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月聲音微沉,「張大人此言差矣,父皇近來的身體便一直不好,再加上如此縱慾,突然駕崩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況且御醫不是已經看過了嗎,請仵作來,你難不成是想要將父皇的遺體給剖開嗎?」
損傷龍體,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可都是大罪。
即便是真的讓仵作前來驗屍,仵作怕是也沒有那個膽量敢動手。
張堂卻仍然直言,「太子殿下,仵作驗屍未必要剖開屍體,只通過其他的辦法來驗屍也不是不可以。
一定要驗證先皇到底是死於縱慾還是另有他因,這關乎到後世之人如何評價先皇,如何評價我大梁朝,還請太子殿下下令,請多名不同的仵作驗屍,並且找幾位大臣在一旁監督。」
墨清月太陽穴微微凸起一瞬。
這個張堂像是故意在和他作對一般,提出來的每一條都是想要揭穿他一樣。
看來這個人絕對不能留了。
但是眼下卻也不得不應付他。
墨清月一揮手,「來人啊,傳朕的旨意,宣仵作進宮,來給先皇驗屍,好讓張大人安心。」
最後幾個人任誰都聽出來了不耐煩的意思,可是張堂卻渾然不覺般。
而其他大臣聽到墨清月自稱「朕」,便知道他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強硬堅決,根本不容反駁。
張堂蹙了蹙眉,仍然覺得哪裡不妥,但是卻也不得不按捺下來。
內務府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誰的命令,將登基大典準備在了五日之後。
這樣匆忙的時間很少見,也顯示出來了,某些人的急切。
這一回,墨清月坐在大明宮中議事,再也不是坐在下位,而是終於坐在了那多年來夢寐以求的龍椅上。
然而議事的同時,卻也沒有忘記繼續尋找李公公的下落。
還暗中命人刺殺張堂。
此時,蕭家。
蕭中得到墨清月即將登基的消息,眉頭緊鎖。
「他做的事情,已經十分明顯了,但是滿朝大臣無一人敢言,也真是……」
慕蕭道,「莫說是大臣,現在就連太后都被墨清月給軟禁了起來,想來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他是不會放他的皇祖母出來了。」
蕭中「嗯」了一聲,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現在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我們蕭家現在也成為了他重點盯著的對象,不管如何,這段時間行事都謹慎一些,沒有必要不要出門,一切都等到南枝回來之後再說……」
「是,父親。」
「是,祖父,孫兒知道了。」
軒轅皇宮。
顧南枝坐在龍椅上,而單膝跪在地上以表達尊重的大漢不是別人,正是一年前在梁朝同順朝一起入宮的草原可汗。
「顧將軍,我草原部落願意向您投誠,為表示誠意,我們願意每年將草原部落收入的三成上繳,並每年朝貢。」
他是真的被打怕了。
現在梁朝和藍國怕是全都不知道,顧南枝這一段時間已經不僅僅是在整合攻打下來的土地這麼簡單。
她的兵已經在草原部落連下三城,才短短几日的光景,要是繼續打下去,整個草原部落怕是都要被吞併。
順朝那麼大的一個國家,都被顧南枝吃得徹徹底底,更不要說草原部落一個區區部落了。
他如果再不來投誠,從此就沒有機會投誠了。
顧南枝勾唇,雖是女子,可是她坐在龍椅上時卻絲毫不減氣勢,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威懾。
「可汗知道,你該朝貢的是誰,該擁護的,是誰嗎?」
可汗心尖一顫,眼前這個女子的野心幾乎是寫在臉上的,他很難讀不懂。
他明白,亦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此時根本沒有第二條路能走。
「是,我明白。」
「那就好。」
正說著,潤心忽然走到顧南枝身邊,悄悄說道,「主子,京城那邊,變天了。」
顧南枝瞬間明白什麼意思,隨後對可汗道,「可汗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即刻就要回朝,很期待可汗再次到京城去做客。」
「是。」
五日後,墨清月登基。
因為時間太過匆忙,所以一切繁文縟節都儘量簡化。
墨清月已經等不了太長的時間了,他一定要在顧南枝回來之前,將一切事情都準備好,讓她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沿著石階一步一步走上那萬人矚目的位置,身後是百名文武大臣。
他走得著急又莊重,因為儀式神聖,因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掌握一切的權利。
「踏踏踏——」
齊刷刷的腳步聲在空曠而靜謐的大殿中異常明顯,墨清月猛地回頭,只見一隊肅穆整齊的軍隊迅速出現在大殿中,將整個大殿都給包圍了起來。
所有的御林軍一瞬間將矛頭指向闖進來的軍隊,卻遲遲不敢對軍隊下手。
因為對方不管從人數上還是從實力上,似乎都高出他們一大截。
那銀色的鎧甲冰冷森寒,代表的是整個梁朝人盡皆知的軍隊——楚家軍。
楚家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神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如何能與之對抗。
而在一列又一列的士兵之中,一個相對纖瘦的身影緩緩走來,每一步堅定又穩重。
她亦穿著銀色鎧甲,身上每一處仿佛都透著戰場的血腥氣息。
那樣俊俏精緻的面容,怕是沒有人會相信,這就是一年之內將大順朝徹底吞併的強者——顧南枝。
此時的她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可琥珀色的眸光卻讓人心驚。
她站在眾臣的中央,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合規矩,但是滿朝文武無一人敢言。
墨清月咬著牙。
顧南枝怎麼回來的這麼快,從軒轅皇都到這裡最起碼也要半個月的時間,她怎麼能在如此快的時間內趕回來!
失算了!
墨清月依舊鎮定,他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顧將軍凱旋而來,朕心甚喜,但是此時正在進行登基大典,還請顧將軍觀禮,待結束之後,朕再聽顧將軍述職。」
「述職?」
顧南枝冷笑一聲,「我和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上,述什麼職?」
墨清月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