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去問那邊那個小子。」
打發走上前詢問的農場主,沃爾夫坐到營火旁。
「有點後悔了,還不如咱們自己上路,沿途接點委託,好無聊啊。姜戈來跟我練練。」
每當商隊在一個地區短暫停留時他都要在這『哀嚎』,韓戈倒是挺喜歡和他對練,這對他有很大的幫助。
去往普雷斯的路程已經過半,商隊一路上都是走在大道上,所以只遇到了幾次劫匪。
這些烏合之眾在看到沃爾夫揮舞著大劍砍死幾個人後就跑的差不多了。
高大的騎士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沒有敵人給他打,他就把主意打到自己人身上。
這段時間沒少操練韓戈和洪索,連小南都沒能跑掉,用沃爾夫自己的話就是:
「干咱們這行的,難保不會遇到什麼意外,學一學總是好的。」
韓戈猜測小南應該年紀不大,但是小姑娘心智還算成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便也跟著幾人一起訓練。
「喂!奧斯瓦爾德!」
遠處一聲嘹亮的叫喊聲吸引了沃爾夫的注意力。
韓戈也跟著沃爾夫的目光看去,三個全副武裝的人正朝他們營地的方向走來。
每個人身後都背著長弓,身穿輕便的皮甲,手裡還拿著特製的長矛。
韓戈的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但沃爾夫卻拍了拍韓戈的肩膀,沖他搖了搖頭。
「來找我的,是我的老朋友。」
他興沖沖的走上前去,但是過來的三人卻被商隊的護衛攔住了。
「沃爾夫先生,咱們的營地最好還是別讓全副武裝的外人進來。」
一個護衛說道。
「可是...」
沃爾夫瞥了一眼剛才過來的農場主,這世道可不太平,農場主兩個高大的兒子腰間也別著斧子呢。
見沃爾夫欲言又止,一個護衛湊了過來:「沃爾夫先生,我就直說了,他們是野獸獵人吧。
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太信任他們,要是科文斯先生知道我們讓他們進了營地,那我們都不會好過。」
沃爾夫只好點了點頭,向三人說:
「咱們去一邊聊聊吧。」
那三人似乎也沒太在意這種事,點了點頭就和沃爾夫找了片樹蔭坐下了。
韓戈叫上小南和洪索,拿了些啤酒向幾人的方向走去,離老遠就聽見剛才那個大嗓門打趣著沃爾夫。
「奧斯瓦爾德,你一聲不響的離開了鷹岩城也就算了,怎麼連名字都改了,不會是睡了那個議員的老婆被人家知道了吧?」
「去你媽的,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別在我兄弟面前詆毀啊。」
沃爾夫看見韓戈他們走了過來向他招招手。
「你們幾個來的正好,我給你介紹一下。」
沃爾夫指著三人中最年輕的那個說道:「這個小伙子是提爾,鷹岩城最好的弓箭手。」
又指著一個胸口纏著繃帶的漢子說:「這個硬漢是諾爾曼,他身上的傷疤能繪出一幅壁畫。」
最後指向三人中最年老的大嗓門說:「至於這個混球,他的名字叫埃哈德,最好的野獸殺手。」
待到韓戈他們和三人認識下來後,沃爾夫也問出了他的疑惑。
「怎麼就剩你們三個了,遇到什麼樣的怪物了。」
沃爾夫見三人身上都帶著傷,而且隊伍只剩下三個人,顯然是吃了敗仗。
但是做他們這行的,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吃敗仗,野獸獵人們深入蠻荒被團滅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沃爾夫不怕揭他們傷疤。
「嗯,唉。」
但是之前一直快言快語的埃哈德卻欲言又止,諾爾曼也成了悶葫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幾人的異狀讓沃爾夫更糊塗了。
「他媽的,還不是那個天殺的蠢貨。」
提爾重重的一拳砸在地上。
「唉,還是我來說吧。」
埃哈德長長的嘆了口氣。
「孤狼,你還記得卡里烏斯嗎?」
埃哈德叫的似乎是沃爾夫的綽號。
「那個鷹岩城的議員,他不是你們的資助人嗎?」
沃爾夫的記憶力顯然不錯。
「沒錯,就是那個混蛋,我們一直都為他工作,在你消失不久後,我們就和往常一樣從他手裡接了個任務。
那是一個女巫,他媽的,我一直以為那東西是傳說,原來那些女巫獵人口中的風言風語都是真的。
我們偵察到了那怪物的巢穴,找到了那個老妖婆,她還養著不少巨蜘蛛和恐狼當保鏢。
不過,這正中我們下懷,我沒殺過女巫,但是那些野獸流的血我已經不記得是什麼顏色了。
我們先是剪除了那些野獸,然後殺死了女巫,那怪物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被刀砍掉腦袋也會死。」
「這你可說錯了,老大。可能只有你這麼覺得,我們明明看見的是一個赤裸的絕世美女,只有你眼裡她是老妖婆。」
提爾打斷了埃哈德的話。
「那是因為你們意志不堅定,那怪物死後的腦袋你也看見了。和提爾這小子說的差不多吧,女巫有著蠱惑人心的巫術。
有幾個小伙子被她的巫術傷到了,甚至還有一個丟了手臂,但當時大家都很開心。
卡里烏斯的報酬很豐厚,每個人都能得到他們想要的,但當我們提著女巫的頭顱去領賞的時候。
那個傻逼不知道犯了什麼病,端詳著女巫的腦袋,嘴裡說著什麼權力、契約、解脫之類的鬼話。
我催促他該付錢了,可是隨著他的拍手,現身的侍從手裡不是克朗,而是長槍和盾牌。
一番亂戰後,地上能喘氣的只剩下我們三個了,我把卡里烏斯的頭和女巫的頭綁在一起吊在廣場的旗杆上。
然後我們就成了殺害議員的通緝犯,只好跑的遠遠的了,奧斯瓦爾德,我殺了一輩子的野獸。
但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說了一輩子的假話,我從前總是說:狡猾的野獸、邪惡的野獸,但實際上野獸並不狡猾。
死裡逃生後,我發現我有些分不清野獸與人的區別了,殺人也有錢拿,殺野獸也有錢拿,兩者究竟有什麼區別呢?」
埃哈德的故事是一個爛俗的背叛戲碼,如果是在電影裡看到,韓戈肯定會覺得反轉太少了。
但當被背叛者在你跟前親口講述時,韓戈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所以你們現在什麼活兒都接了嗎?」
沃爾夫的表情像是山石般,沒有什麼波動。
「對啊,什麼活兒都接了。」
埃哈德苦笑了一聲。
「也好,以你們的本事,只做野獸獵人本來就是屈才了。」
沃爾夫寬慰道。
「確實,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大夥都瞧不起我們野獸獵人了,連殺人的活兒都不接,還要那麼多報酬,真他媽可笑。」
埃哈德自嘲的笑笑,作為一個老江湖,他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是很強的。
「行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奧斯瓦爾德,你現在也當上傭兵了?」
擺了擺手,埃哈德從沉悶的情緒中掙脫。
「對啊,怎麼?野獸殺手想跟我混?」
沃爾夫陰陽怪氣的說。
「放屁,應該是我收留你才對。」
埃哈德的聲音恢復成之前的大嗓門。
「收留我?那請問這個想收留我的傭兵團叫什麼名字啊?」
沃爾夫很了解老朋友。
「呃,呃,那你們的傭兵團有名字嗎?」
埃哈德眼珠一轉反問道。但這,正中沃爾夫下懷:
「群狼,群狼傭兵團,記住這個名字吧埃哈德,因為在未來的某一天,你會在遠方吹來的風中再次聽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