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珩並沒有把她這句話放在心上。
男人不緊不慢地開口。
「江南，你該知道，你沒有說結束的資格，你隱瞞懷孕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現在也想別拿流產這件事來當什麼分開的藉口！」
男人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情緒。
江南苦笑一聲。
是，她確實沒有資格。
他們兩人簽訂的那份協議對她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她在他面前，永遠都是沒有資格的。
沒有資格鬧脾氣，沒有資格耍性子，甚至連說分開的資格都沒有。
「委屈了？」
傅司珩問了句。
江南輕笑一聲。
「沒有。」
沒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一絲絲悲傷。
聽著莫名讓人心頭憋悶。
傅司珩心裡瞬間悶上一股火來。
他直接把江南翻轉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
「江南，既然你當初決定留下這個孩子，就該做好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現在你這個樣子又是做給誰看？」
江南一字一句地聽著這個男人毫無感情的話語。
白皙的額角青筋都跟著微微暴起。
她眼眶酸得厲害。
唇角也跟著微微顫抖著。
「傅司珩，你有心嗎？」
但凡是有心，都問不出這種話來。
傅司珩輕笑一聲，這個問題倒是真的問住他了。
有沒有心？
他也不清楚。
大概是沒有的吧。
他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煙盒，抽出一根，叼在了嘴裡。
沒點，只是就這麼叼著。
「江南，這世上的事情，並不是有心就行的，你有心又如何？孩子不是依然沒留住？所以，有心不如有權有勢來得實在，我或許沒有心，但我有權有勢，你便反抗不了。」
江南苦笑一聲。
傅司珩的這番話說得沒有絲毫情感，但是卻讓她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傅司珩確實有權有勢，她也確實反抗不了。
過了不知多久，她才笑著說了聲，「傅總說得對，我受教了。」
傅司珩眉頭微微皺著。
聽著江南這樣陰陽怪氣的話，心裡越發不痛快。
他其實並沒有要怪她的意思。
只是看不得她現在這個樣子。
哪怕是痛痛快快地哭，惡狠狠地罵，也比這樣強。
但他終究什麼都沒說。
病房裡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傅司珩才轉過頭，看了江南一眼。
「這段關係，我沒點頭，就不算結束，江南，以後別再跟我說結束，你承擔不起後果。」
江南笑了聲，那雙好看的眼睛中滿是悲傷。
她微微閉上眼睛，好半天才睜開。
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明白，她跟傅司珩的關係始終是不對等的。
他若不同意，他們便結束不了。
只是......
她實在想不明白。
他非要這樣留下她的意義何在？
明明宋雨薇都已經回來了。
是沒玩夠嗎？
還是只是單純的容不得她的忤逆？
可不管是哪種，江南都不想再想了。
她太累了。
江南躺下便睡著了。
反倒是傅司珩沒有絲毫睡意。
他拿起打火機出了病房的門。
到了吸菸區，才低頭把嘴裡那根煙點著。
深吸一口，他才撥了個電話出去。
「劉局，你幫我提個人出來。」
深夜，一輛車從醫院開出，最後停在了郊區一個廢舊的工廠外。
傅司珩抬腳踹開了一個車間的門，就聽到裡邊傳來一聲怒罵。
「賤人！她害了我女兒，還想害我？你們官商勾結，我要她不得好死！等我出去了我弄死她！」
傅司珩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從地上撿起一個木棍，在手中掂了掂。
不等別人反應過來，他一棍子便砸在了那個男人的腿上。
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慘叫在廢舊的車間裡迴蕩。
傅司珩扔掉木棍，拿了根煙出來點上。
「誰讓你這麼做的？」
那人臉疼得煞白，看著傅司珩的眼中也滿是驚恐。
「是她害了我女兒！分明就是她害的我女兒！我就推她一下怎麼了？」
劉局在旁邊站著腦袋都在冒汗，這若是真把人打出個好歹來，他也不好交代啊。
「傅先生，我們今天已經盤問一天了，他一直就是這個說法，因為江小姐不肯原諒他女兒，所以他一氣之下才推了江小姐的，這其實也是合情合理的。」
傅司珩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劉局見狀又趕緊問了一句。
「您是有懷疑的對象？您可以說一下，我們去查。」
傅司珩沉默良久。
「沒有。」
他抬腳往外走去。
......
次日一早，蘇青過來給江南做了個檢查，確定沒事了以後，便讓她辦理出院了。
她看了眼坐在沙發上一臉暗沉的傅司珩。
「傅總，您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伺候南南小月子。」
傅司珩濃眸微抬，透著不爽，「這種事，就不勞外人了。」
蘇青皺了下眉，「你確定你能照顧好她？」
傅司珩目光落在了蘇青的胸牌上。
「蘇醫生，違規開藥，不下醫囑，甚至檢查結果都不上系統記錄，你覺得你還能不能保住這份工作？」
蘇青臉色猛地一白，「傅司珩你......」
江南趕緊拉住了蘇青。
傅司珩向來說到做到。
蘇青跟他硬著來只會吃虧。
傅司珩看了眼江南，「先換衣服，我去把手續辦了。」
傅司珩離開以後，蘇青還氣得要命。
「傅司珩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狗！」
江南沉默片刻，「我跟他之間......只是交易。」
微微頓了一下，她才接著說，「所以，以後別再對他這樣說話了，傅司珩這個人不好惹。」
蘇青也知道傅司珩不好惹。
但她心裡就是氣不過。
「那你就這麼認了這一次的事？憑什麼爽的都是他，吃苦的都是你？」
江南抬眸，扯出抹笑來。
「不然呢，我能把他怎麼樣？」
蘇青眉頭緊皺。
她雖然氣，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江南這句話，她沒辦法反駁。
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對上傅司珩這樣的人，確實沒有絲毫辦法。
最後她只能又在心裡罵了傅司珩幾句才稍微舒服了點。
傅司珩辦完手續回來，江南已經收拾好。
她撐著身子下床，剛站起身，腿就猛地一軟。
傅司珩一把扶住了她。
「不能走就別逞強。」
他說完，彎腰把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