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李大牛的眼眶也不禁有些濕潤。
他的思緒飄回了那個充滿希望和喜悅的時刻——大丫剛出生的時候。
那小小的生命,如同初升的太陽,給他和趙欣的世界帶來了無盡的溫暖和光明。
「大丫啊,你剛出生那會兒,小臉蛋紅撲撲的,哭得可響亮了。」
李大牛輕聲細語,仿佛在跟空氣中的回憶對話。
他回憶起那些點點滴滴,每一次給大丫換尿布、每一次看著她安然入睡,都讓他感到無比幸福。大丫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是他們生活的希望。
然而,這份喜悅並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認同。老娘對大丫的出生並不滿意,她心心念念的是一個能夠延續家族血脈的孫子。
「兒啊,你可得給娘生個孫子,知道沒?你爹沒的早,娘啊,能抱上孫子也就能合眼了。」老娘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割在了趙欣的心上。
每當這個時候,李大牛都能看到趙欣眼中的委屈和無奈。
那眼神,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鹿,讓人忍不住心疼。
可,老娘也是趙欣的舅母,這讓趙欣很多時候只能沉默。畢竟,那是長輩啊!
「娘,大丫也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也會一樣疼愛她。」
李大牛曾經試圖跟老娘溝通,希望能夠改變她的想法。但老娘的態度卻異常堅決,仿佛一座無法撼動的山嶽。
她固執地認為,只有孫子才能延續家族的香火,才能讓她在死後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這種壓力讓李大牛和趙欣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他們知道,如果不能生一個男孩,他們在這個家庭中的地位將會更加尷尬。而對於趙欣來說,這種壓力更是沉重無比。
她覺得自己對不起丈夫,對不起整個家庭。
每次面對老娘的指責和催促,她都會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於是,在大丫兩歲多的時候,李大牛做出了一個艱難而重要的決定:帶著全家到遙遠的東北去生活。「欣,我們走吧。去東北,重新開始。」
李大牛緊緊握住趙欣的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心。他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離開熟悉的家鄉,面對未知的挑戰,但為了大丫的未來,他們必須勇敢前行。
趙欣默默地點頭,她的眼中閃爍著淚花,既有對過去的不舍,又有對未來的期待。他們收拾行囊,告別親朋好友,踏上了前往東北的旅程。
一路上,李大牛背負著重重的行李,步伐堅定而有力;趙欣抱著年幼的大丫,臉上掛著堅毅的笑容。
他們穿越山川河流,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抵達了東北這片廣袤的土地。
與山東相比,東北的氛圍較為寬鬆。
一方面是因為這裡居住著朝鮮族等少數民族,每家都被允許生育多個孩子。
此外,東北地域遼闊,人口稀少,尤其是深山老林中,許多外地人前來定居,希望能生下男娃。
李大牛一家在東北找到了一片寧靜的角落,開始了新的生活。
他們租下一間小屋子,李大牛努力尋找工作,趙欣則負責照顧家庭和大丫。
儘管生活依然艱辛,但他們心懷希望,相信只要努力奮鬥,就能為大丫創造更好的未來。
剛開始的生活並不容易,但他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輕鬆。
大丫在這裡快樂地成長著,她的笑聲和活潑的身影成為了他們生活中最美麗的風景線。
然而,生活總是充滿了變數。
在大丫三歲的時候,老二豆豆出生了。
豆豆是個男孩,他的到來讓老娘高興得合不攏嘴。
一收到電報,老娘逢人就誇耀自己的孫子多麼健康、多麼聰明。
等帶著孩子回老家,看著老娘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李大牛的心中卻五味雜陳。
「原來,在老娘眼裡,我們四個人都沒有弟弟的分量重。」李大牛心中暗自嘆氣。
他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想起自己和趙欣為了這個家庭所付出的努力和犧牲。他們曾經以為,只要他們努力工作、對老娘孝順、對大丫和豆豆疼愛有加,就能夠得到老娘的認可和尊重。
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只是他們的妄想。
「大牛啊,你得給你娘生個孫子,這樣她在死後也能瞑目了。」
這句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縈繞在李大牛的耳邊。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憋氣和無力感。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是否就這樣被束縛在了這個偏見的家庭之中。
然而,生活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去沉思和迷茫。他需要為了這個家庭而繼續努力工作,需要為了大丫和豆豆的未來而拼搏。
想起來就憋氣。
雖然他們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將她留在老家,但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卻從未改變過。
趙欣聽後,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她緊緊握住李大牛的手,仿佛要從他那裡汲取更多的力量與勇氣。「大牛,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不舍就忽略了大丫的成長和需要。她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應該為她考慮得更多一些。」她說著,語氣中充滿了堅定與決心。
兩人相視無言,但彼此的心卻更加緊密地連在了一起。他們知道,這個決定雖然艱難,但卻是為了大丫的未來和幸福著想。
於是,他們開始默默地規劃著名如何接大丫回來,如何給她一個更好的成長環境。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與挑戰,但也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作為父母的責任與擔當。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灑進屋裡,給這個溫馨的小家披上了一層銀紗。李大牛和趙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擔憂,但更多的是對大丫深深的愛與不舍。
趙欣點了點頭,眼眶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滴落在斑駁的木桌上,濺起一圈圈漣漪。那是對過往艱辛的感慨,也是對未來希望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