅硬,堪比千年寒鐵,亦恐難以承受其重,終將崩裂瓦解。裂雲狂龍見狀,心知局勢危急,故技重施,身形一閃,深潛入碧波之下,隱匿行蹤,使得應龍與英招二人一時之間,難以覓得其蹤跡,只能面面相覷,暗自焦急。

  正當二人凝神細察,欲探其水下所在之時,忽聞海淵之中傳來轟鳴之聲,裂雲狂龍猛然騰躍而出,其勢若九天雷動,較之前次更添幾分狂暴與迅猛。更令人駭然的是,此番它竟直指英招而來,英招躲閃不及,被那凌厲獨角,狠狠撞擊在身軀之上。頓時,風雷雙翼震顫不已,庚金氣甲也在這股恐怖的力量下支離崩碎,化作點點光芒,迅速消解於虛空中。

  英招受此重擊,身形不由自主倒飛而出,划過一道悽美的弧線,重重撞擊於四象陣的光幕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鮮血自其口中噴涌而出,英招失去意識,繼而墜入海中,生死未卜。

  「斐危!速救英招!」應龍悲憤大吼。

  斐危正堅守於西方陣基,那裂雲狂龍甫一現身,他便知此等戰鬥是他斐危插不上手的。聽應龍呼喚自己,斐危身形一晃,毅然決然地躍入碧波之中,化作一道迅捷的水影,直奔英招墜落的海域而去。裂雲狂龍見狀,怒目圓睜,猛然調轉龐大身軀,意圖橫亘於斐危之前,阻斷這救援之路。其鱗甲幽光爍爍,盡顯兇悍之態。

  「孽畜敢爾!」

  應龍怒不可遏,周身真氣沸騰,身形暴起,宛若蒼龍躍天,瞬間便至裂雲狂龍頭頸之上,凌空翻轉,周身環繞的磅礴真氣盡數匯聚於驁龍牙之上。那驁龍牙,金光耀眼,攜帶著應龍無匹之威,直取裂雲狂龍右眼。

  隨著一聲悽厲的吼叫,鮮血如泉涌,肆意潑灑於周遭海域,海面被染上一層妖異的緋紅,波濤間似有無盡怨怒在翻滾。裂雲狂龍在海中狂舞,其龐大身軀翻騰不已,攪動得四海沸騰,驚濤駭浪接天連地,聲勢浩大,宛如末日降臨,天地間一片混沌。


  應龍雖暫得先機,卻未料裂雲狂龍之狂暴反噬如此猛烈,只覺一股排山倒海之力猛然襲來,竟是那裂雲狂龍之巨尾,帶著開山裂石的威勢,狠狠擊中其身軀。應龍身形一滯,隨即如同斷線紙鳶,失去了往日的矯健與從容,一頭栽入那波濤洶湧之中。

  每一次翻騰,皆伴隨著裂雲狂龍那沉重而艱澀的喘息,而那疼痛,則愈發劇烈,難以名狀。裂雲狂龍之巨尾,猶如天柱傾倒,猛烈拍擊著海面,激起千重浪花。其兩鰭無助地划動著,試圖尋找那一絲能夠緩解那錐心刺骨疼痛的方法,然而,這一切努力,終是徒勞。

  海浪咆哮,聲如雷鳴,仿佛是大海對這絕望之龍的無情嘲諷,一次次將其微弱的希望擊得粉碎,化為泡影。在這無盡的折磨之下,裂雲狂龍的疼痛逐漸匯聚成一股不可遏制的無盡怒火,熊熊燃燒,勢要焚盡一切。其獨眼之中,閃爍著復仇的火焰,掃視著每一處海面,誓要將這深重的苦難,化作對敵的滔天怒擊。

  應龍奮力掙出水面,驁龍牙緊握於手,眸中儘是不屈,誓要再戰風雲。然胸口驟痛,猶如利刃穿心,怕是數根肋骨已斷,令其英姿略顯踉蹌。

  就這一瞬,裂雲狂龍似要耗儘自己命力一般,周身驟然間繚繞起無垠之寒氣,,猶如九幽寒獄狂肆而下,瞬間將應龍囚於寒冰鑄就的牢籠之中。應龍被寒冰牢牢鎖住,動彈不得,寒氣入體,四肢僵硬,真氣流轉亦變得滯澀難行,竟一時無法將覆蓋周身的堅冰衝破。寒風如刀,呼嘯著掠過海面,裂雲狂龍立於一旁,獨眼閃爍著猙獰之色,肆意嘶吼,仿佛已勝券在握。

  再猶豫恐怕真要隕落於此了,應龍決意捨棄凡軀,化身為蛟龍之際,那裂雲狂龍竟再次掙扎翻騰起來。應龍定睛凝視,只見一異獸,首尾兩分,竟死死咬住裂雲狂龍的巨尾,令其分神回顧。原來那斐危救起英招後,目睹應龍危在旦夕,心中頓時湧起滔天勇氣與決絕。他心念一動,毅然潛入水中,化為肥遺獸身,為應龍創造喘息之機。

  若得片刻喘息,應龍定能破冰而出。然裂雲狂龍豈會坐視良機流逝,其勢愈猛,欲將一切阻礙碾為齏粉。應龍深知,再猶豫則萬劫不復,遂下定決心,捨棄凡塵之軀,欲化身為蛟龍,掙脫寒冰枷鎖。

  正當應龍凝神聚力,準備施展驚世駭俗之變時,海面突生變故。只見一異獸橫空出世,首尾兩分,靈動異常,竟不顧危險,死死咬住裂雲狂龍的巨尾,令其驚怒交加,不得不分神應對。

  此異獸,正是斐危所化之肥遺獸,他自救起英招脫險後,目睹應龍命懸一線,心中頓時湧起滔天勇氣與決絕,毅然決然,以身犯險,再次潛入海中,化為肥遺之軀,身形雖小,卻勇猛非凡,其齒如劍,力大無窮,誓要為應龍創造喘息之機。

  趁著斐危牽制裂雲狂龍之際,應龍運轉體內真氣,衝擊著周遭堅冰,同時洞若觀火,細察那凶獸之態。他驚覺裂雲狂龍胸口之處,一叢鱗片竟已斑駁碎裂。想來,此傷乃前番討伐中,英招神勇一擊所留,裂痕未及癒合,又遭應龍與英招聯手輪番攻勢,雪上加霜,終至其不堪重負,轟然崩解。

  隨著應龍體內真氣澎湃,堅冰受真氣激盪,紛紛碎裂,化作漫天冰屑,應龍破冰而出。斐危力竭,被裂雲狂龍巨力甩脫。那裂雲狂龍連番受挫,怒不可遏,復又咆哮著向應龍疾衝過來,決絕與瘋狂,誓要將這最大的威脅徹底剷除。

  「白虹貫日!」

  剎那間,天際驟亮,一道璀璨奪目的銀光洞穿天際,正中裂雲狂龍胸口那片業已碎裂的鱗片,其勢之猛,直將其心臟與椎骨都擊得粉碎,隨即銀光透體而出,帶著一股不可阻擋之勢,狠狠撞擊在四象之陣那流光溢彩的光幕之上。

  光幕受此一擊,瞬息間閃爍不定,仿佛風中殘燭,光芒搖曳,幾欲熄滅。游荒真氣,作為維繫大陣運轉的根基,此刻已如強弩之末,難以為繼,其臉色蒼白,終是支撐不住,頹然癱坐於地,大口喘息著。

  隨著游荒的倒下,四象之陣失去了最後的支撐,光芒逐漸黯淡,最終緩緩褪去,露出了其下那片被戰鬥洗禮過的海域。海水翻湧,似在低聲訴說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較量,而大陣解除之後,四周的一切漸漸歸於平靜,只留下空氣中瀰漫的淡淡血腥,久久不散。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