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當吉時,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吧!」輪迴大帝望著唐逍,「相信小友也是歸心似箭了。不過老夫倒覺得,平等說的有些道理,也許等小友成了仙,就能自由前來冥界了!」
「那就預祝唐逍小友成功了!」
眾鬼帝都拱起手,都盤膝坐了下來,一齊抬起雙手,陣法啟動了!
唐逍深吸了一口氣,一手緊攥著方柔的小手,目光堅毅,看向了天際最深邃的地方。
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
整個冥界幾乎所有鬼王鬼帝都來了,如果這還不能破開界面空間,他就真的歸去無望了!
「起陣!」
隨著一聲蒼涼高亢的呼喊,原本就晦暗不明的天空,更是黑得如鍋底一般,不知蓋上了多厚的雲層;而在雲層里,一道道雷電閃動著,就像一條條蜿蜒遊動的雷蛇,令人望而生怖!
無數道光柱,從草原上飆射起來,匯聚成一柄萬丈巨槍,狠狠扎向了無比高遠的天空!
那個地方,有一點亮光閃爍。
眼看著唐逍的身形在天空中消失,石柱上的輪迴大帝終於嘆了口氣。
沒有人問他為什麼嘆氣,誰都知道,他是在感嘆,這小子終於算是離開了。
哪怕是輪迴大帝,也不想有個比自己強的人一直呆在自己身邊,讓自己做什麼都不舒服。唐逍離開了,輪迴大帝就能立即找回自信,整個冥界,還是他的天下。
不管他多麼不爭,這也是很正常的,人之常情。
只是他心頭那塊石頭還沒有落到地上,已聽一個沉悶的聲音喝問道:「唐逍何在?」
整個草原上的鬼王、鬼帝都抬起了頭,他們都聽到了,這聲音就是從天上傳來的。
輪迴大帝心裡突地一跳,趕忙答道:「他已經回到凡界去了……」
「該死的,還是沒留得住他!」
深邃的天空中,又有一隻巨大的魔掌在凝聚,嚇得眾鬼王、鬼帝齊聲吶喊,如鳥獸散,連輪迴大帝、黃泉女帝也不敢多呆,剎那間,廣袤的草原就為之一空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那隻魔掌卻並沒有擊下來,就那麼在半空中凝固著。
唐逍也不知道有隻手掌,為了找他而去了冥界,此時的他,正目瞪口呆著。
看方位,這兒應該是炎漢帝國西南部的一座小城,看慣了十二鬼城,再看這座小城,就覺得它特別小,城牆只有數里長,城中也沒什麼高樓,城外則是綿延起伏的高山。
城牆下,還有一片片潔白的「花朵」,那是一頂頂巨大的帳篷。
有人在攻打這座小城,只是不知道是何方勢力,又為什麼要攻打它?
當然這些都不是唐逍愕然的原因,而是因為天空中黑沉沉的,好像堆積著千丈厚的雲朵,雲層下方,鑲著一條暗紅色的邊:這是一朵劫雲,比唐逍之前經歷過的所有天劫,都要恐怖!
空間裂縫出現的地方,正好是軍營上空,所以整個軍營,此時都在天劫的籠罩之下。
此時,軍營中有不少人都聽到了半空中出現的那聲巨響,全都從帳篷里跑出來,然後就個個臉色死灰,有人甚至絕望地叫了起來:「怎麼……何人渡劫,坑害蒼生啊……」
還是幾個統領模樣的人比較鎮靜,紛紛躍起在半空,拱手問道:「不知是哪位高人……」
唐逍看了看,發現一個都不認識,於是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在這兒做什麼?」
一個領頭的將軍身披金甲,大聲答道:「本將乃是五鸞帝國左護軍第十三軍團統制,皇甫源,奉命圍攻巫城。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在我軍營地上空渡劫?」
唐逍吃了一驚,下意識問道:「五鸞帝國?五鸞宗已經建國了嗎?」
皇甫源吃驚更嚴重:「五鸞帝國於十年前建國,閣下居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唐逍已經沒空說他是誰了,天空中,雲層里,道道雷電在往來穿梭,已然匯聚成一柄足有一丈粗的雷電長矛,就朝著他頭頂扎了下來。他一揮手,便已盤膝坐下,方柔則抱著三生琴守在旁邊。她實際上也需要渡劫,卻不用自己動手,唐逍知道為她分擔一切的。
唐逍還不忘質問一句:「你等為何在我渡劫的地方紮營,一切後果,你們自行負責!」
皇甫源氣得差點吐血,此時卻也來不及說什麼了,那雷電長矛已經紮下來了。他也不敢和唐逍爭辯,從這天劫的氣勢看,唐逍就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他只能轉身就往營地里跑,一邊扯著嗓子大叫起來:「仙師,仙師,快請庇佑我全軍將士啊,仙師……」
喊聲中,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身披八卦羽衣,手握桃木劍,從一頂帳篷里走了出來。
只見他嘴唇翕動,念念有詞,天空中便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光罩。
這光罩並不見厚實,但那雷電長矛戳下來,卻只能激起一陣漣漪,居然刺不穿它!
可是它也只能護住周圍一小部分營地,其它軍營全都暴露在雷電之下,大大小小的兵將被轟得哭爹喊娘,熱鍋螞蟻似的跑來跑去,皇甫源和那仙人就都束手無策了。
他們只能寄希望於天劫早點過去,不然,恐怕這支軍隊就得元氣大傷了。
可是天劫卻像聽不到他們的祈禱,直到整個軍營都給砸了個稀巴爛,士卒們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有的被劈得鮮血漂流,有的七竅冒著青煙,有的甚至整個人都快變成焦炭了,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著,濃濃的血腥味瀰漫了天地,那雷電卻仍然沒有停下的跡象!
看著軍營里的慘狀,皇甫源緊皺著眉頭,兩拳握得死死的,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忍不住回頭看著那仙人,卻見後者臉色黑如鍋底,滿臉都是憂慮。
皇甫源心裡止不住一跳,連忙問道:「仙師,怎麼了?」
那仙師的聲音顯得忐忑不安:「好像不對勁!本仙師從沒見識過持續如此之久的天劫,我這個『庇仙罩』雖只是極品天器,卻也能堪比一些普通仙器了。可是,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這天劫要是還不結束,恐怕它也擋不住了,我們就要承受雷電的洗禮了!」
皇甫源眼角一跳:「不可能吧?連仙師也沒見識過的天劫,難道他還不止是仙人?」
唐逍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仙人,只知道他每次天劫耗時都是極長,這次也不例外,想當初他突破到天境之時,渡劫用了差不多三天;而這次,卻是用了整整七天!
等七天過後,劫雲終於消散,天空中又恢復了藍天白雲,他再睜眼看時,卻忍不住一陣愕然:「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幾天裡,發生了一場大戰?」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激戰之後的景象,帳篷一頂接一頂傾覆在地,木樁、帆布與柵欄都現出陣陣焦黑,大片大片的血跡,有的已凝結變黑了,有的卻還是鮮紅色,在緩緩流動著。營地中間,幾兩大車斜斜地倒在那兒,一桿旗杆從折成兩截,大旗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除了沒有死屍以外,怎麼看,都像是打了一場敗仗的樣子。
方柔無奈地一笑:「唐逍哥,你還說呢,咱們在這兒渡劫,他們可吃了大虧!剛開始還有個被尊為『仙師』的人,用一個光罩,卻也只能護住帥帳附近而已;只過了一天,那光罩就頂不住了,那仙師只能護著那個叫皇甫源的逃走了。不過幸好,他們還是把死傷者都帶走,倒沒有讓整個軍營變成地獄,不然,現在恐怕滿天都是屍臭味了!」
唐逍皺著眉頭道:「仙師?你看,那仙師真的是仙人嗎?」
「這個我不大肯定!」方柔也是雙眉緊皺,「他身上的確有一點法則氣息,但在規則的領悟上,別說和你相比了,就算我,他也是不如的。仙人,應該沒這麼弱吧?」
唐逍呶呶嘴,正看到那小城的城門開了,一大群人走了出來,看模樣正是朝這邊而來的。他拉著方柔的小手,兩人身形一動,就落到了營門外,靜靜地等著那群人的到來。
一共七八個人,領頭的是一個地境四層,其他人也基本都是地境,卻有一個有點吊兒郎當的青年,頭纏白巾,身披葛袍,身上帶著一絲法則的意味,立即引起了唐逍的注意。
隔著數十丈,那地境四層的將官便抱起拳頭,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大聲叫道:「巫城守城令徐高,拜見仙師,多謝仙師幫助我等驅除敵寇,得保巫城平安!」
唐逍眉頭一皺,也拱了拱手,目光卻停留在那青年身上。
那青年立即感應到了,抬起頭沖他笑了笑,隨即便又低下頭去,似乎地上有什麼好東西,比起來,唐逍對他就沒什麼吸引力了。
那徐高也察覺到了,連忙大笑著介紹道:「這位是上界仙師,段峰段公子,不敢請問仙師尊姓大名,分屬上界何派,又是哪一部眾誠邀下界,相助我等的?」
他連環發問,唐逍卻除了段峰的名字外,其它的全都不理解。方柔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們是自行修煉的,雖渡過天劫,卻還未成仙,也還沒去過上界!」
一聽這話,唐逍立即感覺到,那段峰的戒備感瞬間變成了優越感,腦袋卻埋得更低了。
徐高也似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抱拳問道:「原來如此。兩位幫助我等戰勝五鸞叛軍,解了巫城之圍,下官不勝感激,不知可否有幸請二位進城一敘,聊表感激?」
雖然掩飾得很好,但他前後態度的變化,還是被唐逍很敏銳地感知出來了,淡淡笑道:「不了,我們夫妻倆還有點事,就此告辭。解圍之事,不過順道而為,將軍也無需感謝!」
見他轉身就要離開,徐高頓時有點急了,連忙叫道:「公子且慢,當今四國爭雄,天下紛擾,我崑崙帝國雖偏居一隅,卻是天下至尊所在。不如下官為公子表奏一封,也好讓公子有個出身的台階,下官也得以報答公子解圍之恩,豈不是兩相方便的事?」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因為唐逍已走得越來越遠,最後擺了擺手,大聲笑道:「不勞將軍費心了,我們不喜歡做官,將軍還是先回城吧,免得風大,著了涼!」
徐高看著他們的背影,咬著牙,一時說不出話來。
卻聽身旁的段峰冷笑道:「兩個還沒飛升的小傢伙而已,何必在意他們?」
兩個「小傢伙」並肩走在大道上,卻有幾分信馬由韁的感覺,好像找不准該去哪兒。
方柔突然一歪腦袋,笑著問道:「唐逍哥,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唐逍下意識答道:「當然是真的,我們不想做官。怎麼,柔兒,你想做?」
方柔嗔怪地一跺腳:「哎呀,當然不是這個,唐逍哥你又欺負人家!」
在唐逍詫異的目光逼視下,她小臉通紅,兩手絞著衣角:「你說,我們夫婦……」
聲音太小了,若不是唐逍感知力驚人,恐怕還聽不見。他微微一笑:「當然是真的了。怎麼,柔兒,你不願意嗎?如果那樣,我也不會勉強,只是我就……」
「我願意!」
他話還沒說完,方柔卻著急了,連忙舉起一隻手,高聲叫著,驀然又發現唐逍是在逗她,頓時小臉紅得像能滲出血來,把小臉埋在唐逍胸口:「不來了,唐逍哥欺負人!」
唐逍輕輕攬著香肩,一時間,周圍數里都充斥著溫馨幸福的味道。
過了好一會兒,方柔才抬起頭來,小臉仍舊紅紅的:「唐逍哥,我們去哪兒啊?」
「先走了看看吧!」提到這個問題,唐逍頓時嘆了口氣,「我覺得,凡界多半是變了,咱們不清楚形勢,還是不要急著趕往京城去。多了解一下,特別是唐記武館,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個姓皇甫的將軍,說是十年前五鸞帝國就建國了,可是十年前我還在凡界,何曾聽過什麼五鸞帝國?這裡面,多半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