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按住賀清桓的手腕,反而讓對方的手掌貼自己更緊，賀清桓天生體溫比別人要低，手掌心的溫度也是,但貼上去的那一刻,顧望卻覺得被觸碰到的地方滾燙得快要灼燒起來。
「賀清桓！」顧望低吼。
「嗯。」賀清桓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
一年前的前車之鑑告訴顧望,在教室里可不是好玩的，更何況這還是在晚自習,周圍都有人。
此刻，周遭一切聲響都被放大,林羽之跟同桌的竊竊私語,後桌兩個人低聲背著英語單詞,顧望低著頭,耳根緋紅,後背浸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快要爆炸掉。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把賀清桓激成這個樣子。
顧望很會審時度勢，他揚著一雙漂亮濕潤的眼睛看著賀清桓，求饒道，「我錯了桓哥。」
賀清桓的手不輕不重的捏了下，還隱隱有往下的趨勢,顧望咬著牙,幾乎快要發起顫來,賀清桓對男孩子青澀的反應很滿意,輕聲問他,「哪兒錯了？」
「我沒有談過戀愛，我騙你的。」
「嗯。」
「那都是別人造的謠。」
「嗯。」
顧望眼眶微紅，「也沒有跟人接吻過。」
賀清桓看了顧望一會兒,壓下想真的把人弄哭的想法，把手從顧望褲子裡撤走，還不忘幫顧望重新把結繫上。
系好了，賀清桓眼神烏沉沉的看著顧望，緩緩道，「我知道。」
他知道顧望是一時興起騙自己的，他也是一時興起想看顧望被欺負到快哭的樣子。
「……」
顧望這時候不怕了，一巴掌拍在賀清桓的背上，沒怎麼用力，但聲音很大。
後桌兩個男生被驚到了似的猛地抬起頭看著前邊的人，再怎麼說，那也是他們的班長，顧望就這麼不給面子。
他們以為賀清桓會不高興，至少不滿，但後者竟然只是笑了笑，還很縱容著顧望，揉了揉顧望額前的劉海。
親眼目睹了這兩人在一起一年，大家本來都猜測顧望可能是稍微處於弱勢方的那一個，雖然顧望以前打架厲害，在學校還頂了個校霸的頭銜，任他跟誰在一起，他都不可能是被動的。
除了他們的高嶺之花。
他就坐在位置上，眼神淡淡的看著你，都能讓你感覺到壓力。
但經過這一年，眾人都發現，被吃得死死的好像是賀清桓，明明他們那麼有原則的班長，到了顧望那裡，又是幫忙做作業，上課給顧望撕小零食，顧望睡覺他幫忙遮太陽，雖然對方做這些的時候在外人眼裡依舊是冷淡疏離的模樣，但只有他們知道，賀清桓對別人，字典里壓根沒有耐心這兩個字。
賀清桓的冷傲，是刻進骨子裡的，即使他大多數時候溫雅親和，但你就是能非常直觀的感受到對方的生人勿近。
一開始，他們甚至還擔心賀清桓被顧望耍著玩，畢竟顧望的感情史大家有目共睹，顧望愛玩也是真的，班裡男生女生都跟他關係好，看著賀清桓那樣子，他們真擔心看起來懶懶散散漫不經心的顧望沒把對方放在心上。
很快，顧望就證明了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
喜歡賀清桓的人並不比喜歡顧望的少，甚至在明知道這兩人的關係的情況下，依舊會往上撲。
兩個人也很聽話的在學校表現得很低調，如果不是知情的人叭叭，很多人還能被唬住，只以為是這兩個帥比關係好。
顧望那天穿著衛衣，外表套了件牛仔外套，趴在桌子上睡覺，高一有個小學妹直接衝進教室，給賀清桓表白。
換做其他人被表白，教室里的人肯定會拍桌子尖叫起鬨，但主角明顯不對，主角是賀清桓，他對象就坐在他旁邊睡覺。
教室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顧望的後桌踢了兩腳他的椅子，顧望迷迷瞪瞪的醒來，一邊臉還有睡痕，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賀清桓桌子前的女生以及女生手裡的粉色信封。
嗬，他就睡個覺，就有人來搶人了。
賀清桓的手指在桌面輕敲，好像是在思考應該給這個女生什麼答案一樣，女生緊張的等待著。
顧望笑了笑，朝女生勾了勾手指，示意對方看過來。
顧望長得好看，故意想招人的時候，沒人能扛得住。
顧望慢條斯理的把外套脫了，裡面的衛衣是純白色，他指了指賀清桓，問女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衣服是一樣的？」
女生呆愣愣的看著兩人的衣服比較了半天，是一樣的，都是純白色，但這怎麼了？她不是很明白顧望是什麼意思。
林羽之在前邊捂著嘴提醒，「妹妹，顧望是賀清桓對象啊。」
女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難怪顧望問自己他跟賀清桓的衣服是不是一樣的，他在告訴自己，你動我的人了。
自己像個小丑一樣。
這事兒一出，偽裝的低調被撕裂，林羽之問顧望，「望，你不怕丫丫又找你談話？」
顧望瞥他一眼，「找我幹什麼？」
林羽之，「不是讓你們低調點兒嘛。」
「那你覺得，這段時間我們的低調有什麼用嗎？」顧望手裡轉著筆懶洋洋的反問道，真如賀之岩所說的，不知情的人，在論壇帖子被封掉後，情書巧克力又跟不要錢似的送，當面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他媽早就受夠了。」顧望喃喃道。
自己的東西被人整日覬覦著，真的很鬧心。
林羽之聽見顧望的低喃，愣了一下，上次聽見這個男孩子爆粗口，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跟以前的口嗨不一樣，剛才的語氣，林羽之是真的聽到了對方的口吻裡帶了戾氣。
看來他們說的顧望不在乎賀清桓，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嘛。
林羽之還是很看好這兩人的，並不想要他們單身，內部消化對他們這些單身狗才友好，這兩位單身，其他人就不配做人了，眾人眼裡只有他們。
晚自習還沒下，顧望聽見了隔壁班的喧譁，很吵，隨即走廊里也開始喧囂起來，有人嚷嚷著「快去叫老師快去叫老師」。
「怎麼了？」
「不知道，好像是打架，打得還挺厲害。」
顧望眼皮跳了一下，他繞過後門看熱鬧的人，果然，一般這事兒絕對少不了沈詔的參與。
沈詔這次發了狠，沒像以前那樣哭唧唧的躲顧望身後，手裡是從教室後面廢棄的桌椅里拉出來的一根椅子腳，顧望過去看見的就是沈詔一棍子直接扇在了撲過來的人的肩上。
打架的都是沈詔自己班上的人。
顧望想上前去幫忙，賀清桓拉住他往後，「你別動，我去。」
賀清桓把沈詔帽子扯住直接丟給了顧望，一腳踹在了中間一個男生的肚子上，一般來說，被踢了一腳都能立馬爬起來，但這個男生卻是直接趴在了地上，捂著肚子，另一隻手在地面抓撓著。
周圍人屏住了呼吸，賀清桓打架時很他平時風輕雲淡的樣子判若兩人。
好！他！媽！帥！啊！
平時大家關係都不錯，也不是真的要打成什麼樣兒，老師們都去開會了，辦公室沒人，一群人得以躲過。
文婷沒在，賀清桓回教室維持秩序了，顧望看著沈詔臉上的傷，還有隔壁班平時經常跟他們一起打遊戲的男生。
「為什麼打架？」顧望問沈詔。
沈詔梗著脖子，「跟他們排位，掉了兩個段位，他們就怪我和越楓，明明是他們自己菜！」
「……」顧望好笑道，「因為這個打架？」
沈詔支支吾吾著不說話了，顧望笑容收住，那就不是因為掉段位了。
沈詔被顧望看得心虛，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望望現在越來越厲害了，厲害到他有時候有點杵，特別是在做錯了事情之後。
比如現在。
沈詔不說，他旁邊的同學幫他說了。
「是因為我們先推了越楓，越楓摔在了地上，詔子跟他媽瘋狗一樣撲上來，至於嗎？你看我被他打的，我們就跟他鬧著玩兒。」男生說得委屈。
沈詔一聽就來氣了，「你那是推，你他媽，滾，別跟我說話，看見你就煩，以後別叫我跟你打排位，每次打都掉段！」
顧望，「……」怎麼又扯到掉段上面了？
「越楓呢？」
顧望話音剛落，越楓就從教室後門出來，在看見沈詔臉上的傷和歪斜的衣領之後，臉沉了下來。
沈詔毫無所覺，湊到越楓面前，驚喜問道，「你醒了？」
顧望，「……」
沈詔看向顧望，說道，「摔懵了剛才，所以我說你們這他媽是推嗎？再用點力人就沒了！」
「怎麼就沒了？這不是好好的嗎？」
「滾！」
顧望回教室了，沈詔還在走廊跟人拌嘴，明明平時看著都挺精神陽光的一群男生，怎麼只要跟沈詔玩兒，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還沒走到座位，下課鈴就響了，賀清桓直接把書包遞到顧望手裡，「我爸在下邊。」
顧望有些驚訝，「你爸怎麼來了？」
「去你家吃飯。」
顧望差點忘了這事兒了，他跟著賀清桓往樓下走，意外的覺得有點見家長的緊張了，走得慢吞吞的。
賀之岩隔著老遠就看見了賀清桓和顧望走過來，賀清桓是他兒子，但捫心自問，他並不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他只需要賀清桓做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就夠了。
賀清桓感情上的事情，他也懶得插手，跟那些豪門不一樣，如果他能夠把賀氏帶進棺材，他還說不定會對賀清桓的伴侶作出要求，但他不能，不能帶進棺材的東西，管那麼多做什麼。
儘管賀之岩感情淡漠，可並不意味著他就真打算對賀清桓撒手不管，有需要的時候，他會盡職盡責的當一個很好很給力的父親，比如此刻。
顧望走到車窗旁，看著坐在駕駛座的男人，禮貌的打了招呼，「賀叔好。」
賀之岩笑了笑，絲毫不見生意場上的殺伐果決時候的神態，語氣親昵柔和，「見外，你就跟阿桓一樣，叫爸。」
「……」
作者有話要說：望：……
老顧：哎，我那祖傳砍狗四十米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