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桌面上的手機響了,陸靳言垂眸看了一眼,是顧知行打來的電話。
陸靳言把水杯放下,滑動接聽鍵,走到門口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顧知行緊張壓抑的聲音:「時淺在不在你家裡。」
陸靳言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和姜棠說話的時淺。
昨天顧知行打電話過來問他如何追女人的時候,顧知行就把他們的情況告訴他。
無非就是一個動情了,一個想分手,抵死糾纏,不清不楚。
他語氣淡淡:「你來就在,不來就不在。」
顧知行懂了,「我現在開車過來。」
……
客廳里,時淺喃喃自語:「姜棠,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能相信顧知行嗎?我該把孩子生下來嗎?我害怕生下來沒有給它足夠好的家庭,如果這樣,我寧願不把它帶來這個世上。」
「我是不是很狠心。」
姜棠抿了抿紅唇,拉過她的手:「時淺,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遵從內心的選擇才最重要,不是嗎?」
「如果你不喜歡顧知行,覺得他沒有辦法給你和孩子一個安穩的未來,想要和他徹底分開,如果不要這個孩子能讓你的生活更加輕鬆,自由自在,我支持你的選擇。」
時淺愣住了。
她低著頭,良久沒有說話。
她是想要和顧知行徹底分開嗎?
對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
好像……又不是的。
她覺得自己很迷茫,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船隻,在一片迷霧中找不到方向。
姜棠拉過時淺的手,給她傳遞力量。
「時淺,你首先是你自己,不用因為擔心道德譴責而不得不留下它,我更希望你是因為愛,遵循自己內心才生下孩子,沒有人能綁架你,你是自由的。」
一番話,好像讓時淺在一團迷霧中找到方向。
迷茫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的眼眶濕濕的,漸漸的紅了眼圈。
一直有人把她當累贅,有人把她當做吸血鬼……她的人生,一直都在壓榨逼迫中度過,還沒有人跟她說過,時淺,你是自由的。
成為任何新身份之前,首先,你要做自己。
時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把抱住姜棠:「謝謝你,姜棠。」
姜棠拍了拍她的後背,溫柔地說:「你我之間不用那麼客氣。」
這時,陸靳言從廚房端出最後的兩盤菜到桌面上:「棠棠,先過來吃飯。」
姜棠的嘴巴都被他養得嘴刁,阿姨做的飯她都吃不習慣,只要他不去工作在家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他親自下廚。
「餓了吧,先吃飯吧。」姜棠道。
時淺點點頭:「好。」
姜棠抱起沙發上的小兮悅,和時淺一起走去餐桌。
陸靳言脫下身上的圍裙,從姜棠手裡抱過孩子:「給我。」
「嗯,好。」姜棠熟練地把小兮悅放在他的臂彎里,小景逸也從樓下下來,她就牽著小傢伙去廚房洗乾淨手,再帶著他回到餐桌上。
時淺坐在椅子上,看到他們一家四口幸福的樣子,心生羨慕。
他們很幸福,很恩愛。
周圍都是溫馨的一家四口的氛圍。
這是她從小偷窺別人家的孩子,不敢奢望的東西。
姜棠給時淺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裡:「怎麼不吃,是沒有胃口嗎?」
「不管怎麼樣,你要多吃點,補充點營養,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時淺點點頭:「嗯,好。」
其實她沒什麼胃口。
她眼睛一直盯著陸靳言臂彎里的小兮悅,白白胖胖的,被養得真好。
每次看到她,都會聯想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後,會不會像她一樣可愛。
時淺脫口而出:「小兮悅被養得真好,有這麼乖巧漂亮的小寶貝,一定很幸福吧。」
姜棠戳了戳小丫頭的臉蛋:「她每天被陸靳言餵好幾頓,沒有一頓落下的,從出生到現在,沒怎麼生病,就算生病了,都由他親自診斷治療,把她寶貝得不知道成什麼樣,不壯才怪。」
時淺聽著姜棠的這番話,感覺和自己印象中的陸靳言不一樣。
也許他把最溫柔的一面都留給姜棠。
她也沒想到,陸靳言居然那麼會照顧孩子。
她想起陸靳言之前是醫生,一時不過腦,脫口而出:「陸總,之前我去參加酒會的時候,喝了不少酒,應該對孩子沒影響吧。」
陸靳言抬起頭,嚴謹說到:「難說。」
時淺一聽,心一下子就慌了,很害怕孩子會出點什麼事情:「會有什麼影響。」
姜棠拿過時淺的手腕,放在桌面上,對陸靳言說:「你別亂嚇人,你給她看看。」
時淺也沒有拒絕。
她還沒有去醫院做過產檢,不知道孩子是什麼情況。
姜棠都發話了,陸靳言勉為其難地拿過抽出一隻手,搭在時淺的手腕後。
片刻後,他收回手。
「怎麼樣?」時淺緊張地問。
陸靳言正正經經地回答:「還行,挺健康的,跟顧知行挺像的。」
時淺:「……」
「不過,你有點缺營養,母體不養好,孩子出生後身體也容易生病。」
這句話是真的。
時淺這些天一直勞累焦慮,都沒吃多少東西,臉色很蒼白,氣血不足。
跟面色紅潤的姜棠比起來,差別太大了。
也不知道顧知行是怎麼養女人的。
時淺把手抽回來,猶猶豫豫地拿起面前的筷子,夾了一個大雞腿放入口中。
……
顧知行趕到的時候,時淺在客房的沙發上睡覺。
她躺在床上,把自己捲縮成一團,被子都不蓋,眉頭緊蹙。
她這個姿勢,說明很沒有安全感,就算睡著了,也緊繃著身體。
顧知行本來滿腔怒火的,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什麼氣都生不起來。
不想見他就算了,還不照顧好自己。
大冬天睡覺都不蓋被子,著涼生病了怎麼辦?
顧知行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抱起床上的被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那一瞬間,時淺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