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日記和普通的日記有很大的區別。
真正的航海日記不僅要記錄船隻的信息,就連船上的載重和船員的信息全部都要記錄,包括各種日期里發生的一些事件,可以說是和檔案差不多了。
寫日記的人可以是船長,也可以是別人。
蘇憫其實心裡並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航海日記,但就算只是單獨記錄自己的事情,對他們的分析也是有用的。
電影總不可能放一個沒有用的東西在這裡吧。
夏禾音緊張兮兮地盯著,「快打開。」
這麼慢的速度,她實在等不及了,這種感覺就像是每次看電視節目宣布獲獎人員時吊胃口,急死個人。
蘇憫說:「我也怕打開太快把它弄壞了。」
萬一由於時間過久,裡面的紙張粘貼在一起,他這一個暴力打開,信息可就全毀了。
第一頁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的邊緣已經模糊化,中間泛黃嚴重,但還是能夠看出裡面本人的模樣,是一個大概二十三四歲的青年。
秦牧寅探頭過去,「還挺年輕的。」
照片的下面是他的姓名和其他信息,都是一些普通的信息,職位等都沒有透露出來,估計是私人的日記。
蘇憫想不通的是船長既然還活著,為什麼會把這個航海日記留在這個骷髏人身上,還是說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個日記的存在?
這麼一想也其實也能想通。
他當時摸的時候是因為衣服已經破爛了,如果船長當時發現他死時身體是完好無損的,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個日記。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了。
蘇憫繼續往下翻。
本子很小,一頁也就寫幾行字而已,第一頁的日期是二十五年前,記錄剛出海的第一天。
「今天是第一次出海,求了好久才帶我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電影說的都一樣,看著船離開岸邊,心情很複雜,一想到要去海洋深處,又不免激動起來。」
「第二天天氣很好,聽船長說,這半個月都會是晴天,所以我就直接放心了,準備下午去釣魚。」
「第五天我看不到什麼,除了海……」
蘇憫接連往下翻,一開始記錄的非常勤快,然後開始兩天一記,三天一記,所以逐漸減少。
秦牧寅看了半天,眼睛都快瞎了。
因為時間久遠的問題,這些字跡有很多都暈開了,只能依據上下文猜測一下內容。
好多說的都是瑣事,沒什麼用的。
「這怎麼全都是說海上的,就沒點和船上事情有關的嗎?」秦牧寅忍不住開口:「看得出來這個小伙子非常激動了。」
蘇憫說:「別急,後面還有呢。」
蘇瑩關注點在另外的上面,「25年前他們居然就有相關的電影了,生活真是豐富多彩。」
蘇憫說:「25年前也才是九幾年,電影很早就普及了,你在想什麼呢。」
而且這個人記錄的是不是這艘船還是個問題。
萬一他本來坐的是另外的船,記錄的也是那艘船相關,後面被救到了這艘船上,也是完全說得通的。
蘇憫再往下翻的時候,裡面的記錄開始出現了變化。
「天氣好像突然變了,聽他們討論的,好像變得糟糕了,天啊,不會出現很嚴重的事情吧,我不想遇到風暴。」
這篇之後下午又重新記錄了。
「果然是暴風雨,船長他們的表情都好難看,好像這次暴風雨真的很大,不過我相信我們維多利亞號可以直接成功度過的……」
夏禾音指著維多利亞號幾個字,「他是這艘船上原本的人啊,也就是說這艘船是二十五年前出事的!」
那船長還是目前的這個船長嗎?
秦牧寅瑟瑟發抖,問:「那現在的船長到底是不是以前的船長?」
蘇憫覺得是。
坐船不可能憑空變一個船長出來,既然是幽靈船,這船上本來的人應該都是現在在甲板上的那些人。
而船長也是二十五年前的那個船長。
蘇憫又放下翻了一頁,這一頁主人顯然心情非常煩躁,記錄的也很亂。
「船下好像進水了……不是說好的是建造的最好的嗎?這麼大的船為什麼會出現進水的情況?!!啊!!!」
下一頁只有一行字:「我不想死。」
蘇憫繼續翻了翻,往後都是空白,沒有再記錄:「這是最後一頁了。」
秦牧寅有點呆:「他在這之後就死了?」
夏禾音說:「這也太快了吧,為什麼船長他們還活著,他一個人死了?」
蘇憫合上小本子,「所以船長他們有辦法活下來,這個辦法很可能就是跟我們有關的。」
聽他這麼一說,兩個人都有點後怕。
什麼樣的辦法能讓人從暴風雨中活下來,而且還在海上漂泊了二十五年,都成幽靈船了,就像一個恐怖故事一樣。
「我們被吃?」
秦牧寅最終冒出來這個想法。
以他的實力就只能猜到這裡,船長他們在海上沒有食物,那麼新來的人就是唯一的食物。
他也不知道這個猜測是不是正確的。
夏禾音搖搖頭,「我覺得吃是不太可能的,你們還記得我們這幾天的飯菜嗎?肉是很少的。」
其實有,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人肉和普通的肉很容易分辨的,更別提還是直接放在那裡冰凍,沒處理的。
大多還是蔬菜多,雖然蔫吧吧的。
蘇憫也不覺得是吃肉,主要是吃肉這個情節太普通了,要是恐怖片真這個,估計人會看膩的。
一時間,房間裡沉默下來。
蘇瑩盯著蘇憫手中的日記本,突然伸手指了指,「這個,這裡是不是還有,反過來倒著看看。」
***
日記本的確還有其他記錄。
蘇憫翻看到後面見到空白頁就只是粗略的翻了翻,下面有很多張是粘貼到了一起,就沒有注意。
聽蘇瑩這麼一說,他又重新看。
新的紀錄是從後面開始寫的,而且是倒了過來,嗯,好幾張紙都粘在一起,必須要撕開才能看得到裡面的內容。
秦牧寅現在都不敢喘氣,看著蘇憫小心翼翼地把紙張撕開,抹平。
出現的第一個內容大半是暈染的筆跡。
秦牧寅湊過去念:「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夢……他這句話好奇怪,後面又說『船上很亂,但船依舊完好無損』是這個吧,幾個字都是猜的。」
蘇憫點頭:「是。」
他盯著看了會兒,然後才開口:「這段話只寫了一點,意思有點模糊,前面的記錄還在說船里進水了,這裡的記錄又好像說一切都變得很正常。」
進水這事是真的夢?
蘇憫覺得不是。
他重新翻到另外一張紙上,這裡記錄的更奇怪了,「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我還……」
秦牧寅說:「後面是什麼字?」
關鍵字給暈了,真是太缺德了。
夏禾音說:「他還以為他死了?」
蘇瑩踮腳和他們一起看,「為什麼是以為他死了,我怎麼覺得他是還以為他活著。」
秦牧寅說:「你這不是和我們一個意思?」
蘇瑩鄙視道:「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不一樣的。」蘇憫思索了一番,說:「死和活是完全兩個意思。」
以為他死了,其實還活著,這是劫後餘生。
以為他活著,這裡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他其實已經死了,一個死人還會記錄日記,這得是什麼情況。
秦牧寅被他說得起雞皮疙瘩,「不會吧……」
夏禾音說:「快看下一篇吧。」
再往下翻的時間記錄是暴風雨發生後的一個月,這張紙上的痕跡非常明顯。
「我……我好像變得怪異起來了……」
只有這麼簡短的一句。
「變得怎麼怪異了?」秦牧寅覺得沒頭沒尾的,自顧自翻了幾張空白,然後才翻到新的。
新的一張紙密密麻麻,和前面的形成了鮮明對比。
由於太過密集,中間的幾個字全部都暈成了一團黑色,甚至還出現了洞。
蘇憫眯著眼念道:「船長他們居然那麼做,太可怕了,原來是這樣,我不要成為怪……我想回家,想離開這艘船……沒猜錯那個暈開的一團遮住的是『怪物』兩個字。」
怪物這個詞形容得太精準了。
人類到什麼地步才會被成為怪物?
蘇憫抿著唇,擰著眉頭繼續往下翻,然後看到了很平靜的一頁:「我好像這次真的要死了。」
所有的日記最終戛然而止在這一句。
再看的時候已經是空白一片,然後就是之前正面記錄的第一次出海心情。
蘇瑩問:「他的意思是船長他們都成了怪物了嗎?」
他不想成為怪物,應該是有人已經成怪物,並且被他知道了,所以才會有這個想法出來。
秦牧寅猜測道:「應該是。」
蘇憫重新翻回「怪物」那一頁,「他這上面寫著原來是這樣,大概是和他前一次提到的他以為他死了或是活著相呼應的。」
秦牧寅撓頭,「不成怪物就要死?」
蘇瑩撇撇嘴,指了指外面,說:「那他們現在沒死呢,就是成了怪物。」
房間裡很安靜,蘇憫愈發冷靜:「我還有另外一個猜測:他們已經死了,如果不成為怪物,那還要再死一次,就是真正的死亡。」
隱藏的意思很清楚。
這個人第一次死後以某種形態活著,但是不想成為怪物,所以二十五年前就真正死了,變成了骷髏人,而船長那群人到現在還沒死,應該是已經成了怪物。
和秦牧寅說的其實大多相同,但出發不同。
一種是活人成怪物,一種是死人成怪物。
夏禾音心跳砰砰的,喃喃道:「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豈不是和一群怪物待在同一條船上?」
作者有話要說: 補昨天的二更
今晚還有一更,不過估計是健身房回來了,上次練的胳膊,我今天都是語音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