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裡瞬間靜悄悄。
一點聲響都沒有。
方寒甚至能聽到殿外風雪呼嘯的聲音。
他有點無語地看了看喝得暈乎乎的林清月。
這姑娘，恐怕是喝迷糊了吧。
古時候的酒雖然酒精度不如現代的烈，
但顯然這位公主殿下的酒量不太好。
他輕輕咳了一聲。
「三娘，你喝多了。」
林清月笑眯眯地湊過來，微醺的小臉上透著一股酒氣，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哪有啊，我怎麼可能喝多了？」
「我明明還能繼續喝！」
方寒心想：「這下真的確定林清月喝多了。」
喝醉的人總說自己沒醉。
他有些無奈地說：
「行，行，行，你沒喝多。」
林清月眼睛彎成月牙形，紅潤的嘴唇閃著光。
她歪著頭直勾勾地看著方寒。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方寒挑了挑眉，眼睛眯起，笑眯眯地看著林清月。
「喜歡過又怎樣，沒喜歡過又怎樣？」
他怎麼可能被個小丫頭片子嚇住。
林清月眼裡閃過一絲失落。
她都放棄了，結果連個答案都得不到嗎？
酒勁上涌，她突然怒從心起。
忽然，她冷哼一聲。
「狡猾的男人。」
「你還親過我呢！」
「現在，我要你再親我一下。」
「不然，我……我就告訴皇姐，你親過我還看過我……」
寢宮裡。
呂秋水小心翼翼地把女帝扶到龍床上。
剛幫女帝脫了外衣，蓋上錦被，沒想到武嬰突然抓住她的手臂，開始嘔吐。
顯然，猛然間喝了這麼多酒，女帝有點承受不住。
呂秋水茫然地看著被弄髒的床榻。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今天女帝實在太高興了，竟然把自己喝醉了。
但她也能理解女帝的心情。
自先帝去世後，女帝獨自一人支撐著大周。
一個未及雙十的少女肩負起了整個帝國的重擔。
直到五年前，方寒的出現，硬生生把弱小的周國變成強大的大周帝國。
而今年，又解決了終身大事。
說不開心是不可能的。
呂秋水抿了抿嘴，隨即喚來幾個一直在寢宮伺候的宮女。
「去讓人放悅清池的熱水，一會兒我們把女帝攙扶進去沐浴更衣，再換套新的被褥到龍床上。」
宮女們紛紛應聲，隨即退下。
方寒陷入沉思，
一臉困惑地看著眼神迷離、臉頰緋紅的林清月。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位公主殿下是怎麼回事？
喝醉了？
喝醉了還要他親？
玩這麼大？
他皺了皺眉，
「三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這一問，非但沒讓林清月猶豫，反而讓她更加得寸進尺。
林清月又拖了個凳子靠近，幾乎貼到了方寒面前。
方寒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林清月那修長烏黑的睫毛。
林清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當然知道。」
「反正皇姐現在又不在，難道，你不想親嗎？」
或許是酒意作祟，她的舉止異常大膽，嘟起了嘴。
鮮艷的嘴唇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紅潤。
方寒心裡微微一動。
特別是林清月那句「皇姐不在」，讓他有種近乎偷窺的快感。
他搖了搖頭，把心中的念頭壓下去。
自己已是已婚之人，要對得起女帝。
而且，這還是在皇宮裡。
呂秋水隨時可能回來。
方寒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你這樣，不太合適吧。」
話音未落，林清月就湊上來吻住了他。
方寒眉毛一挑。
或許，也是因為酒勁上頭。
他也不管不顧了，反過來摟住了林清月。
林清月輕輕呻吟了一聲，癱軟在方寒懷裡。
悅清池邊。
熱水注滿了池子。
呂秋水扶著女帝穩穩坐下，開始為女帝沐浴。
白色的蒸汽升騰，包圍了女帝。
過了一會兒。
林清雪揉了揉眉心，眼神清醒了幾分。
「我這是喝醉了嗎？」
她本就沒喝多少，只是酒量太淺。
現在喝了呂秋水準備的解酒茶，加上悅清池的熱氣蒸騰，頭腦清醒了不少。
呂秋水抿嘴一笑，說：
「陛下剛才在宴上可是開懷暢飲，如果不醉，那才奇怪呢。」
林清雪秀眉微蹙，隱約回憶起自己剛才的確有些放縱。
她搖了搖頭，苦笑。
「我沒說什麼不當的話，做出什麼失禮的事吧？」
呂秋水搖了搖頭。
「沒有，陛下只是喝醉後一直吵著要酒喝。」
林清雪嘴角抽了抽。
心中湧上一絲尷尬。
這下真是出醜了。
她有些無奈。
「喝酒壞事，以後我還是免了吧。」
呂秋水輕輕一笑。
林清雪忽然眉毛一挑。
哎，三娘和周王呢？
呂秋水抿抿嘴。
「我當時只顧著先把陛下扶回房間了。」
「離開時，公主和丞相還在大殿裡。」
「本來想回頭再去侍奉，結果陛下吐了。」
「現在公主和丞相，應該已經走了吧。」
林清雪揉揉眉心，臉上掠過一絲懊悔。
「早知如此，就不喝了。」
「本來還想陪他們守歲的。」
「現在看是不行了。」
呂秋水清冷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陛下為國事操勞這麼久，既然這樣，就早點休息吧，難得有空閒的時候。」
「以後機會多多。」
林清雪點點頭。
毓秀宮裡。
畫眉正和宮女們嬉鬧。
突然，
一個宮女走進來，頭上沾著些雪花。
那宮女急說：「畫眉姐姐，三公主在陛下那裡喝醉了，叫你去接她。」
畫眉一愣，心中有點疑惑。
通常情況下，公主直接讓人送回來就行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
要她特意去接？
沒多想，她隨即點頭答應。
不一會兒。
畫眉坐上毓秀宮的馬車，往女帝那兒去。
很快。
馬車停在乾元殿前。
畫眉走進去。
一進門就見到靠在椅上，眼睛半閉，臉頰紅撲撲的公主。
方寒正坐在一旁。
畫眉連忙行禮。
「見過丞相大人。」
方寒點點頭，笑容滿面。
「送三公主回去吧。」
畫眉點點頭，跑到林清月身旁，小聲說：
「公主殿下。」
林清月疲憊地睜開眼，眼中殘存的嫵媚，仿佛有著攝魂的魅力，讓畫眉心頭一跳。
公主的眼裡好像有蛇似的。
讓她的心都顫了顫。
她心裡隱隱感到不對勁。
公主和來時有點不一樣了。
「畫眉，你來了啊。」林清月像是從鼻子裡哼出這句話，說話有氣無力，聲音有些嘶啞。
畫眉點點頭。
「公主殿下，我們回去吧。」
林清月微微點頭，伸手示意畫眉攙她。
畫眉心領神會，立刻扶起公主。
林清月走得極慢，仿佛隨時可能站不穩。
畫眉以為是公主喝醉了，小心翼翼地攙著。
一會兒。
林清月被扶上了馬車。
畫眉讓車夫駕車往毓秀宮駛去。
殿內。
方寒聽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聲，揉揉脖子。
陽光下，隱約可見脖子上有抓痕。
他在心裡嘀咕。
這姑娘力氣真大，但也真嫩。
雖然身材比不上女帝陛下，但另有一種青春少女的感覺。
毓秀宮裡。
林清月被畫眉攙扶到軟榻上，顯得有些疲憊。
她揉揉眉心。
「待會兒把浴桶搬進來，我想泡個澡。」
畫眉點點頭。
不一會兒。
浴桶放好，熱氣蒸騰。
畫眉開始幫林清月脫衣服。
忽然，
畫眉神色有異，眼睛緊盯著那件嫩綠蠶絲繡著鴛鴦的肚兜。
「殿下，你這肚兜怎麼穿反了？」
林清月一愣，愕然低頭一看，臉色變得不太自然。
可能是早上就穿反了。
畫眉心頭一震，連忙垂下眼瞼。
公主撒謊了。
這衣服早上是她幫公主穿的，穿沒穿反，她心裡不清楚嗎？
想到剛才只有丞相大人和公主在宮殿裡，畫眉心中隱隱浮現出可怕的猜測。
她腦子裡嗡嗡作響。
如果真如她猜測的那樣。
那公主殿下可真是糊塗了。
這能亂來嗎？
林清月也有些心虛。
她呵斥道：
「你這丫頭，還愣著幹嘛？」
「還不快扶我進去。」
畫眉反應過來，忙攙扶公主進浴桶。
半個時辰後。
林清月換上內衣躺在榻上。
畫眉正要收拾換下來的衣服。
林清月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說：
「等等。」
畫眉一愣，不明所以，呆呆地看著林清月。
「公主殿下。」
林清月連忙起身，費力地爬起來，走向那堆衣服，從內衣口袋裡摸了摸，
然後不動聲色地握在手中。
「好了，你拿走吧。」
畫眉點點頭，壓下心中的疑惑。
她剛才好像看到的是一塊手帕？
她不明白，公主為什麼要這么小心翼翼？
畫眉隨後收走了那些衣物。
一會兒後。
房間裡只剩下林清月一人。
她躺在床上，默默地鬆開剛緊握的手，露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
林清月展開手帕，上面染著一抹鮮紅。
她白皙的臉漸漸泛起了紅暈，更顯嬌艷。
悅清池邊。
女帝在眾多宮女的服侍下穿戴完畢。
一炷香之後。
女帝在呂秋水的攙扶下回到寢宮。
正巧遇到回來的方寒。
林清雪一愣，黑白分明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方寒。
「三娘呢？她回去了？」
方寒挑挑眉，不動聲色地說：
「走了一會兒了。」
「陛下這是酒醒了嗎？」
林清雪點點頭，冷艷的臉上掠過一絲羞澀。
「我失態了。」
方寒輕笑了一聲。
「陛下情深意重，這不是挺好嗎？」
林清雪聽得出方寒在逗她，當下便白了他一眼。
「哪有人像你這樣情深意重？」
方寒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女帝看透了什麼。
不過看來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