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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夢裡的頂樓

2024-08-30 16:14:05 作者: 無人點燈
  陳決皺著眉頭走在校園中,快走回宿舍樓時,他看到了一個他認識的人從他面前匆匆走過。那人不經意間抬起頭,剛好看到了陳決。

  陳決有些意外,便向他打了聲招呼:「秦子楓!」

  秦子楓沒有理會陳決,低下頭從陳決旁邊走了過去。

  秦子楓是陳決同班同學,但不是同宿舍的室友。在昨天以前,他們還只是點頭之交,互相認識卻不熟悉。

  但就在昨天陳決打算去舅舅家時,他攔下了陳決,並且神經兮兮地問:「你相信有鬼嗎?」

  時間回到周五下午六點十六分……

  還沒走出校門,陳決在校道上走著,這時,秦子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一把拉住陳決說:「陳決,過來,跟你說些事。」

  「去哪?」

  沒等陳決拒絕,秦子楓就一臉凝重地將陳決拉走。

  「去一個沒人的地方。」

  秦子楓將陳決拉到了附近運動場的角落,這個時間正是運動狂們的離開運動場去吃飯的時間,而對於喜歡晚上運動的人而言又還太早,所以此時運動場上的人寥寥無幾。

  秦子楓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確認沒人在附近後,他才面露沉重地說:「陳決,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對你來說有些匪夷所思,但請你務必先聽我說完。」

  陳決看著表情不太正常的秦子楓,心裡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聽聽秦子楓有什麼想說的:「你說吧,但我今晚還有事,最好快點。」

  秦子楓吐了口氣,然後盯著陳決的眼睛說:「你相信有鬼嗎?」

  陳決下意識想反駁,但秦子楓擺擺手說:「先聽我說完,這很重要。」

  陳決將心裡反駁的話憋了回去,滿臉疑惑地看著秦子楓。

  秦子楓低下頭,慢慢地將他的離奇經歷說出:「昨晚我半夜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然後我打算走出宿舍,到樓梯口抽支煙。我蹲在樓梯口,一支煙還沒抽到一半,我就看到樓下有一個人慢慢走了上來,我以為那人是宿管。因為宿舍樓內有規定不能抽菸,我怕會被發現,於是我趕忙把煙掐了,然後想躲起來,等她巡完了宿舍再繼續抽。但樓梯口距離我的宿舍有點遠,且開關門會有聲音,我怕我會來不及躲回我的宿舍。於是我就想著去7樓躲一下,平時宿管阿姨一般不會上到7樓,我可以在7樓抽完煙再回去。但當我上到7樓之後,我卻發現那人居然也在往7樓走,我當時已經無路可去了。

  我和你住在同一棟宿舍樓,你應該知道,我們宿舍樓的頂樓只有三間宿舍住人,其他的都是空宿舍。這時我看到頂樓的空宿舍都沒有上鎖,於是我挑了最近的一間空宿舍躲了進去。頂樓宿舍的門都是木門,看上去有些年頭沒換過了。宿舍內破爛的被子和衣物胡亂地堆積在床上,柜子和桌椅等家具的零件四處亂放,裡面所有的東西上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和黴菌。我進去後關上了門,我躲在門後,透過木門上的裂隙看向宿舍外。這時我開始意識到不太對勁,因為我看到,那個樓下的人走路的姿勢很僵硬,上身卻松松垮垮,它低著頭垂著手,上半身仿佛隨時會被抖落一樣。

  我先是聽見腳步聲從左邊傳來,他上到了頂樓,然後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我這邊,離我所在的宿舍越來越近。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一個人影從我所在的宿舍門前走過。透過裂縫,我看到……一個人,或者說是像人的東西!他的身體是扭曲的,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沾滿泥垢和血跡,一滴滴血水混著泥水滴在地上,土腥味夾雜著血腥味撲鼻而來。」

  「我當時被嚇傻了,絲毫不敢動,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了,我才戰戰兢兢打開宿舍門,但我打開門後,卻看到地上什麼也沒有,按理說那東西走過去應該會在地上留下泥水和血液的痕跡的……」

  陳決正津津有味地聽著秦子楓講鬼故事,說實話,他這鬼故事講得挺帶勁的。

  「嗯?然後呢,打開門之後又發生了什麼?」陳決心中著急,但秦子楓講到打開門之後卻變得吞吞吐吐,不肯再繼續說下去。

  秦子楓漲紅了臉:「然後……然後,我就醒了。」

  陳決感覺他的感情遭到了欺騙:「說了半天,結果就只是個夢?」

  秦子楓板著臉道:「絕對不只是個夢這麼簡單,不信我們去宿舍樓頂樓看看,我有預感今晚那個人或許還會出現。」

  「改天吧,今晚我真的沒空,我還要去我舅舅家。」陳決已經對此失去了興趣,作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陳決對這種亂力怪神一直都是抱有不信謠不傳謠的態度。


  秦子楓哀求道:「是真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陳決不知道為什麼秦子楓會對一個夢如此執著,看到他哀求的臉色,陳決拗不過他,嘆了口氣,說:「好吧,那我陪你去看一下,但不是陪你等那個鬼現身。」

  陳決想了想:「夢都是假的,但你堅稱你的夢是真的,那如果我能證明你的夢是假的,那,你夢裡的那個鬼自然也會是不存在的。」

  秦子楓顯然被陳決這一套理論給唬住了:「怎麼證明?」

  「你以前有去過宿舍樓的頂樓嗎?」

  秦子楓搖搖頭:「只是聽說過,但沒有去過。」

  「我們可以去頂樓看一看,你不是夢到你進了一間空宿舍嗎,你還記得裡面有什麼吧。只要我們現場去那間空宿舍看一下,只要裡面的擺放布局和你夢中的不同,就可以證明夢是假的了。」

  「好吧。」

  陳決看到秦子楓猶猶豫豫地答應了,但就是不知道是他是病急亂投醫,還是真的信服了。

  走在回宿舍樓的路上,陳決問:「你為什麼非要找我,找別人不行嗎?」

  秦子楓看了眼陳決,然後他不放心地抬起頭看向四周,他湊到陳決耳邊悄悄地說:「你和我都不是門城當地人,我不敢相信門城當地人。」

  陳決他們班裡絕大部分學生都是門城當地人,甚至整個陵大的學生中,門城當地人都占了絕大多數,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似乎是湖山陵大學的一項政策,降低了當地人的入學門檻。

  對此,陳決沒辦法去批判什麼,畢竟一樣東西存在就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為什麼?」

  「感覺!」秦子楓信誓旦旦地說道。

  陳決心裡嘀咕道:『算了,他已經夠離譜了,我也懶得刨根問到底了。』

  陳決和秦子楓住的宿舍樓是第12棟宿舍樓,一般都是用來給工程學院的大一新生住的。12棟旁邊是13棟,13棟里住的是工程學院大二的學生。宿舍樓北邊是食堂,沿著南北向的校道往南走就到了教學區。12棟西邊是運動場,往東邊走一段距離就到了女生宿舍。

  湖山陵大學的宿舍樓都有這麼一個傳統,那就是頂樓不住人,永遠是空著的。但今年不知為什麼,陳決這棟宿舍樓的頂樓卻有三間住進了大二的學長。

  陳決和秦子楓兩人從北邊樓梯上到了頂樓,也就是7樓。7樓一共有十二間宿舍,住了人的三間宿舍都在北邊樓梯邊上,分別是701、702和703。應該是很久沒人打掃過衛生了,7樓靠近南邊樓梯那邊的走廊上布滿了灰塵。

  7樓的三間住人的宿舍都開著燈,但裡面沒人。陳決發現門沒鎖,他好奇地拉開701的門,往裡面看了眼。裡面很正常,只是宿舍內的衣櫃、抽屜和床簾都是敞開的,就好像是故意不留有封閉的空間似的。

  『他們不怕遭賊嗎?』

  陳決帶著疑惑關上了門,然後轉頭對秦子楓說:「你夢到你進了哪間宿舍?」

  「704」

  陳決走到704宿舍前,發現704宿舍的確沒上鎖。老舊的木門上裂開了好幾條口子,如果有個人趴在門內,確實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門外的事物。木門虛掩著,只需輕輕一拉就可以打開。

  秦子楓走到704宿舍門下,他皺起眉,努力回想著昨晚的夢境:「我記得,進門右手邊第一張床上有很多破衣服和破被子,衣服被子下面蓋著一個很髒的小女孩布偶;正對著門的地上有一張缺了一條腿的木凳,木凳上放著一本有很多紅色筆跡的書;左邊的床邊杵著一根從床上拆下來的鋼架,鋼架下面壓著一面碎鏡子……」

  秦子楓煞有介事地說了一堆,讓陳決的心都有些動搖。門還沒有打開,陳決就仿佛看到裡面擺著骯髒的布偶、寫著紅色筆跡的書和破碎的鏡子等。

  最後秦子楓停下回憶,他看著陳決道:「你開還是我開。」

  「還是我來吧」陳決走上前,將手放在門把手上。

  當聽到秦子楓說世界上有鬼的時候,陳決一開始還只是認為秦子楓在和他開玩笑,但後面卻發現他是認真的。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嗎?現在陳決站在了夢與現實交匯處,只要一開門,就能知道秦子楓的夢境是真是假。人類的好奇心驅使著陳決去開門,但他又害怕打開門後看到不希望看到的東西。

  陳決把心一橫,一把拽開了704的房門。房門打開,驚起了地上的灰塵。陳決害怕的場面沒有出現,裡面空無一物。

  看著空蕩蕩的,除灰塵外再無他物的宿舍,陳決心裡頓時鬆了口氣。陳決讓開身體,讓秦子楓也看看裡面。

  「你看,這裡什麼都沒有。夢都是假的,別太執著了。」

  秦子楓看著空無一物的宿舍,他張開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出口。

  秦子楓回頭看著陳決,一臉歉意地笑著說:「對不起,因為我,打擾了你這麼長時間。」

  「沒事。」陳決無所謂道,但驀然瞥見秦子楓歉意的眼神下,是不變的執著。他依舊執著自己的夢境,他只是失望於沒有人能相信他罷了。

  「好了,」陳決拍拍手,打算和秦子楓就此別過,他已經耽誤很長一段時間了,「那我們就……」

  「踏踏踏……」一陣腳步聲從樓下慢慢往上傳來,隨著腳步聲一起傳來的還有兩個人的談話。

  「來了?」秦子楓既興奮又恐懼地看向北邊樓梯。

  「肯定不是鬼,是人。」陳決看了一眼敞開的宿舍門:「為避免被當成小偷,我們先進去躲一下。」

  陳決拉著秦子楓躲進了704,然後虛掩上房門。

  宿舍外兩人的談話聲越來越清晰:「南區的4棟又發現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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