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敵軍們一個個面目猙獰,像極了地獄的惡鬼,此時舉著刀,正要砍中他的腦袋!
「壞了,有敵襲!」
「敵軍來犯,給我殺!」
呼喊的聲音甚至隱隱約約蓋過了雷聲,士兵們拿著長槍刺向眼前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軍隊的伙食基本就是他們吃東西的唯一來源,所以基本所有的士兵眼前都出現了幻覺。
只有少數的,偷偷出去打野兔子吃而逃過一劫,可是卻淹沒在幻覺的千軍萬馬中。
顧南枝坐在沙盤面前,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眸色越來越冷。
他們的藥效至少持續一夜的時間,就算是軒轅朝再快,明天午時之前到達,也已經晚了,折損了這麼多的士兵,他大概要被氣瘋了吧。
正想著,手腕中一道紅色的絲線般的東西動了一下,惹得顧南枝一陣刺痛。
「別著急,很快就可以有你的動作了……」
第二日。
順朝士兵們身上的藥效逐漸褪去,可是整個大本營已經是遍地狼藉。
原本的營帳和擺設此時全都被長槍和雨水給弄得泥濘不堪、破破爛爛。
而地上,是一片又一片的鮮血。
每個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更有甚者……完全喪命。
昨夜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嗎……
所以,他們自己對自己動了手?
主將坐在營帳里,身上包紮著白布,此時因為憤怒而大口呼吸著,可是稍微一動,就能扯到傷口。
「將軍,軒轅將軍到了!」
士兵的聲音明顯興奮,只要有軒轅將軍在,一定能帶著他們殺光敵軍,所向披靡的!
主將也激動地站了起來。
「快快,快帶我去見軒轅將軍!」
營帳外,身穿銀灰色盔甲,身材魁梧的軒轅朝已經朝著營帳走了過來,主將見到連忙下跪,「微臣給四皇子請安。」
軒轅朝卻略過他直接坐在了主帥的位置上,聲音憤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厲聲一喝,嚇得主將的頭都更低了幾分,「回將軍的話,我們……應該是中了敵軍下的毒了。
顧南枝帶著梁朝的軍隊昨天趕到,昨夜大家莫名地聽到了敵軍來襲的聲音,便起來『抵禦』,卻沒有想到是自相殘殺!」
軒轅朝咬牙,「我是不是和你們說過,在我來之前要小心地方顧南枝,你們為什麼沒有聽下去!」
「將軍,我……」
軒轅朝擺手,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不用他說,他也知道原因是他根本就沒瞧得起顧南枝,瞧不起顧南枝作為一個女子,有能算計他們的本事,有帶兵打仗的能力。
太過輕敵,是戰場上的大忌。
「去清點一下,這一次傷亡一共多少。另外,付將軍失職,拖出去,軍棍兩百。」
「軒轅將軍!」
付將軍聽到這話一瞬間天都塌了,軍棍兩百,軒轅將軍已經不只是想要把他打死的程度了,而是想要把他打成一灘肉泥啊!
「將軍饒命啊,末將知道錯了,末將絕不再輕敵,關鍵時期需要有人帶兵打仗啊將軍!」
可是不管他怎麼嚎叫,軒轅朝都不為所動。
外面一道清脆的少年音響起來,「大將軍這是因為我來了,所以才肆無忌憚地殺了副將嗎?」
少年的身板明顯瘦弱,可是走過來的時候,卻步步穩健,眸中透著一股子精明。
他毫不顧忌地坐在軒轅朝的身側,對於他好像絲毫不懼。
軒轅朝則冷哼一聲,「我倒是願意相信你,只是你這一次別再被人家抓過去了。」
少年摸了摸鼻子,「那一次是個意外嘛,這一次絕對不會了,將軍且放心就是。」
軒轅朝卻沒有心思再和她插科打諢,他負手看著地圖,深吸一口氣,目光微微惆悵。
他人還沒到,士兵就折損了這麼多。
從前楚北枳是不屑這種手段的,現在倒是也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他現在才發現,現在的楚北枳和從前的楚北枳也不一樣了,他想要用對之前的楚北枳的了解來打這一場仗,怕是有點困難。
少年站在軒轅朝旁邊,素白的手指指著地圖上一處並不起眼的地方。
「這裡,我覺得會是很好的突破口。」
軒轅朝順著手指看過去,「草原部落……涼城……」
少年點頭正色道,「一邊是作戰經驗豐富,和我們幾年的老對手,一邊是駐軍只有十萬,從沒打過仗,早就已經懈怠的士兵,將軍難道不覺得,後者更好打一些嗎?」
軒轅朝卻道,「有道理,我也有想過。但是如果從那邊打進去,對我們大順朝的好處是打折扣的,縱然草原部落向我們投誠,但是如果真的從這裡打進梁朝,就勢必要分給草原部落一些城池。
而且如果打了那邊,這邊要怎麼辦?誰能守得住楚北枳?到頭來,也是顧此失彼。」
少年思量了下,「那將軍有什麼新的打算嗎?」
軒轅朝伸出手,在兩處駐軍的地方狠狠捻了捻,落下四個字。
「聲東擊西。」
軒轅朝到達邊境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顧南枝耳朵里,接下來兩天的時間,都十分平穩安靜。
孟宇笑的開朗,「將軍這一招還真是夠陰的,之前下了那麼多次的毒都沒成功,沒想到這一次成功了。」
歐陽連搖搖頭,「因為你們之前下毒都只下在水井裡,一來藥效被稀釋,二來人家除了第一次事情之後就開始防禦了,水源附近不僅僅一直在重兵看守,而且每天都會撒解毒藥粉,肯定會失敗啊。」
孟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往飯菜里下毒難度有點高嘛,不太想冒這個險。」
顧南枝適時打斷,「這一次能下成功也是集了天時,否則也有很大的難度。倒是這個軒轅朝,這兩日這麼安靜,反倒是讓我覺得有鬼。」
那樣張揚的性子,回來的執念就是想要打敗她,又怎麼可能安靜了兩天半點動靜都沒有。
他的沉默,只有可能是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報——」
信使一聲高喝,顧南枝的心瞬間揪起來,「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