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項洋和二老

  「相傳，在一千年以前，遙遠的東方走來一位手持彎弓的巨人，他跋山涉水，深不見底的大海在他的面前也只能沒過他的膝蓋，他一個跨步就是兩座大山，嘴裡喘出來的粗氣，像是一層雲霧在身後漂浮著。他相貌奇異，只長著一個眼睛，且在眉骨之間。據說他之所以長途跋涉，不遠萬里來到這裡，正是因不滿太陽高高在上，每天只能仰望它，於是便取出他的大弓，天地之間的靈氣在此刻也幻化成了他的箭，一聲大喝的同時箭也射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間天地都為此一顫，數日後，只聽一聲巨響，原本還是陽光明媚的早晨在一下秒變成了黑夜。自此之後，人們再沒有見到太陽升起的樣子，再也記不得太陽升起的地方，田地里的莊稼不長了，林子裡的鳥獸不叫了，就連養育人們一輩子的大海，也在此刻變得死氣沉沉像是一灘死水。又不知道是哪個年頭，再也忍受不住飢餓的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倒下，世間只剩下一片死寂，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我們的祖先，也就是我們這個國家的第一代君王，喬治大王三世在人群中走了出來，正是因為他的帶領下，人們才一批又一批地走向地底世界，人類的文明也因此沒有被終結。」

  人群中，一位面容蒼老，佝僂著背的老先生正拄著拐杖在石壇上，賣力地敘說著故事，講到精彩的地方還故作玄虛，停頓一下，增添幾分神秘感，「老油頭，這一次講的可比上一回的精彩啊，上一回那可還是盤古開天闢地，一刀沒收住把太陽劈成了兩半。」周圍的人在聽到菜鶴的一番話後，原本還瞪著眼睛挺著鼻子伸著脖子的大夥，一下子拉下臉，一臉嫌棄地看著油鶲，「真是人越老越耍滑啊，白費我聽得這麼認真，孩子都忘接了。」

  此時，油鶲早已達到了忘我的境界，正沉浸在這種一層層揭開面紗，但還是留下神秘的感覺中，他微微一笑，將一米長的菸斗抵在嘴中，用手裡的拐杖觸碰著身前比臉盆還大的破碗，在睜眼一看，原本還圍著自己水泄不通的人群全散了，只剩下嘴裡塞著大蔥的菜鶴咧著嘴在那裡大笑。「你個老奸商又給我生意攪渾了！」蔡鶴氣得直接把嘴裡的大蔥咽了進來，「你個老騙子，還好意思說我，回回說你，回回不聽，非得在我旁邊講這些騙鬼的故事，影響我生意，我現在是賣的還沒吃得多。」

  油鶲丟掉拐杖，取出後背的直板，直起腰走到菜鶴的面前，「你個老奸商，你賣不出去和我有什麼關係，就說你嘴裡的大蔥快趕上別人一頓飯錢了。」倆人你扯我衣服，我拉你鬍子，扭打在一塊，「你個老騙子，你還有臉說我，回回拄著拐杖，佝僂著要博人同情心，手裡拿的那個破碗比我家臉盆子都大。」

  「你還沒完沒了了，看我的無情鐵手。」

  「啊啊啊啊，痛痛痛，揪肉了，揪肉了，你個老騙子玩真的是吧。」

  「啊啊啊啊，痛痛痛，鬍子，鬍子。」

  就在兩人打的不可開交，現場一片狼藉的時候，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老爺爺，喬治大王三世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吧。」

  兩人同時愣了下來，四處張望沒看到人在哪裡，「那他為什麼只帶大家到地底下生活，不到海里去生活呢。」順著聲音的方向，兩個加起來快一百六歲的老頭同時低下頭，這才看到小男孩早已眼神中充滿著憧憬，靜靜地看著自己。

  菜鶴和油鶲這兩個老頭沒有想到自己曾經行走江湖，經歷過太多大是大非，心思縝密，思維敏捷到僅憑一個餘光就能夠察覺到身邊剛走過人的所有特徵，沒想到在這短短的幾秒內居然會愣住兩下，兩人抬頭看向對方，放聲大笑。「哈哈哈，小鬼，海里那可不是人居住的地方，那裡遍布都是魚啊，你也不想自己變成人魚吧。」小男孩眼神中充滿著疑惑，眼神也開始飄忽不定，仿佛現在講的已經超乎了自己的認知，「魚？人魚？那又是什麼東西呢?"

  油鶲低下身子，撫摸著男孩的頭，「哈哈，頭大，是個聰明的小鬼，今天老頭子心情好，就單獨跟你講講後面的故事。」小男孩嘴角上揚，拼命點頭，目光中只有油鶲，豎起耳朵踮起腳尖，就在油鶲被眼前的一幕笑得合不攏嘴時，小男孩的餘光瞥了瞥一旁的菜籃子。菜鶴一下子也是眉飛色舞了起來，將菜籃子遞到小男孩的面前。「老油頭，你看，我就說還是有人喜歡我自己親自種的菜。」

  男孩從菜籃子挑了一個最小的西紅柿，大口地吃了起來。「謝謝老爺爺。」菜坤聽著揮了揮手，「什麼老爺爺，老爺爺的，我今年才76，還年輕的很，以後就叫我菜大哥就行。」又把臉貼了上去，小聲嘀咕「旁邊這個老頭，才應該叫老爺爺。」油鶲在一旁聽的差點沒一口老血仰過去，「小鬼，別聽這老頭講的話，以後叫我們油爺爺，菜爺爺就行。」男孩點了點頭，嘴角的汁水順著嘴巴流了下來，男孩猛地一吸，又吸了回去，吸的太用力差點仰過去，兩個老頭被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小鬼，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叫，項洋。」

  面前的菜鶴在聽到名字的同時差點驚掉下巴，面露著喜悅驚嚇和不可思議，錯綜複雜的情緒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菜鶴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身後的油鶲，此時的他也有點神志不清，嘴裡的菸斗一直沒有放下來，一聲粗氣，肺里的黑煙全都吐了出來，猛咳兩聲這才緩過來，油鶲走到項洋的面前，蹲下身子，神態嚴肅的他，眼神中卻帶有幾絲慌張的注視著項洋。

  小男孩明顯是被嚇到了，丟下手中還沒吃完的西紅柿，後退幾步，油鶲伸出菸斗掛在小男孩的衣服上又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小男孩，急忙將自己的大白牙亮了出來，又從衣服里拿出一顆糖果，「小朋友，爺爺不是壞人，爺爺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從何而來，又為何而起，還有名字最後的字是什麼筆畫？」

  小男孩看著油鶲手中的糖果，內心再次動搖，拿起糖果，小心翼翼地看著油鶲，吞吞吐吐道，「名字是爸爸給我起的，說是希望我每一天都能喜氣洋洋，快快樂樂的，那個洋字……」小男孩停頓下來，在自己的手心上畫來畫去，這一舉動可是急壞了一旁的兩個老人，尤其是菜鶴用手捂著眼睛，「」「好像是三點水做偏旁，右邊是一隻小羊。」

  「三點水？」一旁的菜鶴著急的直跺腳,"錯了，錯了，全都錯了，不僅陰陽兩別，居然還陰陽相剋。」小男孩一臉委屈的看向菜鶴，「菜爺爺，我是說錯了什麼嗎？」油鶲拍了拍菜鶴的肩膀看向小男孩，「小鬼，不用管他，老頭腦子有病，時不時就這樣蹦躂兩腳。」菜鶴在一旁是又好氣內心又是拔涼拔涼的，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