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雄在家的日子過得可謂是相當充實。每日清晨,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他便身著那套整潔的練功服,手提那兩個重達百斤的石鎖,步伐矯健,如疾風般奔向貓兒山。十幾里的蜿蜒山路,陡峭崎嶇,他中途毫無停歇,甚至連粗氣都不見喘一口,轉瞬之間便抵達了山頂。
放下石鎖後,他又如同敏捷的猿猴,在那一丈余高的山崖間來回跳躍,每一次的跳躍都充滿力量,旨在強化自身的彈跳力。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脫去上衣,露出那壯實且線條分明的肌肉,紮好馬步,全神貫注地打出一套迷蹤拳。那拳法精妙絕倫,剛勁時猶如猛虎出山,氣勢磅礴;柔韌時又似靈蛇舞動,行雲流水。
最後,他安然坐於山間,閉目屏息,雙手合十,試圖將那鳥鳴、風聲、溪水聲統統屏除在外,靜心汲取天地間的靈氣。一個小時過後,他緩緩起身,迎著那燦爛的朝陽,雙臂一揮,大吼一聲,聲若洪鐘,在山谷間悠悠迴響,經久不息。楊雄於這天地之間吐納迎新,頓時感到精神為之一振,仿佛渾身都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返回家中後,吃完早飯,他便與母親一同在田間辛勤勞作。如此這般的生活,持續了整整一年。家庭的收入雖說較以往有所提升,但距離楊雄內心的期望仍存在著較大的差距,他對通過單純的勞動致富逐漸產生了動搖。他暗自尋思,自己千里迢迢前往松林寺習武,歷經艱辛練就了一身過硬的功夫,如今卻無處施展,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身寶貴的武藝!繁華的城裡,那才是自己能夠大展拳腳的廣闊天地。
他雖萌生出這樣的念頭,卻又擔心母親會反對,為此苦思冥想了數日,始終未能尋得妥善的解決辦法。幸而在朋友的耐心指點下,他總算獲得了些許啟示。
一日正午,楊雄賣完西紅柿後,在熱鬧非凡的集市上精心購入了兩斤鮮嫩的肉、若干水靈靈的菜蔬和一瓶醇香的美酒,騎著自行車早早歸家。
「雄兒,今天的西紅柿賣得這般俏嗎?這麼早就回來了!」正欲出門的母親見楊雄歸來,滿臉疑惑地問道。
楊雄停好車,趕忙向母親解釋道:「媽,不是的,我回來這麼久,咱兄弟倆還未在一起好好吃過一頓飯,今日得空,便想邀請大哥一家前來相聚,所以就便宜賣了,提早回來。」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
「哦!你這孩子倒是大方得很嘛!」母親樂呵呵地說著,放下手中的鋤頭,將車筐里的肉菜小心翼翼地搬進廚房,母子倆分工協作,配合默契,不多時,一桌豐盛的午餐便已準備妥當。
大哥和嫂子一直忙碌到十二點多才收拾完畢回家,剛一進家門,聽聞聲響,楊雄趕忙跑去邀請他們過來用餐。
「兄弟,今日有啥子好事?怎麼會突然想起請我們吃飯了?」大哥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有些難為情地問道,眼神中透著疑惑。
楊雄一邊熱情地斟酒,一邊笑著說道:「哥,嫂子,快請坐,就是純粹聚一聚,別無他事。」眼中滿是期待。
酒過三巡,楊雄端起酒杯,高聲說道:「媽,哥,嫂子,來,我敬你們一杯酒,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關懷與扶助。」說罷,一飲而盡,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今日我有一事想與你們商議,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贊同。」楊雄再次斟滿酒,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有啥子事儘管直說,不要婆婆媽媽的。」大哥指著楊雄,直爽地說道,端起酒杯猛喝一口。
「好,那我便不再繞圈子,直接說了吧。」楊雄站起身來,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比劃著名,情緒略顯激動,「我在農村耕種勞作已經一年了,這一年裡,我深切體會到了農民的艱辛,然而所得卻與我的期望相差甚遠。經過深思熟慮,我打算前往外地務工。」
「什麼?你才回來沒多久,又要拋下我遠走高飛?如今包產到戶了,我一人可種不了那麼多地啊!你若去打工,我絕對不同意。」母親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滿臉痛苦地抱怨著,聲音略帶顫抖。
「兄弟,外面的世界可沒那麼簡單,千萬小心別被人騙了。」大哥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到楊雄面前,輕拍著他的肩膀勸說道,眼神中充滿擔憂。
楊雄心裡著實不好受,他輕聲說道:「媽,我不是要丟下您不管,我只是想去城裡找尋發展的機遇。我知道您獨自在家務農會很艱難,可我也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啊。」
「我覺得弟弟說得在理,現今國家發展迅猛,到處都需要人才,他出去闖蕩一下也好。我們不該阻攔他。」向來沉默寡言的嫂子忽然站出來支持楊雄,聲音清脆而堅定。
楊雄頓時喜形於色,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急切地說道:「媽,您看嫂子都這麼說了,您就同意吧。」
母親嘆息一聲,看著兒子堅定的目光,無奈地說道:「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在外別惹事,有空就回來看看我。」眼中滿是不舍。
楊雄聽了母親的話,心裡暖暖的,連忙說道:「媽,您放心,我會謹遵您的教導。」接著又轉過身對大哥說:「哥,我走後,媽就拜託你多照看了,她要是有啥事,你就多幫著點。」
大哥連連點頭,認真地說道:「沒事,應該的。」
「媽,以後您別再種經濟作物了,上街路途太遠,您也沒法拿去賣。只種些糧食作物就行,要是沒錢花,我每月給您寄回來。」楊雄轉而囑咐母親道,語氣中充滿關切。
「兒子,寄不寄錢不重要,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母親揉了揉眼睛,開心地說,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來,媽,哥,嫂子,我們再干一杯酒。」
飯桌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溫馨的氛圍瀰漫在整個房間。
臨行之際,楊雄從銀行取出四千元現金,兩千元交給母親,自己留兩千元以備不時之需。
「你哪來這麼多錢?」母親接過錢,疑惑地問道,眼神中透著不解。
「我在松林寺學武時,利用休息時間打工掙的。」楊雄只好編了個謊言騙過母親,不然她怎麼會要這不明不白的錢。
數日之後,楊雄背了個包,包里裝了幾件換洗衣服,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東莞的路途。出發時,楊雄與母親、大哥和嫂子依依不捨地告別。
他看著母親那日益蒼老的面龐,深情地說道:「媽,您多保重,我一定會努力的。」
母親拉著他的手,哽咽著說:「孩子,一路小心。」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兄弟,大膽去闖,家裡有我。」
嫂子也在一旁說道:「楊雄,加油!」
楊雄點了點頭,轉身堅定地向前走去,那堅定的眼神,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的執著與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