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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今日火鸞添新墳

2024-09-21 11:15:31 作者: 葦編三千絕
  那幾個「魚刺」卻冷笑道:「鄭秋燕,你以為你們做的小動作,會不被我們發現嗎?明白告訴你,讓你把那個女人埋在這兒,本就是我們的計策,就是為了把這小子引出來。只要他回來,總要祭拜一下這個救了他的女人吧?哈哈,果然被我們料中了!」

  唐逍望著那女子:「你叫鄭秋燕?」

  那女子點點頭,悽然道:「我還以為我做事夠隱密,順利安葬了夏琪師姐,也沒被你們發現,原來你們是這個計策!唐逍小哥,事情是我引起的,你走,我拼了命也要掩護你!」

  唐逍皺皺眉,卻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你也是東寧別院的,為什麼我不認識你呢?」

  鄭秋燕苦笑道:「當年你的眼裡只有二小姐,連夏師姐、左蘭、凌梅這些人都不關心,我們這群雜役弟子,你怎麼會關心呢?好了,閒話少說,你快走吧!」

  「魚刺」厲聲喝道:「走?誰走得掉?姓唐的小子,束手就擒吧,孔公子還等著你呢!」

  唐逍嘆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犯了三次死罪?」

  「魚刺」愣了一下,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

  唐逍掰著指頭道:「就算你們一直守在這兒,恆心毅力足夠,守了七年之久,難道你們沒有向孔非良報告過嗎,還是他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後來他又遇到我的事情?」

  在百府大比的時候,大闡戈壁里的巽城凌巽閣里,孔非良是見過唐逍的,雖然那時候他只是聚氣境,但也不是這群大武師能夠對付的,孔非良怎麼會讓他們還來送死呢?

  「魚刺」冷笑道:「捉拿你小子,還不需要匯報給孔公子!」

  唐逍明白了,原來是這群人自作主張。不過孔非良也不說提醒他們一下,不知道是草菅人命呢,還是覺得唐逍不可能出現在火鸞峰上,所以就忽略了。

  他望向司馬鶯:「大事要緊,我現在還不能殺了他們,你有什麼辦法嗎?」

  司馬鶯笑道:「你剛才不是說他們有三項死罪嗎,我正等著聽呢!」

  唐逍笑道:「他敢對我大呼小叫,還敢說夏琪師姐為『那個女人』,不就是兩項死罪?」

  「這倒也是!」司馬鶯笑著,輕輕飄飄走過來,素手一揮,幾個大漢便一齊倒了下去。

  倒把鄭秋燕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麼了?」

  唐逍笑笑,其實司馬鶯也只是故作姿態而已,丹境強者想要對付一群大武師,可能只用一個眼神就足夠了。他不出手,只是因為他不想出手。

  他轉頭對鄭秋燕道:「鄭師姐,這麼多年,你過得還好嗎?」

  鄭秋燕還處于震驚之中,看向司馬鶯的目光像看神仙一樣,竟沒有聽到唐逍的話。

  唐逍無奈,只能等她平靜下來,然後三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這才說起了這些年的經歷。

  他回到了火鸞峰,這些人、這些事,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管一管的。

  只當是為了當年吧……

  原來當年一場變故過後,鄭秋燕和兩個姐妹偷偷安葬了夏琪,便不敢在火鸞峰上呆下去,正好方漓遣散了東寧別院裡的弟子,她們三人就在山腳村子裡安頓下來。那村子有條小路通過來,不用經過山門,她們便輪流來經理夏琪的墳塋,給她帶點祭品。

  唐逍想要承諾她一點什麼,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上了火鸞峰,卻自己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下去,現在承諾什麼,都是空的。

  他只是讓鄭秋燕先回去,和那兩個師姐都躲起來,不要再上山了。如果他還能夠下山,他會去村子裡看看她們,也看看能不能補償她們這麼多年的辛苦。

  然後,他站在夏琪的墳塋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才對司馬鶯道:「讓你見笑了!」

  司馬鶯搖搖頭,笑道:「我覺得,你這個人真有意思,怪不得彭姐姐會喜歡你!」

  唐逍摸摸鼻子,又笑道:「我們就此分別吧,你是貴客,找個弟子,就帶你去山上了。」

  司馬鶯問道:「那你呢?我回去要不要朝那個孔雪遲告狀,說是你把我丟下不管了?」

  唐逍一笑:「這隨便你吧。我要去找左蘭和凌梅,問一點事情。」

  鄭秋燕告訴他,當年東寧別院裡的弟子,左蘭和凌梅都跟著孔非良去了正心閣,不知怎麼的,左蘭還成為了孔非良的第十七個妾,聽說是過上了好日子,凌梅卻仍然是丫鬟,最近還聽說被發配到什麼地方,陪一個白痴去了,每天以淚洗面,過得很不好。


  「白痴」兩個字,立即就吸引了唐逍的注意:難道是方余?

  可是,五鸞宗副宗主費盡心力捉回來的人,不可能賜給孔非良吧,他哪有這麼重要?

  但不管是不是,他覺得都應該去看一看,至少,也可以幫方柔收拾一下這兩個丫鬟,當年若不是她們吃裡扒外,也許方柔也不會被孔非良逼得那麼緊,只能逃下山去了。

  而當年的雜役弟子,除了鄭秋燕等三人外,其他人都被遣散了,倒也再無關係。

  司馬鶯望著他,輕聲道:「那你千萬小心。我知道你很生氣,但這是在五鸞宗,你無論如何也得收斂一點,想想彭姐姐和方柔姐姐,她們一定不會希望你出事的!」

  說到末了,她忽然小臉一紅,不過旋即就落落大方起來:「那我在山上等你!」

  她所說的山上,乃是火鸞峰頂,那兒是整個火鸞峰最為核心的地方,峰主和五大丹境都住在那兒;而孔非良則住在山腰的正心閣,離東寧別院並不是太遠。

  一個半步嬰境想要進入正心閣,而不驚動任何人,實在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唐逍站在左蘭面前,她卻毫無所覺,仍然安安靜靜地陪著兩個小女孩。

  一個五六歲,一個兩三歲,大概是兩姐妹,正手拉著手轉圈,把一串串笑聲灑在小院裡。

  唐逍有些目瞪口呆,他可從來沒有想到,會在左蘭臉上看到這麼溫婉的笑容。

  他忍不住問道:「這兩個……都是你的孩子?」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左蘭似乎並不感到意外,臉上仍是一片平靜:「你終於來了!」

  唐逍愕然,她好像還不知道,她給了他多少驚訝吧?

  左蘭微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如此平靜,就像不知道你是來殺我的一樣?」

  唐逍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左蘭招招手,兩個小女孩便蹦蹦跳跳地過來了,看到唐逍,她們也像沒什麼驚訝,還很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叔叔好!」

  左蘭吩咐道:「去前院找穀子姐姐,大寶該念書了,二寶也得睡午覺。娘親和這位叔叔有點事情要談,別去打擾爹爹,今天他好像特別忙!」

  一個女弟子走進來,帶走了兩個女孩,同樣對唐逍視若無睹。

  唐逍滿頭霧水,看到那女弟子走出去,看到左蘭回過身,遞給他一柄長劍。

  他沒有接,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這是什麼意思?」

  左蘭笑道:「你不是來為方柔報仇的嗎?動手吧,我沒有怨言的!」

  唐逍只覺得喉嚨里有點干,這也太出乎意料了。他有些嘶啞地問道:「你嫁給他了?」

  這是一句廢話,左蘭卻也很耐心地回答他:「是啊,我是他的第十七房小妾,而且他還很寵我,讓我為他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叫孔茹,一個叫孔鮮,名字是不是都很好聽?」

  唐逍乾乾地問道:「為什麼?」

  左蘭笑著反問:「你是問我為什麼嫁給孔公子,還是問我為什麼背叛二小姐?」

  她不等唐逍回答,又搶著道:「我都告訴你吧。我是個窮人家的孩子,整個村子一個大武師也沒有。我從小娘死得早,爹爹娶了個後娘,對我又很不好。如果不是孔公子有一次下山經過我們村子,看我有點天賦,把我帶上了山,我早就變成村東頭墳山裡的一員了!」

  唐逍默然,他也是村里人出身,知道這種苦楚,如果沒有特別好的運氣,能夠碰到足以改變人生的貴人,沒有資源的村民是根本就不可能出頭的。

  左蘭娓娓而言:「上山以後,我才知道,我的天賦雖然足以引起孔公子的注意,卻也沒好到能當天才的地步,修煉了幾年,還是武師,孔公子就逐漸放棄我了。可是他沒想到,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會被雪遲長老選中,奉命加入東寧別院,成為一名臥底!」

  唐逍忍不住問道:「你如果想編套說辭來逃命,那就沒有必要,我也沒想過要殺你。」

  左蘭苦笑道:「你覺得很奇怪吧,我也覺得。雪遲長老是峰主的親生女兒,又是方漓大小姐的師尊,她怎麼會在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身邊,安置一個臥底呢?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當時雪遲長老告訴我的,叫我隨時監視二小姐的行蹤,一定不能讓她離開火鸞峰,待二小姐十五歲後我就可以獲得自由,還承諾可以讓我嫁給孔公子做妾,而她也的確實現了諾言!」

  她望著唐逍:「所以當初孔公子叫我給他當臥底,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還拉了凌梅一起。你們想要逃出去那天,是我暗中使壞,耽擱了二小姐的行程。她本來打算天不黑就來找你的,如果那樣的話,也許你們就真的逃出去了,夏琪師姐也不會死。在千蓮池,我也是故意掉下水去,好給孔公子營造出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只是我也沒想到,冰蟒居然出來了!」


  她抿嘴一笑:「所以你們後來經歷的一切苦難,實際全都是拜我所賜!」

  她忽然神情一黯:「可是我沒想到,夏琪師姐會死。她雖然是師姐,但我的一身本領,十之七八是她教我的,她對我比娘親還好。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那麼傻,居然為了二小姐,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而我卻連她的屍首都找不到……」

  看來孔非良並沒有告訴她,鄭秋燕她們把夏琪葬了,或者,孔非良也沒有關心過夏琪的屍首,他本就是一個生性涼薄的人,何況夏琪還算是他的敵人。

  左蘭低下頭去,輕輕抽泣起來:「從那天以後,我雖然如願以償嫁給了孔公子,還靠著雪遲長老的幫助,深得他寵幸,生了兩個女兒,但我的心,卻一直都被悔恨吞噬著。剛開始是因為夏琪師姐的死,後來又增加了二小姐的死。我曾偷聽孔公子說過,二小姐被害得神魂分離,肉身盡毀,那時我就在想,二小姐大概會變成厲鬼,回來找我的吧?」

  她抬起頭,雙眸中有幾分晶瑩:「那時我就一直在設想,如果二小姐回來,她會怎麼說,我會怎麼做。只是我沒想到,我沒盼到她回來,卻盼到了你!」

  怪不得她會如此淡定,原來她早就設想過這一天。

  左蘭吞了吞口水,又道:「我還告訴過兩個女兒,如果這一天到了,我會出一趟遠門,叫她們不要擔心。我也安排了後路,會有人帶著她們離開火鸞峰,隱姓埋名藏起來,你不會找到她們的。所以,我其實並沒有什麼牽掛,你若要動手,就請便吧!」

  唐逍搖搖頭:「我殺你做什麼?我只想問你,你知道方柔的消息嗎?」

  他本就沒打算殺她,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過得這麼好,而在面對死亡時又如此淡定而已。

  他找她,就是為了方柔和方余。

  左蘭搖搖頭:「我不知道,孔公子已經三年沒有來過我這兒了,他把我打入冷宮了!」

  唐逍皺皺眉頭:「就算他不管你,難道還不管親生女兒嗎?」

  左蘭是孔非良的第十七房小妾,可是他總不會有十七個女兒吧?

  左蘭苦笑道:「雪遲長老只幫了我三四年而已,她不會一直關注我的。而沒有她的幫助,孔公子怎麼可能瞧得上我?至於女兒,這些世家,怎麼會在乎兩個庶女?長大以後,也不過是嫁給下人、收買人心的工具而已,只要不死,誰會在乎呢?」

  唐逍不想再談論這些家長里短,又問道:「那你可曾知道,山上有什麼喜事?」

  「這個我倒知道,是要召開『千宗大會』,整個五鸞宗都動起來了。據說大會上要商議什麼大事,但具體消息,恐怕連孔公子也不知道。」

  唐逍點點頭,又問道:「聽說宗門裡來了一個白痴,凌梅在照顧她,是不是?」

  左蘭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凌梅在哪兒,要不要帶你去?」

  唐逍問:「方便嗎?」

  他不想兩個小女孩失去母親,畢竟這樣的苦,他和方柔都吃過了。如果這事會危及左蘭的安全,他寧願自己找過去。他雖然變得殺伐果斷了,卻並沒有丟失為人的良知。

  左蘭嘴角沁出一絲微笑:「能夠聽見唐公子說這三個字,就算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走吧,我活了這麼幾年,早就沒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說法了。」

  她帶著唐逍走出小院,好像已經抱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也不避諱任何人,徑直往火鸞峰一側走去。倒是唐逍不想引來別人注意,一路上用盡了手段,瞞開了所有明崗暗哨。

  只是他有些奇怪,怎麼越走越偏僻、越走越陰森,到最後甚至到了一條地道之中?

  他忍不住問道:「凌梅到底在哪兒?」

  「地牢中!」左蘭微笑道,「沒想到吧,現在的她,是一名獄卒!」

  所以在終於見到凌梅的時候,唐逍就理解了她為什麼會暴跳如雷。

  「左蘭,你這個賤婢子,你還有臉來見我?」

  凌梅穿著一身獄卒制服,卻有些破爛了,甚至都遮不住她的肌膚。不過她現在變得蒼老而乾枯,皮膚焦黃,一張臉卻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關係,蒼白得如紙一樣,根本就沒有美感。

  看著她和左蘭,唐逍忍不住有些感嘆,當初方柔的兩個貼身丫環,都是十六七歲最嬌美的年紀,怎麼相隔才六七年,這差距就這麼大了呢?

  但感嘆歸感嘆,當凌梅伸出尖尖五指想要抓撓左蘭,而後者卻不閃不避的時候,唐逍還是不得不出手:「先不要打,我有話問你!」

  凌梅尖叫起來:「唐哥兒,我知道是你!好啊,幾年不見,你都把二小姐忘乾淨了,現在怎麼連這個破鞋也勾搭起來了?是不是太餓了,飢不擇食啊……」

  她話沒說完,唐逍已雙目一瞪,強大的氣勢立即把她的聲音都給壓沒了。

  凌梅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沒了,她這才知道,唐逍的實力,早已不是她能夠想像的。

  左蘭也有些驚訝,她雖然視死如歸,卻也沒想到唐逍會強大到這等程度。

  唐逍冷哼道:「凌梅姑娘,我想見見你看管的那個白痴,你就不要橫生枝節了!」

  他已經漸漸變得很不耐煩,幾年不見,凌梅怎麼變得神經質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這火鸞峰上大概要添幾座新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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