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那麼說。」
「李老師你是覺得顧望和賀清桓同學是在走廊里學習什麼？走廊這麼暗,看書我覺得有點不太可能。」
一開始猜測顧望和賀清桓是在學習的李老師臉一紅，然後迎著頭皮說道，「興許顧望和賀清桓同學的學習方法就是這樣的,他們跟普通學生肯定是不一樣的。」
保安室里陷入了空前絕後的詭異的沉默。
老周把這段監控重複看了幾遍,都沒看見除了顧望和賀清桓之外的可疑的人，但老周和其他的老師都沒把兩人當成拍視頻的人。
先不說這兩人手裡都沒作案工具,光是說這兩人無聊到去拍這種視頻還發出來，都沒人信,老周皺著眉頭，表情嚴肅,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認為,這件事情對顧望和賀清桓的思想行為會不會有什麼可怕的影響,青春期的男孩子,容易衝動受影響,荷爾蒙一爆發，說不定，接下來這兩人也……
老周被自己的想像嚇得一個激靈，他從凳子上跟被針扎了似的一下彈起來，邊往門外走邊說，「把顧望和賀清桓叫到教務處,我有事情要說。」
留下保安室剩下的幾個老師表情不解,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了？
顧望和賀清桓在二十分鐘後一前一後進了保安室。
老周正端著一杯茶,神色凝重的坐在辦公桌前,看見兩個人進來,眉頭立即一皺，如果眼神能夠化成實質，老周現在的眼神應該是門板,把這兩人當場隔開最好。
這種事情，一定不能發生第二次了，老周在事情一發生之後，就被校長叫去談話，不管怎麼說，這事兒是在學校里發生的，學校要負一定的責任。
「你們兩個……昨晚怎麼那麼晚了還沒走？」老周問道。
顧望，「我爸來遲了，我等他。」
這理由勉強過關，老周點點頭，看向賀清桓，「你呢？」
顧望看向賀清桓，他有些懵，看老周這架勢，像是在審問自己和賀清桓一樣，他們勉強也能算「目擊證人」吧？
賀清桓語氣淡淡的，「我等望望。」
望望？
老周一口茶差點從嘴裡噴出來，還望望！
老周看了賀清桓一會兒，後者在老周如刀子一樣的眼神下，淡定如常，一般學生這種時候，都挨不住會低頭躲開視線。
「那麼晚了，去二樓走廊，蹲在別人教室外面做什麼？」老周氣哼哼的問道，「別告訴我你們在學習，顧望趴在窗台上，眼睛發著光往教室裡面看，別以為我沒看見。」
顧望，「……」
顧望無奈的坦白，「我以為是小偷。」
老周，「……」
「當時我也沒看清楚，那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我以為又是誰來偷書去買，賀清桓是看我去，才跟著去的。」顧望解釋道。
老周本來就沒懷疑這兩人會做什麼拍視頻的齷齪事兒，顧望雖然調皮，但這種性質的事情，卻是從來沒有做過的，賀清桓就更加不可能了，這兩個人的人品，老周完全信得過。
他信不過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擔心這兩人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顧望的可能性要小一點，他暗自揣摩著賀清桓，覺得這一位的可能性很大。
別看他是個中年男人，但為了學生，他可是時刻在論壇關注著學生動向的，那些顧望和賀清桓的什麼動圖，什么小視頻，他還看了不少。
談戀愛在學校是允許的，只要不過分，不影響學習，一般都不會管，更別說顧望在跟賀清桓談戀愛期間成績突飛猛進。
但，某些過分行為是依舊不會被允許的。
老周十分含蓄的提醒兩人，說道，「你們在學校，要注意言行舉止，不可過於親密，要給高一的學弟學妹做個好榜樣。」
老周可很少這麼語重心長的說話，顧望還記得他之前笑眯眯的哄騙自己手機的事情。
是個扎紮實實的笑面虎。
顧望和賀清桓被叫走，也沒什麼人猜測，他們又沒看見教學樓走廊的監控，都還以為是李舒雅叫兩人去說競賽的事情。
回來的時候，顧望和賀清桓兩個人一前一後，中間隔了相當的一段距離，一個下午都沒怎麼說話。
最後一節課的時候，顧望給賀清桓寫紙條。
[以後，咱們還是不要太明顯了，低調點。]
賀清桓打開皺巴巴的紙團，在顧望那行字下面跟著寫。
顧望趴在桌子上看，
[已經低調了。]
顧望開始還不懂，他們什麼時候低調了，雖然還沒有公開，但是長了腦子的人幾乎都能猜到。
老師們更別說了，老師們的眼睛個個都是開過光的，況且，賀清桓的一言一行，簡直就差舉著橫幅喊「顧望是我的人」了。
他還在想，賀清桓的手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伸到了顧望的桌子上，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在手挖內側薄薄的皮膚輕輕摩挲。
賀清桓低斂著眉眼，很輕聲的說道，「我已經很收斂了。」
你知道我不收斂不忍耐不低調是什麼樣子。
顧望知道。
他經歷過。
那些已經足夠久遠的事情在賀清桓話音落下的時候如洪水般灌入腦海，顧望臉一熱，趴在了桌子上，臉埋在臂彎里，手腕依舊被賀清桓握住，掙不脫也甩不開。
女生在下午飛快的辦理了退學手續，父母看起來都是十分有涵養的人，即使面色鐵青，也沒有對女兒推搡辱罵。
學校的老師本來還在為沒有揪出拍視頻的人而感到煩惱，女生走了沒多久，就有個男生來自首了。
拍視頻的原因令人感到震驚，簡單總結就是四個字——因愛生恨。
他早就在那個教室，因為女生和男生幾乎每晚都會到這個教室親密，但他喜歡的不是這個女生，而是男生。
顧望認識那個男生，在學校人緣還挺不錯，挺樂於助人的一個男生，難怪這次這個視頻，男主角沒有正臉，身體也打了馬賽克，原來是這麼回事。
顧望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好像，好像，也差點被人拍到過。
學校里喜歡顧望的人不少，他長得好，愛玩愛鬧，吸引的女生不在少數，但顧望後邊眼裡只有賀清桓，可還是有人想挑戰一下。
也是一個晚上，不過不是在學校。
是在校外。
顧望喜歡喝酒，但酒量奇差，喝了酒連人都不認識，被學校里高三的一個學長哄著跑了，就在酒吧旁邊的巷子，巷子雜亂不堪，地面凹凸不平，那學長想拍視頻了要挾顧望，要麼給人，要麼給錢。
顧望當時並不知道，其實後來也不知道，很多事情，顧望都不知道。
現在因為這件事情的發生，那些本來不知道的事情，才慢慢的讓顧望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看見。
賀清桓出現在那條巷子裡，大概是來得匆忙，他裡面還穿著家居服，外邊的外套的衣領卷著邊，頭髮有些凌亂，眼神漠然得令人感到心驚。
賀清桓不常打架，但顧望卻知道，只要賀清桓決定要打了，就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停手。
巷子裡立著幾個鐵桶，桶裡邊儘是些建築垃圾，賀清桓抽了根鋼筋，直接掄在了那個學長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望都覺得自己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顧望在手機上問沈詔。
[我喝醉過？]
快下課了，沈詔回復得飛快：[你指的哪一次？]
顧望，「……」
[就沒出過事兒？]
這回沈詔的回覆沒那麼迅速了，過了幾分鐘才回覆：[有一次吧，我們喝完酒要回家的時候，發現你不見了，在班群里問，也沒人知道你的消息，打電話沒人接最後還關機了，調監控看見你被人跟著一個不認識的走了，簡直要嚇死，差點報警的時候，顧叔打電話來說你自己走回家了。]
「……」
[為什麼在班群里問？]
[沈詔：哦，望望你有時候喝醉了，喜歡在群里隨便拎一個人騷擾。]
「……」
顧望丟了手機，悶在桌子上，旁邊賀清桓立即感覺到了身邊男孩子情緒的變化，伸手捏了捏他的後脖子肉，「怎麼了？」
顧望想自己那時候在群里隨便拎出來的那個人肯定是賀清桓。
那人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對自己愛答不理，在旁人的眼裡看來也是，但顧望後來細細的想過，把發生的事情都仔細的剖析一遍，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賀清桓為他做過很多事情。
在有些時候，對方甚至在鼓勵顧望，再堅持一下，加油。
那麼晚了，賀清桓就那麼一身衣服，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他昨晚明明說，與他無關。
顧望鼻子發酸。
從一開始，顧望的事情，就是與他有關的。
如果賀清桓真的覺得與他無關，他的態度，就跟昨晚一樣，如果不喜歡，顧望應該是連身都近不了對方的。
「怎麼了？」賀清桓輕聲重複道。
他看著男孩脆弱白皙的脖頸，微微一頓，以為是顧望不開心之前沒答應他低調一點，語氣幾乎有些低聲下氣了，「那我以後低調點，好不好？」
他說著要收回手。
半路，顧望突然伸手捉住賀清桓的手腕，後桌的眼睛立馬瞪大了，顧望握緊了賀清桓的手腕才抬起頭，眼眶有些紅。
賀清桓看見顧望的神色不對勁，皺了皺眉頭。
顧望抬眼，聲音微啞，眼神堅定果決，「還是高調一點，我允許你高調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賀狗：這還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