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開口讓方寒提賞賜。
這可是當眾說的話。
君無戲言！
就算這時方寒說要娶公主，女帝估計也不會拒絕。
眾官員眼熱地看著方寒，嫉妒得牙痒痒。
方寒入朝還不到一年！
這都升到多大的官了？
一年走完了別人一輩子的路。
李義府心裡頭那股子怨氣，就像是條毒蛇，不停地咬齧著他的心。
本來嘛，他可是女皇跟前的紅人兒，現在這地位可有點搖搖欲墜了！
他咬緊了牙關，擠出一句：「陛下，方侍郎這計策確實高明，破敵有功，小臣是打心底里服氣……」
「不過話說回來，這計謀實在太狠，犧牲的可都是咱們自家兄弟的身家性命。老話講，入土為安，他們卻因為這毒計，屍骨無存於敵城之中……」
「要是還重重獎賞方侍郎，這不是明擺著鼓勵這種不擇手段的風氣嗎？」
「長此以往，咱們大周將來豈不是都變成了一群心狠手辣的主兒？還望陛下深思熟慮啊……」
這次，他算是長了個心眼。
知道女皇對方寒青睞有加，乾脆就把問題上升到國家的高度。
無論如何，他得擋一擋方寒的路，不然這傢伙可就要爬到自己頭上了！
眾人聞言，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方寒。
雖然李義府這招有點陰險，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這招實在太狠了，狠得連周朝的人都感到有點害怕。
女皇的眉毛輕輕皺起，不太高興地瞪了李義府一眼。
她正要開口，突然聽到方寒輕輕一笑。
「李尚書這話有道理……」
眾人一聽，立刻驚呆了。
方寒這是氣迷糊了嗎？
還幫李義府說話？
但想想也通，升官發財的路被人堵了，換誰不得豁出去拼一把啊。
武則天也愣住了，她微微皺眉，沉默地看著方寒，若有所思。
李義府更沒想到方寒竟然不反駁，反而贊同了他的說法，一時半會兒有點懵。
這勝利來得是不是太快了點？
正當大家用各色眼光打量方寒時，
他又向女皇拱手說道：
「不過微臣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獎賞……」
「打敗清國，面對瘟疫，英勇奪城的是我們大周的將士，我方某人哪敢自稱首功？」
「而那些因瘟疫犧牲的將士，為國捐軀，才應該是真正的首功。」
「微臣斗膽請求陛下，為烈士立碑。」
他話音一落，剛才因他發言而稍顯騷動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在場的許多官員都瞪大了眼睛，一臉震撼。
太不可思議了！
這麼個升官發財的好機會，他竟然要讓給一群普通士兵？
而像許敬宗這樣的官場老油條，則是頗為讚許地點了點頭。
什麼是語言的藝術？
這就是！
那些染上瘟疫的士兵並沒有上戰場，談不上什麼功勞，最終可能只是被焚燒以防瘟疫擴散。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方寒才是首功。
而且三兩句話就改變了事情的本質。
也狠狠打了李義府一巴掌。
你說將士們的遺體毀了？
我偏說是為國捐軀！
兩人一比，高低立現。
許敬宗等人能看出來，李義府自然也能。
他臉色微微發青，心裡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太衝動了。
媽呀，現在被方寒這麼一搞，顯得自己格局太低了。
上官婉兒咬了咬嘴唇。
她剛才還有點擔心方寒，現在才發現方侍郎果然名不虛傳。
李義府這種膚淺的抹黑手段，在方侍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武則天的眉毛微微挑起，有些驚訝。
沒想到方寒壓根就沒想過為自己邀功。
她對方寒愈發欣賞。
像方寒這樣的頂級智囊，能為死去的將士考慮，真是國士無雙。
那些因瘟疫而死的士兵，如果沒有意外，最多發點撫恤金，通知一下家人。
但方寒提出建立碑林，意義就不一樣了。
不僅能記功，還能名垂青史。
女皇越看方寒越滿意。
懂分寸，知進退，有才華，又能輔佐君王，關心民間疾苦，除了計策有點狠毒外，簡直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治國良才！
她嘴角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那帶著帝王威嚴的磁性聲音在大殿裡迴蕩。
「朕絕不會忘記那些為國家獻出生命的士兵……」
「朕會讓人在洛陽樹立起烈士紀念碑，把他們的名字鐫刻其上，他們的父母家人會得到朝廷的優厚撫恤，他們的孩子如果願意從軍，未來將有更多的晉升可能。」
方寒輕輕一笑。
「陛下英明。」
武則天的笑容意味深長。
「但你也不用過分自謙，你的功績大家都看在眼裡。」
「朕不會漏掉任何一個有功之人。」
「這樣吧，你的爵位晉升為縣伯，並且兼任兵部右侍郎……」
方寒一時驚訝，沒想到女皇仍舊要給他升官。
他連忙道：「多謝陛下。」
周圍的周朝官員全都驚呆了。
這方寒自己推讓功勞，為士兵爭取榮譽，結果女皇還是給他晉升了官職？！
而且這一立烈士碑，那些士兵的家人對方寒肯定是感恩戴德。
這樣一來，名聲豈不是徹底逆轉了？
他們神色複雜地望著臉色忽青忽白的李義府。
這位李尚書剛才還在背後說方侍郎的不是，結果方侍郎略施小計，一石三鳥，還順便讓李義府顏面掃地。
李義府被眾人異樣的目光盯得心中怒火中燒，卻又無計可施，差點氣得吐血！
就在這時，方寒轉頭，對他微微一笑。
「李尚書，現在不算帶壞風氣了吧。」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李義府身上。
李義府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他嘴唇哆嗦，勉強擠出了幾個字。
「不，不算。」
「是下官多慮了。」
嘶！
眾人心裡一緊。
李義府這可是當著方寒的面承認錯誤啊。
把李義府置於火上烤，迫使他不得不認輸。
李義府官位高於方寒，卻公開認錯，這官威算是徹底喪失了。
這方侍郎的手腕真是夠狠。
有仇當場就報。
他們看向方寒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分敬畏。
半個時辰後。
眾官員離開了乾元殿。
「方侍郎……」正當方寒心情愉悅時，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他一愣，回頭便見到了林清月的貼身侍女畫眉。
畫眉恭敬地行了一禮。
「方侍郎，公主殿下有請……」
不久之後。
漱玉宮內。
「公主殿下找我有何事……」方寒笑得眼睛都彎了，問道。
剛得了大獎，心情好極了。
林清月撇了撇嘴，
「哼，又是那個給你寫信的女讀者，給報社寄來了一大堆信。」
「你也不去取，還得本宮幫你捎帶！」
「真是煩透了。」
方寒一時愣住，隨即恍然大悟。
自打《大周報》火起來後，連外國的讀者都吸引了一些。
特別是《紅樓夢》、《西廂記》，特別受女性讀者的喜愛。
因此，作為這兩部作品的作者，給他寫信的女粉絲多得數不勝數。
但他大多不怎麼看，只有一個女讀者格外不同尋常。
她自稱來自秦國，沒透露具體身份，書法高超，言談間顯然受過高等教育。
再加上從信封、信紙的講究上看出端倪，方寒判斷這位女子應是秦國權貴人家的千金。
於是他就敷衍地回了一封信。
沒想到這位女子卻興趣盎然，自此之後書信不斷。
方寒偶爾回復，藉機探聽秦國以及秦始皇嬴政的消息。
從這位女子口中得到不少秦國情報後，方寒回信的速度也加快了。
一來二去，兩人竟成了筆友。
最近他忙於國事，倒把這信給忘了。
沒想到這些信全被送到了林清月這裡。
方寒嘴角微微上揚，
「那可真要多謝公主殿下了。」
林清月見他嘴角的笑意，心裡莫名泛起一陣酸楚，緊接著一股不服氣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輕輕哼了一聲，
「看你那得意的樣子，別樂得太早，說不準那女子是個重達兩百斤的大胖子呢。」
她自己都沒察覺，話里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幾乎要溢出來。
方寒忍不住笑了。
這丫頭有時候真是傻得可愛。
他眨眨眼，
「公主殿下是在擔心我會遇到不好的人嗎？」
林清月傲嬌地仰起頭，
「呵，本宮怎麼會為你擔心？」
「原來如此。」方寒裝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就是說，公主殿下在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