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說吧，我們經濟系院長錢老是經濟學界的旗幟，研究領域廣泛，是華國經濟體制改革的重要參與者之一，執教五十年，培養了大批優秀的經濟學家，甚至有專門以他名字命名的經濟學獎項和經濟學獎學金。
錢老說，孔學姐未來的成就絕不會亞於他。」那人頓了一下補充一句：「同樣的話，數學系的華教授，考古系的古教授，還有杜教授和施教授……這些人都是我國各個領域的泰山北斗。」
「騙人的吧……」高倩倩的腦子嗡地一聲：「這些應該都只是仲家給她的光環吧？」
「仲家？」那人眨了眨眼睛：「南城首富仲家？」
「沒錯。」高倩倩立即點頭說：「孔汐妍她是……」
「其實按照我們學院內部的推測，孔學姐自己的私人財產應該早就能混個首富的名頭玩玩了，只是她這個人一貫低調，興趣愛好也比較跳脫，雖然手裡的專利非常多，但大多都是玩票興致的。」那人笑著打斷了高倩倩的話，之後才眨著眼睛問她：「不好意思，您剛剛要說什麼來著？」
「沒、沒什麼。」高倩倩愣愣開口，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現在這些也都只是你說的，你有別的證據嗎？」
「嗯？」那人眨了眨眼睛：「借用一下您的電腦。」
那人在電腦上輸入了一個網頁並給高倩倩解釋：「孔學姐在我們學校有專門的粉絲站，這個其實外人是不太清楚的，這裡面收錄了孔學姐很多視頻和論文之類的信息。
你可以看看。」
「我知道了，今天就到這裡吧。」高倩倩只掃了一眼便匆匆移開了視線：「你可以走了。」
「那後續課程……」
「如果有需要我會再聯繫你的。」
「好的，謝謝哈~」說完這話，那人嘿嘿一笑轉身走了，腳步輕快，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等那人離開之後，高倩倩才來到電腦前面，隨手點開了一個視頻。
這應該是一個小型的辯論會，辯論的主題很奇怪，是她讀下來都不知道該在哪個位置斷句的奇怪。
孔汐妍擔任的是三辯。
她一開口就是熟悉的聲音，那漫不經心的語調說出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這一場，她應得很輕鬆，甚至還在領獎的時候打了一個哈欠。
那張臉看著真稚嫩啊。
十五歲？還是十六歲？
高倩倩一邊看著視頻，一邊忍不住摸向了自己的臉。
她也曾這樣稚嫩年輕過，那個時候她也很恣意昂揚，可那個時候她在做什麼？
她在上學，在研究仲泱泱的一言一行，在監視仲泱泱的一切，她了解仲泱泱甚至超過了自己。
如果從小到大她都不曾把注意力放在仲泱泱的身上，那她會不會不比任何人差？
她會不會也像孔汐妍一樣？
高倩倩一邊想著，一邊點開了一個最近上傳的視頻。
這個視頻應該是比較近期拍的。
不僅有孔汐妍，還有仲泱泱。
「這是……仲泱泱？」高倩倩看著屏幕中全速奔跑著的仲泱泱，整個人一愣。
以前仲泱泱從來都沒有跑的這麼快的時候啊！
梳著高馬尾的仲泱泱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跑著，旁邊是加油的，歡呼的。
她身上的肌肉勻稱，胸口隨著呼吸而有節奏的浮動著。
她不是跑的最快的，卻是最抓人眼球的。
仲泱泱就那樣一路跑到了終點，然後走向了孔汐妍。
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只能看到兩個人都在笑著。
她們……好像真的很開心。
那是高倩倩不曾有過的開心。
心裡揪揪著難受，高倩倩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麼多年的時光，都放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她曾得意的一切，曾驕傲的一切，曾看重的一切，如今看起來都像是個笑話。
那些視頻，她一個個點開，一個個看過去。
每一個視頻裡面的孔汐妍都是一個神態，輕鬆，自信，還有些骨子裡帶著慵懶，不管應對什麼都是遊刃有餘。
在旁人焦頭爛額的時候，她甚至還能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玩會兒筆。
「好過分啊……」高倩倩喃喃出聲，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臉頰泛涼。
高倩倩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竟然在不知什麼時候哭出眼淚了。
不同於對仲泱泱從小到大被仲家保護時的那種嫉妒，如今她再看孔汐妍的時候，有一種懊悔自己白白浪費人生時間的嫉妒。
若她從來沒有那樣活著，現在的她至少可以在某一個領域，發光發熱，不是嗎？
這時，高承義回來了。
「哥。」高倩倩噌地站起身來看向了高承義：「哥，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吧。」高承義看著高倩倩這一臉的眼淚也很疑惑：「什麼事？」
「如果我以前從來沒有針對過仲泱泱，如果我以前只專注自己，我會不會……」高倩倩話還沒問完就被高承義打斷。
「不可能。」高承義打斷了高倩倩的話。
「哥哥，我還沒問完呢！」
「沒有那種可能。」高承義看著高倩倩：「高家被扶持起來的原因就是為了針對仲家，如果那時候你從來沒有針對過仲泱泱，只專注自己，這個家裡就沒有你存在的意義和價值。我這樣說，你能懂嗎？」
像是一腔熱血被一桶冰水從頭淋下，冷的她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僵住了一般，冷的她渾身都在打顫。
高承義徑直上樓，只在經過高倩倩的身邊說了一句：「你跟仲泱泱，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不一樣。」
高倩倩僵在原地，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渾身冷的發抖。
「是啊，我在想什麼蠢事呢？我們……生來就是不一樣的。」高倩倩抬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淚，回眸看了一眼電腦屏幕。
暫停的屏幕上，孔汐妍正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笑容，一如既往的自信且慵懶。
「不一樣又如何。」高倩倩的手在身側捏了捏拳頭：「我向來不比任何人差！」
拖累她的是高家，深陷泥潭的是過去的她，不是現在的她。
「來得及，還來得及，只要我想做，永遠都來得及。」高倩倩重新將群里孔汐妍的視頻再度看了一遍，又搜了幾個知識點作為拓展。
在高倩倩不放棄自我進步的時候，孔汐妍正在觀星。
「有意思。」孔汐妍看著天上的星象勾了勾唇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