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的雲霧蔓延開來,將露台上的輝光遮蓋。
就在奧馬爾靈軀化作的光輝,眼看著便要被納入雲夢殘境之際,暗處的人發動了突襲。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燈、鑄、刃之力都在被鼓動,許多殺人利器就此誕生。
雖然在市區還不至於動用大規模殺傷武器,但這個國家最好的狙擊手,已經被召回了帝國的心臟。
一顆滿是鑄之力的子彈,帶著炙熱的氣息與藍色的光芒,從一把殺人無數、『刃』相滿溢的步槍中射出。
子彈由『山銅』鑄成,那是被稱為熾熱者的『鑄』之長生者的血液,在離開它們的身體時,溫度約為一千度,看起來像是熔化的銅,粘稠、閃亮。
血滴會冷卻成閃亮的金屬花,它是終刻墨的原料之一。
在某些決定世界未來的重要場合,這種墨水會被用來裁定與記錄歷史,以引來司辰的注意,若是司辰將之聆聽,世界便會為之改寫。
但在這裡,它被塑造成了毀滅之器,『山銅』是危險的原料,但與這顆子彈中攜帶的另外一些東西相比,山銅都顯得有些溫和了。
赤化精華,是一種只能在白日鑄爐的錘鍊場中找到的東西,只有在鑄爐的後期運轉中這種精華才會開始變紅。
這是凡人無法製造的物質,只有在鑄爐的觸碰下才會誕生的炙熱,但事實上赤化精華還能再度被精煉。
當這些赤紅的燃燒本質再度升溫,就會留下一種類似金屬的物質,被稱為藍金。
藍金不再擁有赤化精華那般讓人無法接近的高溫,只有一層淡淡的藍焰籠罩在其上,凡人觸之即死。
在這顆子彈射出的一瞬間,韓戈的腦中幾乎同步響起了尖銳的爆鳴,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死亡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此時他什麼都顧不得了,渾身僵硬著迫使自己向後倒了下去。
一道藍光從面前閃過,整個教堂被打出一個碗口大的窟窿,韓戈能從這個洞看見教堂後的街道。
不管是水泥、木板、玻璃、鋼鐵,統統都在這道藍光下變成了黑色的灰質。
被那藍光划過的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苦味,韓戈剛一吸入就知道這氣味中帶著劇毒。
「嗖!」
子彈划過空氣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在擊中韓戈的一瞬間,便被傳送到了登者的界域。
韓戈鬆了一口氣,看來剛才那種怪東西也是珍品,那純粹的『鑄』之力帶來的是純粹的毀滅,自己身上的『啟』之法術也無法抵擋。
但經剛才的襲擊,【青琅歸玄印】開啟雲夢殘境的過程被打斷了,而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團輝光已經不見蹤影。
「我艹,怎麼這麼難殺!」
韓戈有些小崩潰,但很快就平復了下來。
官方的槍手只要不再拿出那種危險的東西,那就只是疥癬之疾不足掛齒,但逃走的奧馬爾卻危險無比。
他既然已逃走,很顯然意識已經重新掌控了靈軀,但純粹的靈軀在醒時世界幾乎寸步難行,他縱使逃走也逃不遠。
韓戈喚來兩隻嘯吼獸,兩隻貓咪相撞在一起,劇烈的聲浪立刻席捲了整個大教堂,周圍的信徒早在第一槍打響的時候就散去了,不願離開的也被防剿局強制帶離了。
「喵!」
兩隻貓咪找到了躲藏的奧馬爾,韓戈立刻跟了上去。
一人兩貓來到一面大鏡子前,鏡子中從不知何處反射出光線照射在他們身上,韓戈只覺得一陣恍惚便恢復如常。
他正欲打碎鏡子,卻發現兩隻嘯吼獸的情況有些不對,它們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眼中投射出明亮的光。
「吼!」
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鐵嘯吼獸直接近距離被引爆了,它的吼聲又震爆了水晶嘯吼獸,韓戈一時不察直接遭重了,奧馬爾剛才的蠱惑之光影響了他的啟之法術。
他搖搖晃晃的像是喝醉了一樣,逃出了鏡子所在之處,那面鏡子明顯不正常,其他的玻璃和木製品都被震碎了,它卻依然保持完整。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鮮血從眼眶、耳朵跟鼻子中流出,稀碎的晶體碎片嵌在身體裡,在皮膚上留下細密的傷口。
但適應了靈軀狀態的奧馬爾以光的形態穿行於鏡面之中,他只能靠著光芒的蠱惑與聚焦法術攻擊受傷的韓戈,但韓戈已經重新恢復了轉移攻擊的啟之法術。
如此下來,兩人一時都無法奈何對方,教堂中的戰局陷入僵局,但天空中的拉鋸卻已接近尾聲,登者的降臨看起來已經無法阻止。
天空中的阻礙漸漸散去,門扉之中投射的光芒愈來愈盛,一個偉大的形體在光中顯現而出。
康妮帶領的防剿局如今急得團團轉,可是上頭有命令不許他們發起攻擊,這樣的強大存在在不知道如何放逐之前,貿然激怒就是拿整個倫敦開玩笑。
而扎潘卡迪似乎在與什麼人對峙,可是普通的武器也無法傷害到他,他們只能任由這一切發生。
在凡人眼中登者的降臨似乎已是必行之事,但實則不然,縱使祂推開了門扉也需要鑰匙才能通過。
不過沒關係,鑰匙正在向祂而來,一個身姿搖曳如蛇一般的女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天空中那道門扉之下。
蘇洛恰那高舉著自己所保管的黑夜之鑰,在這令她厭惡的輝光之下,她幾乎難以保持自己的形態,在女人與巨蛇之前閃爍著。
「這個世界也不能變得更壞了吧?」
她在心中對自己提出了一個反問,隨即黑夜之鑰化作一道流光飛到空中。
一道並不真實存在的開門聲響徹在所有人的心中,那道門仿佛鏽跡斑斑、滿是鮮血。
司辰現在距離醒時世界如此之近,韓戈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把他投進門關中。」
雖然沒有明確的說,這個『他』是誰,但韓戈知道只有奧馬爾。
可是奧馬爾現在穿行於鏡面之中,韓戈根本抓不住他,除非將所有的鏡面都破壞。
奧馬爾的輝光也是一種形體,必須得是足夠大、或者足夠資格的鏡面才能承受。
於是他開始瘋狂的砸碎能看見一切鏡面,先是小的、然後是大的,奧馬爾的生存空間被急速的壓縮。
而奧馬爾也明白了他所做的事,便開始捨棄自己的力量,縮減自身的輝光,以進入更小的鏡面之中,只要拖延到登者降臨,就算只剩一抹微光也能重新復生。
但他卻不知道這正中了韓戈的下懷,力量的縮減使他無法使用法術和那攝人心魄的能力了,更方便韓戈炮製他。
「我來幫你,先生!」
一個人聲從後面傳來,不出意料是斯蘭,之前外面跟世界末日一樣,就算他再遲鈍也知道怎麼回事了。
「有人讓我來這幫你,砸玻璃我在行。」
斯蘭沒說什麼,直接開始幫韓戈砸玻璃。
韓戈本來想說些什麼,但考慮到時間緊任務重,便沒說什麼。
兩人將目之所及的鏡面全砸的細碎,可是卻看不到半點奧馬爾的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