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還剩兩分鐘的時候,蘇今安看著上面一紅一白的兩條線犯了難。
這個炸彈經過特殊處理,跟普通的炸彈不一樣。
要剪對線條才能停止上面的倒計時。
如果剪錯了線條,就會立馬發生爆炸。
陸靳言從地上踉踉蹌蹌站起來,沉著臉推開蘇今安,「我來,你們快退到安全地方。」
蘇今安抿著唇:「姜棠是我妹妹,救她是我的責任。」
陸靳言強行搶過他手中的剪刀,淡淡瞥了他一眼,厲聲道:「姜棠是我老婆,肚子還懷著我的孩子,我們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姜棠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轉過身,抓著陸靳言的胳膊,聲音哽咽:「不用管我,你們都走,我自己剪,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
二分之一的概率。
要是剪錯了,所有人都得命喪於此。
她不想……
不想因為自己,連累那麼多人。
陸靳言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陰鷙的眼睛掃去林朝:「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點帶蘇今安和其他人離開。」
林朝握著拳頭。
時間緊迫。
要是再糾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林朝立即下了命令,讓所有的手下退到五百米以外安全的地方,然後拽著蘇今安的胳膊離開。
「蘇先生,再浪費時間,再耗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蘇今安看著姜棠炸彈上的倒計時,只剩下一分鐘。
他咬了咬牙,跟著林朝一起,退到安全地帶。
陸靳言快步來到姜棠身後,沉著臉看上面的一紅一白兩條線。
「沒時間,陸靳言,你快點走。」姜棠滿眼淚水,她動了動身體,想要自己離開。
但是男人緊緊拽著她兩條胳膊,不讓她動彈。
陸靳言看著她的側臉,問:「姜棠,怕死嗎?」
姜棠留著淚,不停地搖著頭:「不怕,可我不想你死,你別管我。」
為什麼就是不聽她的。
要是真的爆炸了。
他陪著她死了,這些天,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小景逸怎麼辦,真成孤兒了。
「我不會放棄你的。」
姜棠看著他連忙道:「剪錯了就會爆炸,我們都會沒命,陸靳言,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我的,我們至少要留一個活著,你還有家人,還有小景逸,他們都需要你。」
「我沒辦法不管。」
他的語氣格外認真,在面對死亡,毫無畏懼。
他生命中的美好都是她帶來的,要是她不在了,他活在這個世界也沒有任何意義。
丟下她苟且偷生,他更做不出來。
「姜棠,你最喜歡的顏色是紅色,那就紅色。」
「陸靳言……」姜棠已經泣不成聲,絕望地閉上眼睛。
陸靳言面色微沉,他修長的手指捏著紅線,深呼吸一口氣,眼神卻是決絕得義無反顧。
顯示器上的數字只剩下三秒。
三、二、一……
「咔嚓——」
在最後一秒的時候,陸靳言閉上眼睛,剪了紅線。
……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塗在天空,連星星的微光都沒有。
周圍一片寂靜。
「滴滴——」
這一聲打破了詭異的寧靜。
沒有預料之中的爆炸聲。
站在遠處的林朝和蘇今安沉著呼吸盯著這邊的情況。
看到沒有爆炸,都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大家都沒事。」林朝興奮地道,一邊說,一邊走過去。
蘇今安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姜棠站在那裡,全身僵硬,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沒事了。」陸靳言把她摟在懷裡,他的大掌摁住她的頭。
還好。
剪對了。
她還活著。
她貼著他,緊緊地拽著他兩側的衣服,心裡湧上一股心酸。
「嗯,沒事了,我們快點回去吧。」姜棠輕輕開口。
她看著滿地的屍體,心口不停發顫。
終於。
傅時明死了。
陸靳言的藥拿到了。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好。」陸靳言應聲道,他的臉,嘴唇已經白得看不到一點血色,身體也在搖搖欲墜。
驀地。
一股血腥味在他口腔蔓延。
姜棠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看她,「怎麼了……」
她話還沒說完。
「噗——」
只見男人突然噴出一口血,強撐著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徹底撐不住了,直直地在她面前倒下。
姜棠停下腳步,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躺在地上,臉色白得不成人樣,奄奄一息的男人。
剛走過來的林朝和蘇今安看到後,震驚不已。
「陸總,你怎麼樣了?」
「怎麼回事?」蘇今安神情冷峻,加快腳下的速度。
「咳咳咳——」
陸靳言又吐了一口血。
姜棠回過神,無力地蹲下來,「你怎麼樣了?」
她拿著手帕不停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怎麼擦都擦不干,手不停地顫抖。
「沒事了,沒事了,你要撐住了,我們要回去了。」
這句話,不僅是說給陸靳言,更是說給自己聽的。
陸靳言躺在地上,抬起盈滿淚水的黑眸,虛弱地抓著她的手,看著她盈滿淚水的臉,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動了動手指,想要給她擦拭眼淚,卻發現力氣無法聚集,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他都做不動。
「別哭……我恐怕……恐怕不行了……」
他的身體,走就透支到虛弱。
唯一強撐著他意志的是解開姜棠身上的炸彈,危急解除後,緊繃著的那根弦也斷了。
姜棠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崩潰地說:「不許胡說。」
「陸靳言撐住……撐住,沒事的,沒事的……」
她的手指不停地磨挲著他的手指,想要安撫他。
他的手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好像隨時要死去。
陸靳言喉嚨緊了緊,扯著乾枯的薄唇:「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對不起,我要你好好活著……我還等著你娶我……」
姜棠抱緊陸靳言,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哭得不能自我。
明明一切都結束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不能沒有他。
「快找醫生過來……」
姜棠聲音發抖地大喊起來。
陸靳言睜了睜眼,目光散得看不清眼前的人。
痛意遍布全身,讓他浸透在漫天襲來的頻死中。
作為醫生,此時身體的疼痛告訴他,剛才的兩杯水,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