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今安沉默不語。
她能幫的只有那麼多了,別的她也不好插手。
姜棠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錶:「小景逸的手術估計快結束了,我先回去了。」
蘇今安點點頭:「嗯,路上小心。」
姜棠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十分鐘後,姜棠趕到手術室,剛好手術室上的紅燈暗了。
麥克博士從裡面出來,摘下口罩:「恭喜,一切順利。」
姜棠握著麥克博士的手不停感謝:「謝謝麥克博士。」
站在一旁的蘇家人和陸家人也鬆了一口氣。
這些天,總算是聽到一個好消息了。
護士推著小景逸出來,麻醉藥還沒過去,小景逸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姜棠看了一眼小傢伙,把麥克博士拉到一邊。
樓梯口,麥克博士道:「你把我叫到一邊是為了陸靳言的事情吧。」
姜棠點點頭。
陸靳言中毒很深,其他醫生都沒有辦法,她唯一的寄托在麥克博士身上。
姜棠點點頭:「你們研究出別的方案了嗎?幾年前,你救活了小景逸,現在你也一定有辦法救活陸靳言的,只是時間的問題,對吧,我可以等的,只要有希望,我都可能等下去的。」
麥克博士看了一眼姜棠的眼睛,低下頭。
他很佩服姜棠一個孕婦,在陸靳言昏迷期間,小小的身軀挑起公司和家裡的事情。
這陣子,她來找過他很多遍。
麥克博士嘆了一口氣,道:「姜小姐,陸靳言的身體有任何進展,我會及時通知你,你不必太過擔憂,他活下去的意志很堅強。」
姜棠身體一僵。
良久,她苦澀一笑:「嗯,我相信他。」
這麼多天過去了,陸靳言的身體還是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她只是有一點煎熬,想找個希望。
姜棠看著窗外的風景。
陸靳言,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我真的好想你啊!
……
景家門口。
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大門口。
司機從駕駛座上下來,拉開后座的車門,裴清宜從裡面出來:「小姐,小心。」
「嗯。」裴清宜應了一聲,腳剛邁在地上,她剛準備走進去,忽然聽到一陣車鳴聲。
「刺啦——」
一輛車子在她腳邊停下。
裴清宜抬起眸子,看著熟悉的車牌,皺了皺眉頭。
下一秒,她果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闖入她的視線。
他優越的五官冷硬鋒利,看不出半點柔情,和剛才分別時的表情截然不同。
蘇今安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道:「聊聊?」
裴清宜抿著唇。
這麼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家門口,主動提出來找她聊聊。
裴清宜靜默片刻,對司機道:「你先下去吧。」
司機點點頭,立即轉身離開。
裴清宜淡淡一笑:「蘇先生,該聊的剛才不是都聊了嗎?還有什麼事情?」
她語氣儘是客氣疏離,蘇今安聽著,眉頭緊皺。
兩人面對面而站,蘇今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專注看他,也沒有說話。
來的路上,他一直想質問她,當年傅佳的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但是現在站在裴清宜面前,他喉嚨忽然一緊。
那句話堵在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口。
或者說,如果當年的事情不是真相。
那麼他……
裴清宜被他這樣看著,覺得很不自在,見他一直沒有說話,她淡淡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她剛轉身,手臂就被一雙大手拽住:「等等。」
裴清宜被他抓著的那隻手臂不自覺地顫了顫,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蘇今安眉頭揍得更深了,她真的那麼抗拒他的觸碰嗎?
蘇今安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扯著薄唇:「當年傅家的事情,是不是還有別的真相?」
此話一出,裴清宜臉色一變。
她控制著情緒,輕輕一笑,臉上毫無悔改之意:「沒有別的真相,當年我說的就是真相,是我嫉妒你和傅佳,如果你後悔當年放過我,現在也可以把我送到法庭上,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蘇今安的臉一下子就冷下來。
他冰冷的眼睛沒有一絲溫度,他不說話,裴清宜也沒有說話,周圍靜悄悄的。
好一會兒,她聽到蘇今安說:「裴清宜,當年,你真的是因為我拒絕了你,那麼一個可笑的理由,害死了那麼多條人命?」
裴清宜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
當年塵封的往事,如洪水般湧上來。
當時,他也是用這種語氣,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現在,她也依舊是和當時一模一樣的表情,她啞然一笑:「是的,我就是那麼惡毒,如果你想殺了我,為你的未婚妻傅佳報仇,為五十條人命報仇,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蘇今安苦笑了一下。
兩人站著,又陷入沉默。
裴清宜見他這樣,沒有說什麼,轉身走進景家。
……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上,上了二樓,靠在窗欞上,看著靠在車身,不停吸菸的男人,滿眼已是淚水。
今天他為什麼忽然又問起這個事情。
為什麼他還站在門口不肯走。
忽然,天空中下去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裴清宜蒙著水光的長睫顫了顫,她伸出手,冰涼的雨水打在手上,好冷,冷得似乎寒意都躥入骨髓。
當年,傅家出事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
天空中下著小雨,天空灰濛濛的。
當年屍山血海的回憶,不停地在她腦海回放。
在懸崖邊上,她緊緊抓著傅佳的手,傅佳的臉上,手上,都是學,「小宜,你不會放手的對不對,快拉我上來。」
她的聲音嘶啞,到了這個時候,她的語氣還帶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裴清宜趴在懸崖邊上,身上的體力都透支了,天上下著雨,將她的身體都淋濕了,似乎老天都在為這場悲劇哀嚎。
她的戰友,並肩作戰的戰友,因為傅佳的自私,死了……全都死了。
死得悽慘,死得悲壯!
裴清宜看著傅佳那張熟悉的臉,還是像記憶中那樣清純,但是她的臉上多了一分猙獰。
裴清宜搖著頭,現在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為什麼……傅佳……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你要背叛我們,為什麼要害死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