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壯護衛和嬌小姐
純婉儀化作的小娘纖腰盈盈、肌膚滑膩,與身上的荊釵布裙十分不相稱。這不是窮苦人家能養出來的相貌,倒更像是富庶人家外逃出來的小姐。
宮夢弼一看就知道她打的什麼注意,笑了一聲,道:「倒是委屈小姐,與我這粗人私奔了。」
話音未落,他身形就在變化,赤衣收斂,化作葛衣,身形搖動,從清瘦的狐仙化作身形壯碩胸脯鼓鼓囊囊的英朗青年。
等一句話說完,就已經成了一個腰間佩刀、背著行囊的護衛。
老狐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又探頭向兩人身後看去,沒有看到分毫破綻,不由得嘖嘖稱奇。
宮夢弼問道:「那鬼物有何經咒可以供養?」
老狐道:「只是幾句落花大王咒,凡夫亦能誦咒。念三遍落花大王的名字,禱告供奉,承諾祭禮,他就會現身。」
這說是咒文,其實只是幾句順口溜。這種咒文宮夢弼也見慣了,當年金庭大仙為妖之時,五通門下不知多少咒法,都是如此。小鬼小神,都是短歌短調,等到了五通這樣的大鬼大神,就會有長篇累牘的頌詞以表虔誠。
落花大王這等野鬼邪神與五通麾下五猖差別不大,其實這天下不論何處,情況也都大差不差。王朝不穩,時局動盪,人神不神,則鬼神神,不在此處,也在彼處。
宮夢弼囑咐老狐在山下等候,便捉住純小娘的手,拉著她一路匆匆往落花嶺而去。
上了落花嶺,便感覺到有一陣陰風吹來。
這落花大王果然已經有些氣候,雖然只是盤踞山嶺,但借著林間陰鬱,合以鬼神之相,又收服了一群邪鬼,進了山就落入了他的耳目之中。
不時便有一雙藏在陰風、草木之中的眼睛看向他們,看著這壯護衛帶著嬌小姐逃上山來。他們顯然對這個地方不算熟悉,轉一轉就已經失了方向,走向了小路。
壯護衛在前開道,劈斷枝條,護著嬌小姐往林中深處而去。
偶爾沒清理乾淨的荊棘劃破壯護衛的胳膊,扯破嬌小姐的腳踝,沁出新鮮又活潑的血珠,饞得風裡的邪鬼流口水。
這些邪鬼為落花大王所伏,本身也沒有高強的本事,不敢自專,化作飛蟲貪婪地嗅一嗅風裡的血腥氣,就轉頭稟報了落花大王。
「來了一個武夫和一個小姐,像是私相授受逃出來,慌不擇路在山裡打轉呢!」
落花大王的陰宅就在廟中,宅邸寬敞,邪鬼盤踞,小妖拜伏。
大王身上有傷,腰間還在滲血,神色陰沉沉得厲害。
聽聞邪鬼得報,臉上還是一副饞得厲害的模樣,這才有些興趣道:「是什麼樣的武夫和小姐?」
邪鬼舌頭都要掉下來,道:「那武夫胳膊賽過常人大腿粗,氣血充盈,偉岸壯碩。那小姐身嬌體柔,肌膚滑嫩,冰清玉潔,冰清玉潔呀!大王被那騷狐狸傷了,這一對痴男怨女,正適合取來享用,滋補滋補呀!」
落花大王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還不頭前帶路?」
他走了兩步,卻又謹慎下來,道:「武夫氣血充盈,未必好對付,小姐若是聰慧,只怕也不好糊弄,還是讓他們在山裡轉轉,消磨了氣力精神,再引他們到廟裡來。到了廟裡,就逃不出我們的手心了。」
幾個邪鬼遁入林中,奉命將這兩個人引入落花大王廟。
一個邪鬼鑽進毒蛇體內,在那護衛和小姐掃開殘枝的時候猛地跳出來,嚇得那小姐一聲驚叫,一腳崴在地上。
那護衛連忙叫到:「小姐別怕,一條小蛇而已。」
他猛地一刀劈來,那邪鬼心驚肉跳,連忙閃避,卻哪裡快得過這武藝高強的莽夫,被一刀砍成兩段。
邪鬼被鎖在蛇軀里,還來不及逃走,就一併被送走了。
剩下幾個邪鬼頓時嚇得躲在一旁,道:「這莽夫一點也不怕嗎?」
小姐見他一刀便把毒蛇砍死了,擔心道:「你怎麼這樣莽撞,若是被毒蛇咬傷可怎麼辦?」
那護衛朗笑一聲,道:「我幼年習武,莫說小小一條毒蛇,就算是豺狼虎豹也不是沒殺過。」
幾個邪鬼面面相覷,道:「他豺狼虎豹也不懼,我們怎麼引他走?」
護衛查看小姐的傷勢,伸手在她腳上揉捏著,疼得她嬌呼出聲。
護衛道:「只是崴了腳,沒有傷到骨頭,倒不是大問題。小姐千金之軀,跟了我這粗人,實在是受苦了。」
「我不苦,你我兩情相悅,跟著你去哪裡我都願意。」小姐眼淚汪汪地看著護衛,「若非我爹不同意,我們早就該成親了。如今只好來求落花大王,聽說落花大王十分靈應,求之則成。」
「找了許久也不見落花大王廟,也不知真假如何。」
幾個邪鬼聽得分明,這兩個人分明是要去落花大王廟的,頓時急了:「你們也是要去廟裡,我們也要引你們去廟裡,怎麼就這麼難呢?」
其中一個邪鬼道:「我去蒙他眼睛!」
說著,就化作陰風撲了過去。
陰風一吹,那護衛便渾身一顫,立刻屏息凝神,提振氣血,小心戒備。
那邪鬼伸手去遮他的眼睛,還不曾近身,就被他氣血燒得吱哇亂叫,不得不逃得遠遠的。
「怎麼了?」
「總覺得這林子裡不太乾淨,小姐,要不然我們還是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走水路逃走吧?」
那小姐看了看來時的路,咬了咬牙,道:「我聽嫲嫲說進了落花嶺就管用,既然找不到廟,我們就在這邊試試吧。要是不管用,我們就立刻返回。」
事不宜遲,兩人立刻就掃清枝葉,準備祭拜落花大王。
立刻有一個邪鬼返回稟報落花大王,將所見所聞如實稟報。
落花大王狠狠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道:「這武夫這樣難纏?」
他起身踱著步,道:「自有習武,若能取了他的精氣,定能讓我傷勢復原。走,那就去看看,區區一個凡人,便是有幾分本事,還能在本座面前翻了天不成?」
那壯護衛和嬌小姐將包袱裡帶著的香燭點燃,奉上祭品,便開始念誦落花大王的名號。
嬌柔的小姐軟語相告:「落花大王,落花大王,落花大王!」
「小女婉儀,與心儀之人在此告求,求落花大王顯神通靈應,促成姻緣。」
「若大王能促成此事,小女願每日供奉,香火不斷。」
「還請落花大王現身顯靈,還請落花大王現身顯靈!」
壯護衛在一旁附和道:「還請落花大王現身顯靈!」
落花大王聞香而來,邪鬼跟在他身後,指著香燭前的兩人,道:「就是他們。」
落花大王眼睛一亮,道:「好漢子,好女子。」
他大笑一聲,道:「鼓風!」
幾個邪鬼立刻拼命吹起陰風,吹得香燭火焰搖動。
落花大王從袖中取出一塊粉帕扔到風中,這粉帕便化作一陣薄霧,帶著一股奇香隨風而去。
這霧氣一起,那好漢子也好,好女子也好,立刻暈頭轉向,眼前發暈,軟倒在地上。
落花大王大笑一聲,道:「兩個凡人,如何抵得住我這奇情帕?」
落花大王走入霧氣之中,便幻化作兩個假身,一個走向那護衛,一個走向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