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胖子冷笑一聲，「我倒是要看看，這個乳臭未乾的小欽差，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而此時此刻。
碼頭上，那些外地來的糧商則是一臉茫然。
「不收了？不收糧食了？那咱大老遠跑這兒圖個啥？」
「糟了，官府要是遲遲不收糧，咱們這一路上的開銷，可得吃掉不少銀子啊。」
「虧大發了，真是虧大發了！這艘裝滿糧食的船天天停在碼頭就得交錢，糧食賣不出，到頭來都得我自個兒往外掏錢。」
「大伙兒先別慌，官府收糧這事兒，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轉機，肯定還會再收的。」
「唉，話是那麼說，可咱們在這多耗一天，錢包就得癟一天啊。」
「就盼著官府能麻利點吧。」
時間就這麼溜走了半個月。
官府那邊沒見動靜，救急的糧食雖然每天發的不多，但好歹沒斷過。
本地糧商還能坐得住，外地糧商已經快崩潰了。
他們的運貨船每天得掏大把的停靠費，碼頭上的人可不含糊，瞅准了他們是來掙錢的，開口要價高得嚇人，這些從外地來的糧食商販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
一大群人聚在碼頭邊，個個唉聲嘆氣的。
「都半拉月了，咱們窩在這兒，別說賣出半粒米，還得另外掏停船的錢，回頭還得給船主交一堆租金，這可咋整啊？」
一位老者苦笑連連。
站在他邊上的是個年輕人，眉頭緊鎖，一臉愁容。
「你們還好，多少還有點積蓄。我這一回可是把全部家當都押上了，本想大賺一票，要是賺不到錢，連老家的房子都得搭進去，那可就真玩完了。」
「誰能料到朝廷說不收糧就不收了呢？要不咱直接賣給城裡的老百姓？」有人出主意。
「哼，你倒是想賣給城裡人？怎麼賣？難不成自己背著米挨家挨戶送？要僱人的話，又得多一筆開銷。再說了，你以為那些本地的糧食商人是吃素的？你想便宜賣，也得看你有那能耐沒。」旁邊一人說道。
眾人沉默。
他們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再在杭州待下去，他們恐怕要賠得血本無歸了。
就算現在回去，也得虧一大筆錢。
正當大家都不說話的時候，
一個小廝進來了。
「各位老闆，有個衙門的差人想見你們……」
大家一聽，都愣住了，臉上滿是疑惑。
衙門？
他們互相看了看，好一陣子沒說話。
其中一個人說：「讓他進來吧。」
小廝點點頭，退了出去。
「這位差人來，是為了啥事呢……？」
有個人顯得有點迷糊。
旁邊的人也都沉默著。
一個老頭沉聲說：「不管怎樣，咱們先見個面，再講。」
大家跟著點點頭。
沒過多久，
一個穿著圓領黑袍的差人走了進來，他環視一圈，一臉正經地說：
「各位都在這兒正好，欽差大人明天想請各位吃個飯，商量一下買糧食的事情……」
「啥？」大家一聽，先是愣了愣，然後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一個個激動得渾身發抖，簡直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官府肯收糧食，他們就不用再虧本了！
希望來了！
唐朝。
長安。
太極宮裡。
李世民摸了摸下巴。
「你們來分析分析，這個方寒到底想幹啥？」
「這傢伙無緣無故跑到杭州，把本來就已經很高的價格又往上抬了一大截。」
「杭州的老百姓都快罵死他了，現在又開始放糧，這樣前言不搭後語，奇怪的行為，到底是咋回事？」
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方寒為啥會有這樣前後矛盾的做法。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
「算了，不管他了，或許這次他也遇到難題了吧。」
「杭州的困境，換成誰，也不容易處理得好啊。」
第二天。
各地的糧商都聚到了城裡的一家酒樓。
方寒早就為他們準備好了宴席。
只是，沒人的心思在宴會上。
屋裡，
「我們見過欽差大人……」
大家紛紛行禮。
方寒微微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帶微笑。
「各位請坐……」
等到大家忐忑不安地坐下後，
方寒掃視了一圈，笑著說：「我知道各位為什麼而來，也知道各位心裡著急，所以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我打算買下你們所有的糧食……」
「不過，不能按現在的市價，而是以前的五文錢一斗。」
「啥？」大家一開始聽說方寒要買他們的所有糧食還挺高興，聽到後面頓時臉色都變了。
按照五文錢一斗，他們恐怕要虧慘了。
有個人苦著臉說：「欽差大人，這五文錢，我們會虧本的啊。」
旁邊的人紛紛點頭，露出痛苦的表情。
方寒對他們並沒有同情。
他們雖然不像本地糧商那麼可惡，但也絕不是善茬。
都是想占便宜反吃虧的主。
方寒淡淡地說：「如果你們不願意，那就算了。」
「我也不非得要買。」
「只是……杭州碼頭停靠的費用好像不低哦。」
眾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方寒這是掐住了他們的要害。
一個老頭臉色難看，勉強擠出笑容。
「欽差大人，能不能再加點？」
方寒不為所動，馬上就要起身。
那些糧商嚇得連忙站了起來。
要是這位欽差大人走了，他們可就完了。
方寒瞥了他們一眼。
「就這麼貴，愛買不買。」
「你們現在賣給我，勉強還能保住成本。」
「再過幾天，五錢一斗，你們都要虧本了。」
「各位，好好考慮考慮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不顧眾人的挽留。
留下了一群臉色蒼白，唉聲嘆氣的人。
三天後。
府衙里。
一個小官吏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欽差大人，那些糧商同意了……」
方寒微微一笑。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安排人過去和他們做交易，把他們的糧食統統買過來，從明天起，按照每斗六文錢的價格賣米！」
小吏滿眼崇拜地望著方寒，連忙應聲說：「好的，大人。」
次日清晨。
官府開始大批量出售價格低廉的糧食。
一時間，成百上千萬斤的便宜糧食如同潮水般湧入了杭州的市集。
簡直是瘋了，真的太瘋狂了！
數不清的百姓像發了瘋一樣衝進市場，爭先恐後地搶購糧食。
他們的眼裡都閃爍著綠光。
長久以來承受著高昂米價的壓迫，又不得不咽下品質低劣的救災糧，如今見到如此物美價廉的好米，個個都跟中了邪似的。
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提著米袋、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百姓。
在杭州城內，
一群本土的糧商聚在一塊兒。
但此刻，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愁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哪弄來這麼多的糧食？」
「聽說那些從外地運糧來的船隻都離開了，肯定是外地的糧商在拋售！」
「這些混帳，賣得這麼便宜，這不是明擺著要逼我們破產嗎？」
「這下全完了，我們手裡囤積的糧食怕是再也賣不出去了啊。」
「這可如何是好，現在要是低價出手，老子得虧得血本無歸啊。」
「不賣又能咋辦，再拖下去，以後連這個價都賣不出去了！」
「唉，還是快點賣了吧！」
他們唉聲嘆氣，就像世界末日即將降臨似的。
就連最淡定的那位，此刻也是汗如雨下。
這位欽差大人實在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