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渾身充滿暴戾氣息的「怪物」對視而立。
即使隔著百米遠，影者依舊感覺兩股顫顫，頭皮發麻。
這也叫修行者，這還是他認識的築基修士？
尤依依收斂心神，緊盯戰場。
「殺！！！」
非人的嘶吼聲震動山寨。
灰袍女被肉瘤擠壓的狹長眼眸中，爆發出同樣的殺意。
她的理智已經逐步被詭異力量所扭曲，只剩下殺死李秋夜，殺死世間一切的怨念。
「嘭！」
腳下的土地猛然龜裂。
膨脹成肉瘤怪物的灰袍女瞬間逼近李秋夜身前。
一股血色霧氣自她體內釋放，如濃霧般覆蓋了周身十幾米，形成一塊血霧的領域。
血霧接觸之地，皆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無論樹木，房屋或是屍體，都瞬間化作濃稠的血水。
然而，另一股猩紅色的血氣卻衝破血霧，死死抵抗著這股腐蝕之力。
李秋夜的煞氣對上血霧，宛若水火相撞，竟一時間打了個平手。
灰袍女嘴角露出殘忍猙獰的笑容。
她張開大口，吐出一口濃稠的毒血，化作三根毒血箭，射向李秋夜。
近在咫尺的距離，李秋夜根本無從躲避。
毒血箭刺中他的腹部和手臂。
「滋滋」。
僅一個呼吸間。
李秋夜腹部多出兩個血洞，手臂血肉盡被腐蝕，露出了裡面泛著淡淡玉色的骨頭。
血霧與毒血，是灰袍女凝鍊數百年，耗盡無數毒物而成的必殺邪法。
血霧籠罩下，生靈皆死。
毒血射中處，寶具皆亡。
兩者疊加的恐怖加成下，即使築基層次的寶具都會化作一灘爛水。就算是二次天劫金丹修士，也絕不可能空手抵抗。
然而，那該死的骨頭卻沒有絲毫被腐蝕的跡象，依舊閃著玉光。
「呲呲呲！」
又是數發毒血箭射出。
李秋夜身上已經沒一塊好地方了。
渾身的血肉缺了八成，如同掛在一副骨架上的殘軀。
若不是那煞氣依舊，氣息仍在，幾乎和死了一般。
不，即使有氣息。
換作普通的築基，哪怕築基巔峰也死了。
只有金丹修士，才能稍微超脫肉體的限制。
可面前這個傢伙的境界，分明只是鍊氣八層。
這詭異的手段，從何而來？
釋放無數毒血後的灰袍女恢復了些許理智，她那猙獰的面孔竟露出遲疑之色：
「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李秋夜笑了。
「咯咯……」
下頜骨和上頜骨嘎嘎合攏，只剩下一顆眼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嘲弄。
他終於知道所謂的「玉骨」境，玉骨二字代表了什麼。
玉骨不滅，血肉隨骨生。
下一刻。
包裹在李秋夜周身的煞氣急需收縮。
一絲絲紅色組織交織，經脈，血肉，皮膚……近乎一個呼吸間，便長出了全新的血肉。
李秋夜扭了扭脖子，抬手看了一眼自己全新的身軀。
恢復血肉消耗掉不少煞氣。
體內的煞氣只剩下一半，但也已經夠了。
灰袍女狹長的眼眸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懼怕。
她隱隱感覺到。
面前這個傢伙已經超脫了自己的掌控。
不，這傢伙或許從頭到尾就沒被掌控過！
「呲呲呲！」
十幾發血毒箭再一次射來。
李秋夜隨意側身，以鬼魅般的身法穿梭在箭雨中，分毫不沾身。
「等下！可以和解嗎？」
灰袍女意識到了不妙。
她已經戰勝不了李秋夜了，而且遠處還有一位疑似同夥的妖將。
她不想死。
強大的求生欲戰勝了扭曲的殺意，她想要求饒。
「輪到我了。」
李秋夜拔出殺豬刀。
不被血霧毒血侵蝕的，遠不止他那一身玉骨。
【屬性：堅韌度219 鋒利度119】
「那就魚死網破吧！」
灰袍女神色怨毒，歇斯底里地乾嚎著。
那血霧猛烈回收，扭曲的靈氣似乎正在急速凝聚，這是要自爆的跡象！
「不好！她要自爆！」
影者臉色煞白。
築基後期的自爆，恐怕整個臥牛山脈都得震一震，這方圓幾里都要被夷為平地，他沒時間跑了！
李秋夜並不慌亂。
相反，他極其平靜地俯身屈膝，將殺豬刀架在左側腰間，類似拔刀的起手動作。
煞氣瞬間匯聚於手臂和刀身。
李秋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場面忽地陷入死寂。
灰袍女凝聚的恐怖力量並沒有直接釋放，而是停滯了一剎那。
而就在這一剎那。
李秋夜——拔刀！
「誅魔！」
一聲清悅的聲響，劃破寂靜的雪夜。
一道血紅色的刀罡形同月牙，斬斷了一切。
灰袍女幾米的軀體裂成兩半，倒在地上。
她中間有一道平滑的缺口，裡面的血肉被完全湮滅，正是她凝聚自爆力量的位置。
「如果你沒有猶豫，或許還有點棘手。」
李秋夜冷冷地看著灰袍女，面無表情。
「呃……我不想死……聖母大人……」
彌留之際。
灰袍女向黑夜伸出畸形的手，神情渴望，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可惜，只有一片虛無。
「啪嗒。」
手臂無力垂落，灰袍女死了。
【成功斬殺魔化修士，獲得剩餘壽命——356】
四周一片狼藉。
二十米內，唯有融化的血水，即使是腳下的厚黑土也被腐蝕出一塊空缺。
雪仍在下著。
李秋夜信手一抬，將雪花融成水沖刷了下軀體，隨後從百寶囊中拿出一件新衣裳換上。
面對築基層次的戰鬥，黑刃服已經沒有任何防護效果了。
『人的壽命終究比不過妖怪啊，妖魔的魔原來指代的是邪魔沾染的魔化修士麼……』
李秋夜心中思索。
如此看來，還是殺妖怪性價比高一些。
影者被震驚得麻木了，神情都有些呆滯。
這就是築基層次的戰鬥嗎？太恐怖了……
「你到底是人族還是妖族？」
尤依依突然一問。
她神情中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和質疑。
剛才李秋夜操控雪水時並未使用靈氣，毫無疑問是妖族的天賦神通。
而且這一場戰鬥下來。
他的手段似乎層出不窮，並且每一個都強橫無比，且和術法修行者無關。
「你覺得呢？」
李秋夜反問了一句。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掩蓋的必要了。
「你是混血？」
只有人與妖混血而生的天縱之子，似乎才能解釋李秋夜身上的秘密。
影者瞠目結舌，瑟瑟發抖，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李秋夜與尤依依聊的越多，他就越心驚膽戰。
這些話是自己能聽的嗎？
聽完是不是就得死了啊！
影者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接這狗屁單子了，連命都得賠上！