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樂眼眸暗了暗,繞過李佑往裡面掃了一眼,欲要轉身離開。
不料剛回頭,就撞到了白歲安的懷裡。
「怎麼不罵回去?」白歲安輕拍他的肩膀,把林容樂的身子掰回去。
母子二人一同面對李佑。
林容樂心中有些慌亂,想著回去給後娘解釋一下,說清楚自己不想上學堂了。
還未有動作,上頭就先發話了。
「你是什麼東西?咱們老林家祖上姓林不姓李,憑什麼孝敬你?」
「你這學堂還沒開課,我家容樂來看一眼怎麼了,這都叫偷學?看你一眼就能學到東西,那李家村早出秀才了。」
「看什麼看?不是說自己是童生嗎?嘴皮子就只敢用在小孩身上?」
白歲安跟吃了炮仗似的,一同輸出,把裡頭的李佑給說懵了。
誰能想到突然來個小娘子,進來就撒潑啊?
李佑憤憤地用手指指著白歲安,咬牙罵道:「粗魯!你個無知婦人趕緊滾出我的學堂!」
「你剛才羞辱我兒子,不道歉就這樣算了?書都讀到狗肚子裡面去了?讀聖賢書的人道德高尚,到你這就開始犯賤?」
「好啊你!原來你就是林家抬回來的那個狐狸精是吧!果然蠻橫無比,怪不得林澈天天好吃好喝供著你也不願送孩子來我這念書,就是你壞了孩子的前程!」
就和白歲安今天才聽說過李佑的事情,原來李佑也沒有見過白歲安。
他維持風度罵人的樣子甚是狼狽。
如果不是聽到他和林容樂說的話,白歲安就信了自己耽誤林容樂的這個說法了。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這樣的人為人師表才是誤人子弟!上樑不正下樑歪,不就是為了騙村里人嗎,就你這樣的人,別說我相公不想把孩子送給你教,我也不會想。」
白歲安又道,「總之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要麼你現在給我兒子道歉,要麼我就站你這門外讓你學生都看看你是什麼牛馬!」
再過一會兒,李佑的學生們就陸續要來了,他的學堂位置處於李家村的偏僻處,周圍安靜,最適合學子念書,但真鬧了什麼事,外頭的人也不好聽見。
想到這裡,李佑輕蔑道:「隨你講,他們都是家人花銀子送到我這來的,他們要是不想來我這念書,我便同他們家中長輩說是孩子不聽話,屆時棍棒相交,不還是要來我這。」
意思很明確了,他從來不是為了育人成才才教書,不過是為了從村里人手裡拿點孝敬罷了。
問題的根源還是村里人教育程度低,於是自願相信了這個去外面科考過回來的先生罷了。
白歲安有點生氣,普通人家省吃儉用送孩子上學堂,難道就是為了走個過場嗎?
誰家大人不想孩子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真當村裡的人很愛省吃儉用嗎?
真是想一拳揍扁這個人。
白歲安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
李佑連躲都來不及,白歲安就握拳助跑,一拳打到他眼冒金星。
「活該你快三十了也只能是個童生,你這樣的人當上秀才,那這國家遲早要完蛋。」
人被打到了地上,白歲安覺得不過癮,又往李佑的小腹補了一腳,
「別以為我打過你就算了,我和你這種人沒完!」
李佑倒在地上,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摁著肚子,哀嚎許久,才等來一個小孩把他扶起來。
此時白歲安已經帶著林容樂走了。
林容樂小聲問:「我還以為你要把我送去這個學堂……」
「我早上就去問了王嬸了,她說這個老師不行,笨得很,人都快三十了還考不上秀才,他教的人連縣試都過不去,送你去豈不是害了你。」
白歲安邊走邊罵罵咧咧,「真是畜生不如,別人一家人就盼著一個孩子高中,他倒有臉,一個人禍害全村孩子。」
和後娘統一戰線的感覺很奇妙,林容樂心裡輕鬆了一點。
「那你想送我去哪上學堂?」
「今天阿岩要送藥來,我托他幫忙打聽一下這周邊有沒有靠譜的先生,咱們不急哈,肯定要給你找個好人家。」
兩人並肩同行,林容樂仰著頭看後娘。
白歲安歪頭,問:「怎麼了?」
林容樂抿唇,輕聲說:「娘,我不想上學堂,我想習武,想上戰場當將軍。」
這個想法讓白歲安有些意外,畢竟林澈以前一直都說讓林容樂上學堂。
親爹都沒說讓孩子去習武呢。
白歲安打量著林容樂,小孩眼神閃躲,不知在害怕什麼。
突然,白歲安意識到了,可能林澈不想林容樂上戰場。
現在林容樂單獨和她說,也是怕她拒絕吧?
「不能不上學堂。」白歲安認真對他說,「將軍不僅要武力超群,還要有智慧,熟讀兵法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百戰百勝。」
她的前半句話讓林容樂心都涼了半截,後半句話一出來,林容樂又感覺到了希望。
「打鬥之事很容易就會失去性命,我不放心隨便放你去和別人習武。在我給你找到靠譜的武學師傅之前,你可以先跟著我打基礎。」
林容樂眨了眨眼:「跟你?」
白歲安笑道:「不信我嗎?」
想起之前白歲安在雨夜裡收拾兩個大漢的利落身手,林容樂點頭:「我信你。」
白歲安還在晾曬衣物時,阿岩就把寧鶴源弄好的藥包送來了。
寒暄幾句,白歲安拜託阿岩去鎮上打探一下有什麼靠譜的教書先生。
這才剛開口,阿岩就說了:「咱們鎮裡就有個前朝狀元,告老還鄉之後隱居在此,但卻再也沒有見過他的蹤跡。」
白歲安問:「不是說沒見過蹤跡嗎?怎麼知道又在鎮上呢?」
「自然是他最後在鎮上落了腳,且住址還仍有人居住了。」
「那裡頭住的人不是他?」
「從未變過,但不是他。」
這話說的就很奇怪了。
白歲安:「那你是知道裡頭住著什麼人嗎?」
阿岩就在等白歲安這個問題,迫不及待就回答了:「是一個老婦人,那狀元以前任官時便未娶妻,請辭後便來鎮上定居,聽周邊的老住戶說他沒過多久府上就經常進出一位姑娘了,再往後只見姑娘進出,就沒見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