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和賀清桓都沒做聲,顧望是覺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越解釋李舒雅反而會認為他是因為急於遮掩。
而賀清桓,他是覺得，沒必要,就這樣，挺好的。
李舒雅手指在辦公桌上輕敲,眼神在顧望和賀清桓兩人身上看了好幾個來回，才又緩緩開口說道,「我不會阻止你們早戀,是因為我相信你們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
她沉吟片刻，說,「你們都是懂分寸的孩子。」
她看著賀清桓,「賀清桓,你說是吧？」
沒問顧望,問的賀清桓。
賀清桓頓了一下,點點頭,「嗯。」
面不改色。
顧望,「……」
李舒雅相信自己班上的孩子，被老師逼著分手甚至硬蓋上早戀帽子的學生不少,結果很少有好的，與其這樣,李舒雅情願好好把早戀的學生引導到正確的路上。
將自己變得更好更優秀，才是遇見對方的意義。
她敲打完兩人之後，又問了幾個關於成績和考試的不痛不癢的問題,就放手讓兩人走了，好好準備下午的考試。
顧望帶上辦公室的門，沒看旁邊的賀清桓，直接就走。
賀清桓腿比他長，稍微走快點就趕上了顧望，他看著身側的男孩子，伸手拉了一下他手臂，「生氣了？」
賀清桓性子冷又靜，也就對顧望，才會露出稍微柔軟點的表情。
柔軟，又不容拒絕。
顧望停下腳步，抬眸看著賀清桓，似笑非笑，「還好，沒什麼感覺。」
這是現在真正的顧望了。
不乖巧的。
有獠牙的。
能把人咬疼的。
有恃無恐在這一刻，在顧望的身上顯露得淋漓盡致。
他在觸碰賀清桓能夠接受的最低底線，總不能，還跟以前一樣，卑微又討好的哄著賀清桓，再一言不合又被關起來。
顧望希望賀清桓不要讓他失望，都已經第二次了。
走廊里沒什麼人，大概都在趁午休時間在抓緊複習，能抱一題的佛腳就抱一題。
兩個人無聲面對面的站著，像在對峙，空氣也凝固了。
今天天氣陰沉，黑雲壓在教學樓頂，無限接近，黑壓壓的一片，連帶著整個教學樓都被籠罩陰沉低迷。
走廊里只有從教室里時不時傳出的聲音，十二個班，一左一右兩條走廊，看不見一個人的蹤跡。
賀清桓垂眼，低笑一聲，顧望微微抬眼，就窺見了賀清桓眼裡的鬱氣。
顧望往後退了一步，指尖變得微涼。
他一步步靠近顧望，顧望一步步的退，直到退無可退，賀清桓俯身，側頭，在顧望皺眉毫無防備的時候，俯身偏頭一口咬在了顧望的脖子上，顧望吃痛的仰頭，伸手推拒賀清桓。
顧望手腕纖細，手指也細，賀清桓輕而易舉將顧望手腕握於手中壓了下去。
賀清桓是用了點兒勁咬下去的，咬完沒有立刻離開顧望脖頸，而是輕輕的疼惜的舔了一下，眼底是如墨的浪在翻湧。
賀清桓真的不想讓顧望鬧，顧望是無法招架住的。
就像現在這樣。
賀清桓鬆開顧望，他輕聲喊了顧望的全名。
頓了一會兒，問道，「疼不疼？」
顧望抬眸狠狠的瞪了賀清桓一眼，賀清桓壓下眼睫，笑了，他說，「望望，我是不是說過，就在不久前，我讓你不要這麼看我。」
他跟顧望對視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緩緩道，「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讓我一直追你也可以。」
「但不可以說不喜歡我。」
「明白嗎？」
他語氣溫柔繾綣，讓兩人之間的空氣無端的被曖昧緊密纏繞，溫柔到讓人甚至可以忽略掉他語氣里藏匿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獨占欲。
他可以為顧望獻出生命，做一切顧望讓他去做的事情，但唯獨，他不能聽見對方的不喜歡。
沒感覺。
走廊里依舊沒學生出現，但有風，秋天的風，穿過走廊，攜帶涼意而來。
顧望身後摸了摸自己脖子被咬的地方，咬痕應該很明顯，顧望觸到了齒印。
指尖輕顫了一下。
賀清桓以為顧望會生氣，但對方沒什麼反應，只是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很快就垂下了眼睫。
顧望不是吃虧的性子，如果是以前的賀清桓，這虧顧望就吃了，能屈能伸他也可以。
但賀清桓是讓著他的。
在幾乎所有事情上，賀清桓是沒有原則和底線讓著顧望的。
就在教師辦公室外面，甚至還能聽見李舒雅跟其他老師說話的聲音。
還有樓道里上來的人在推搡打鬧，也不是絕對安靜，甚至風聲，風擾弄樹葉，樹葉嘩啦啦作響。
顧望抬眼，他朝賀清桓笑了笑，笑的時候眼神純粹，看不出任何的動機和想法。
賀清桓愣了一下。
下一秒。
顧望伸手揪住賀清桓的衣領往下扯，在對方被帶著被迫低下頭的瞬間，顧望抬頭咬在了賀清桓的一側脖子上。
同樣用了不小的力。
男孩子咬的力道有點重，賀清桓微微皺眉，但由著顧望咬了。
顧望撒了氣，過了癮，想離開的時候，略微猶豫了一下，舌尖在咬痕上輕輕的舔了一下，他仰臉，輕聲問，「疼不疼？」
他故意的。
算是還給賀清桓了。
賀清桓垂眼看他，男孩子的手指還抓在他的衣領處，他沒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將人撞在了牆上，手同時掌住了顧望後腦勺，他俯身，將顧望的臉按進了自己頸窩，低聲笑道，「來，再咬。」
顧望，「……」
恰巧一陣風吹過來，樓下的月季開了，它把月季的香也帶來了，仔細聞，還有淡淡的甜味。
風是甜的。
樓道的轉角處，兩個女生蹲在地上，準確來說，應該是幾乎趴在地上。
曾曉捂著心口，「磕了磕了，我磕了，我宣布，這就是我新的精神食糧了！」
盼盼被她按著頭壓在地上，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在磕麼？」
「單向和雙向感覺不一樣好嗎？我一直覺得班長好撩，可是望望這個樣子，也好可啊！！！！」曾曉口水噴了出來。
盼盼沒反駁她的話，確實，顧望看不出來，他長相可甜可鹽，現在大多數時候，顧望都是乖乖的，正因為如此，跟剛才反撩賀清桓的樣子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才會讓她身邊這個女生變成女畜生。
月考兩天考完，顧望文科是放開了考的，理科稍微壓了分數，他看了上次年級的排名和分數，也不是很確定能不能壓在前五以後前十以前，怕沖太前面了。
考完最後的物理之後，文婷趴在桌子上幾乎快哭出來了，當然是假的，文婷雖然姓文，但她理科很厲害，反而文科平平。
她說，「好難啊這次，我都是瞎做的。」
前邊那個學渣林羽之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
林羽之同桌笑了，邊整理書邊說道，「你的瞎做跟別人的瞎做不是同一種好嗎？人家的瞎做是認真做100分，瞎做99分。」
「你？」他同桌撇撇嘴，「認真做20分，瞎做10分。」
林羽之推了同桌一把，「瞎說什麼大實話，我就是給團支書熱熱場嘛。」
顧望書包空空如也，他裝模作樣塞了一本數學書進去，拉上拉鏈，抬頭就看見沈詔來了，他伸手在掏林羽之課桌里的薯片。
顧望，「……」
顧望拍了一下沈詔的手，「幹嘛呢？」
林羽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掃了沈詔一眼，吊著眼梢，把薯片拿在手裡搖了搖，「詔詔想要，得叫爸爸才可以。」
沈詔沒理林羽之，他視線停在了顧望的脖子上。
馬上放學了，顧望的校服早就脫了搭在椅背上，毛衣是圓領，鎖骨脖子全都露出來，教室里的白熾燈照下來，看得簡直不要太清楚。
沈詔呆呆的開口，「望望，你脖子怎麼了？」
顧望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他忘了。
之前穿著校服，他拉上拉鏈就能遮住，久了他就給忘了。
顧望眨眨眼睛，「我說是蚊子咬的，你信不信？」
沈詔點頭，「信，你說我就信！」
顧望鬆了口氣，「其實真的是……」
沈詔打斷他，接著補充道，「但我相信望望是不會把我當傻逼騙的。」
顧望，「……」
他湊近顧望耳邊，「你們班長咬的，對吧？你一直不答應他，他就咬你了？」
顧望笑了，「不是，這是個意外。」
是因為顧望一腳踩到了賀清桓的底線，把人惹到了，再說了，顧望也咬回去了，扯平。
沈詔吶吶道，「這還能意外？」
但凡再意外點兒，咬的就不是脖子了吧。
沈詔腦子裡開始想些有的沒的，黃得很。
林羽之看兩人嘀嘀咕咕半天，只依稀聽到了什麼脖子什麼咬，他好奇的伸頭去看沈詔的脖子，「你脖子咋了？」
沈詔性格外向，跟幾個班的顏值天花板關係都不錯，這也算是他的天賦，跟他關係好的，都長得好。
包括林羽之。
典型的陽光運動款小哥哥，還有兩顆虎牙。
顧望本來想說是自己被蚊子咬了，沈詔知道顧望現在還沒跟賀清桓確定關係，估計也不想露出馬腳，再說了，顧望那脖子上的咬痕，說是蚊子咬的鬼信，那蚊子估計長了牙。
沈詔擺擺手，「害，我跟顧望說有蚊子咬我脖子，癢死了。」
他跟顧望還是人以群分，想的理由都差不多，這天氣，哪來的蚊子？沈詔光想著把顧望摘出去了。
林羽之扔下薯片，把沈詔拉到眼前，「我看看。」
沈詔沒林羽之高，也沒林羽之力氣大，被拉得一個趔趄，沈詔穿著高領的毛衣，林羽之給人扒開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兒，「沒包啊。」
沈詔胡亂的把林羽之拍開，臉都紅了，「幹嘛動手動腳的，要臉不要？」
林羽之嘖了一聲，「都是兄弟，你這就太見外了。」
「不過，你脖子挺白。」
正在喝水的顧望被嗆了一下，他抬頭去看兩人，沈詔正在扯林羽之衣服，嘴裡嚷嚷著「給我爬」，他正想讓兩人注意點影響，看見了賀清桓從走廊後邊過來，身後跟著越楓。
顧望皺眉，叫了一聲沈詔，他打得正歡，沒聽見。
「……」
文婷還在起鬨，「哎呀，林羽之你不行啊，你連沈小姑娘都打不過，望望還不趕緊上前幫幫你家小姑娘。」
她不開口還好，女生嗓子要比男生亮，調子比男生高，頓時賀清桓和越楓都看過來了。
顧望被賀清桓淡淡的掃了一眼，賀清桓站在顧望窗台邊上，垂眼看著顧望，「什麼時候走？」
顧望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馬上。」
賀清桓的視線也停在了顧望的脖子上面，顧望白，紅色的咬痕印在上面，尤為醒目，賀清桓皺眉，覺得自己是不是咬得有些重了。
很快，賀清桓勾了勾唇，如果可以，他希望是咬在了顧望的靈魂上面，永遠都無法消退的那種，顧望是他的，打上了屬於他的印記，占有欲在此刻被短暫的安撫和滿足了下。
沈詔沒能扒下林羽之的衣服，他被越楓拎開了，猝不及防的，他不耐煩的揮開越楓的手，「煩不煩？我忙著呢。」
越楓穿了件黑色的牛仔外套，不笑不說話沉默的時候讓人有點怵得慌，他到底是跟賀清桓一起長大的。
顧望看了一眼賀清桓。
賀清桓手裡在剝著什麼，垂著眼，端得一幅與世無爭的好模樣。
「……」
林羽之理了理衣服，笑了笑，「謝了。」
他神經粗，跟越楓也不熟，還以為越楓是在幫他。
越楓淡淡的，「不謝。」
沈詔甩開越楓壓在自己肩上的手，是真的不耐煩了，「煩死了，離我遠點。」
沈詔現在也就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他沒經歷過什麼，也沒吃過苦，順風順水，跟以前的顧望一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就是喜歡。
林羽之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哎呀，你別理詔詔，他就這樣，我都習慣了。」
顧望，「……」
沈詔沖林羽之笑笑，「還是你了解我。」
他說完看向越楓，「你別多想，我就是不喜歡別人管我，沒針對你的意思。」
越楓還是沉默。
顧望已經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他喊了一聲沈詔，讓他過來。
沈詔還是很聽顧望的話的，他看賀清桓站在顧望窗台邊上，他自己站到了旁邊，問望望什麼事。
顧望其實沒事。
他只是決定現在這個場面未免太微妙，他抬手理了理沈詔的衣領，「你衣服亂了。」
「望望真好。」沈詔笑嘻嘻的說道，他自己隨便扒拉了兩下，看見林羽之在吃薯片，把嘴一張，「之之，啊……」
林羽之給他嘴裡砸了一片。
顧望看見越楓轉身離開了。
「……」
賀清桓把糖紙完全剝開了，看著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顧望，微微俯身，伸手捏住人的下巴轉向了自己。
顧望回過神愣了一下，看見賀清桓的臉近在咫尺，呼吸一滯，「你幹什麼？」
「有個東西給你，張嘴。」賀清桓的手指微微用力。
顧望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不要。」
他話音剛落，
賀清桓就趁機把糖餵進了顧望的嘴裡，指尖在送進去的時候稍微深了些，碰到了顧望的舌尖，軟軟的，在顧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收回手，在顧望的唇上輕輕颳了一下。
顧望被賀清桓手指碰到的舌尖和嘴唇都是麻的，對方未免太明目張胆了。
作者有話要說：賀狗：想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